我因为考察任务被困雪山那天,他正在为女助理搭配近期的转运手串。 留遗言的电话我拨打了九十九次,全都被他挂断。 最后救援队找到了我。 可我再也不会醒来了。 “请问你是薛烟凝女士的丈夫吗?她的尸体现在在太平间需要您过来认领。” 电话那头,丈夫微喘,喑哑的声音里透出一股不耐。 “又来打扰我和念念!她给你多少钱打这通电话?我给双倍,你让她滚。” 女助理娇羞地笑了一声后,电话被迅速挂断。 我在太平间守到深夜,看着事故的遗体陆陆续续被家属带走。 而我的身体,还是静静躺在那。 迷迷糊糊睡着后,我听见一声苍老的叹息。 “姑娘,七月半了,回家吧,送自己最后一程。” ...... 再次睁眼,我的尸体已经被打包好放在了后座的黑箱中。 阎王怜悯我死后无人托付,特地宽限我三日,送自己回家。 我给摔碎屏幕的手机充上电,手机屏幕上是我和丈夫顾思宴的亲密合照。 照片里,他看我的眼神充满爱意。 那是十年前的照片。我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天他在我耳畔喷涌的气息。 “阿凝,这辈子只有你会让我爱到骨子里。” “没有你,我也不愿多活。” 如今我失踪这么多天,他却一点都不关心,甚至不愿来接我回家。 车子缓缓驶向回家的方向。 途中,女儿打来了电话,失而复得的喜悦让我一时哽咽,却被她泼了一桶凉水。 “妈,你真的比方念念阿姨差劲多了。” “我今天胃不舒服,她给我煮了一碗粥。” “那我请问了,最近你在哪呢?” 我嗫嚅了半天不知道从哪开始说起。 是该说我死在了雪山,还是争论说那只是一碗粥,我为她做得更多一些。 最后,我只能强忍酸涩。 “妈妈工作完了,很快就回去了,想好好看看你。” 女儿嗤笑了一声。 “你还是永远都不要回来了,有方阿姨就好了。” 说完,电话被女儿挂断。 我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我难过,可死人是没有眼泪的。 方念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闯入我的生活的? 大概是丈夫顾思宴的一次线下见面会吧。 她嚷着自己“水逆”,说要顾思宴帮她好好调调。 于是隔三岔五我都能看见顾思宴列表里闪动着她的头像。 顾思宴说自己这是拉近粉丝感情,固粉行为。 在我的生日宴上,他因为方念念的消息魂不守舍。 我吹灭蜡烛后,久久都没有等到他为我亮灯,我才知道,他已经走了。 那天我摸着黑开灯,摔得狼狈,手机里只有一句他的留言。 他说星象正值“太阳与海王相冲”,方念念容易抑郁胡思乱想,他要去照顾她。 再后来,方念念因为沉迷星座丢了工作,顾思宴便留她当助理。 他说方念念有这样的天赋,和他也趣味相投。 在我离世的时间里,朋友圈最新的动态,我看见了方念念和顾思宴的合照。 两人十指交叠,面前是新鲜采摘的玫瑰花。 是从我培育的花圃里面摘的。 【今天是“太阳拱金星”魅力最大的一天,思宴哥哥送了我一花园的玫瑰,夸我青春无限。】 看着朋友圈里方念念的文案,我突然扯动嘴角笑了笑。 人死后,是没有所有权的。 早知道命这么短,当年我就不缠着顾思宴给我找玫瑰花种子了。 前人种花,后人摘花,前人一无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