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开学后,我和竹马陆璟宸提了分手。 他笑着问,“就因为开学的时候我接她去报道,没接你?” “对。” 他又笑了,带着无奈和宠溺。 “好,这次又要分几天?” 不等我回答,他资助的贫困生就打来电话。 “别怕,我就来。” 他匆匆与我告别。 不知道我想说的是永远。 那个追了他十年的我,决定放手了。 1 我独自回到寝室,盯着桌面上换专业的表格。 想到前两天开学报道。 上火车时陆璟宸就答应来车站接我去报道。 我在陌生的车站傻等几个小时,错过一趟又一趟接新的车才收到他一条信息。 【娇娇,我这边临时有事来不了,你自己坐车来学校报道哈】 我下意识为他找借口,他可能真的在忙。 然而当我浑身是汗地拖着行李和给他的礼物到宿舍楼下。 却看到他在帮另一个女孩搬行李,那女孩带着笑踮起脚为他擦去额头的汗。 “璟宸哥辛苦了~今天又是接我又是帮我报道又是帮我搬行李的,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我气笑了,“以身相许得了呗。” 那女孩涨红了脸躲在陆璟宸的身后。 陆璟宸则满脸惊喜地朝我走来。 “娇娇,你来了!” “我的娇娇今天也是很厉害了,一个人来报道了。” 他满脸宠溺想掐我的脸。 我打开他的手,“所以你不来接我,就是在忙她的事?”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无奈道,“又吃醋了?” 一脸拿我没办法的样子,牵我走到那女孩面前, “跟你提过的,我资助的贫困生赵招娣。” “她人生地不熟的,我就帮帮她。来,打招呼。” 赵招娣怯生生地,“你就是娇娇姐吧?你好,璟宸哥哥跟我提过你。” 我知道她的。 陆璟宸每次和我打电话都会下意识提起她。 甚至我们还因为她吵了无数次。 一肚子的委屈转化成怒火。 “我跟你不熟,别乱攀关系!况且你年纪比我大,怎么好意思叫姐?”我冷声道。 赵招娣的眼中快速蓄满了泪,咬唇隐忍。 陆璟宸顿时捏紧我的手腕,沉声道, “娇娇!怎么说话的?立即道歉!” 我冷笑甩开了他的手,“道歉?不可能!” 我大步朝寝室跑去。 可委屈的眼泪在低头收拾行李的瞬间掉落,一颗一颗地砸在买给他的礼物上。 早到的室友在阳台聊天没注意到我的狼狈。 “这新生妹妹下手可真快,就勾搭上了学长!” “进展也快,啧啧,都抱上了!” 我愣住,快速抹掉眼泪跑到阳台。 看着楼下相拥的两人,忽然觉得维系这段感情很累。 也许该让它结束了。 在去报道的时候,我跟老师提出换专业。 老师给了我一张换专业的表,三天后交。 我憋着气等陆璟宸找我低头,他低头我就原谅。 可没有。 他忙着照顾赵招娣,请她的室友吃饭,准备军训的东西。 表白墙上贴着他们相处的身影是那么契合,般配。 恍然想起小时候他牵着我玩过家家,路过的阿姨调侃我是他的童养媳。 陆璟宸一脸认真反驳,“不是童养媳,娇娇是我媳妇儿~” 所有人都夸我们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十三年的感情让心口疼了整整三天。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它从心口缓慢剥离,从极痛到麻木。 到刚刚和陆璟宸提分手,心里只剩下隐痛。 他笃定我又是在闹脾气。 笃定我绝对离不开他。 只因为了维系这段感情,我妥协、反省自己无数次。 甚至为了他一句“我在京大医学部等你”,没日没夜读书,更是不顾父母反对报了临床医学。 看着表白墙上陆璟宸抱着赵招娣奔跑的背影。 坚定地在表上写下,“要求经管专业”。 2 晚上,跟着室友去聚餐。 室友问我想吃什么。 我没胃口,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不吃花生,其他的都可以。” 刚点完菜,隔壁包间就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璟宸,你跟小学妹走那么近,你的小青梅不会又吃醋了吧?” 我喝水的手一顿,想着也许是其他同名的人。 然而下一瞬我就听到陆璟宸淡笑的声音,“吃着呢,都醋到又跟我提分手了。” “啧啧,这都第几次了?” 有一人嬉笑出声, “那又有什么关系?他的小青梅啊,就是个作精舔狗。次次提分手的是她,求合的也是她,这么能闹腾也就只有璟宸能忍。” “那干嘛不彻底分了?我看赵学妹就不错,软绵绵的,单纯又可爱,跟个小白兔似的。” 陆璟宸的声音带着无奈,“我也想,不过家里安排的,忍着呗。” 这些话像是一柄锤子敲在我神经,一阵阵的疼。 他撒谎了。 陆璟宸爸妈都是医生很忙,从小学就开始拜托我爸妈照顾。 他跟我一块长大,感情极好,可我爸妈并不想我和陆璟宸在一起。 她们觉得,陆璟宸未来要当医生会很忙,会没时间照顾我和家庭。 想到她们的掌上明珠以后要一个人照顾家庭,她们就一百个不乐意。 在室友们的嬉笑声里回神,我看到了她们的口型——“渣男” 她们小声嘲笑“青梅”愚蠢又可怜。 我垂下眼帘遮盖眸子里面的无措和泪意。 “你好,上个菜。” 赵招娣穿着服务员的衣服端菜上来,见到我愣了一下。 我假装没看到,扯个伪笑道,“上菜了,开吃吧。” 见我不搭理,她咬咬唇出去。 菜陆续上来,我心里想着事儿,无意识地吃着眼前的菜。 直到一个室友喊道,“诶,不对吧?这道菜里有花生味,是谁点的?” 喉咙的肌肉突然挛缩肿胀,窒息感袭来,我大口喘息。 室友们注意到了我的症状,慌乱地问道, “你怎么了?!” 我哑着嗓音说出,“过......敏,花......生,医......院” 室友慌乱地想要扶着我送医院。 赵招娣突然就闯进来拦住我们,“对不起对不起,我刚上错菜了。” “赶紧让开,我们要去医院!” 赵招娣咬唇一脸为难,“你们不能走,这道菜你们吃了,还没买单。” 室友怼回去,“你上错菜,害我同学过敏,不赔钱还要我们买单?做梦!” 赵招娣眼眶瞬间就红了,“同学,我是兼职的贫困生,你们都有钱出来吃饭,肯定不差钱买这个单,能不能别为难我?” “你们逃单,老板会扣我钱的。” 我听着这些话气得肺部供氧越发不足。 拉扯室友的衣摆想让她带着我先走却说不出话来。 赵招娣一个劲地拦着要钱,然而在看到隔壁的陆璟宸出来眼泪瞬间落下。 “璟宸哥......” 陆璟宸把她护在身后,“没事,有我在。” 我抬头看着他,水肿的嗓子只能让我发出气音——“陆” 陆璟宸立即注意到了我的不对担忧地朝我走来,却被赵招娣拉住。 “璟宸哥,娇娇姐大概还在生我的气,我是送错菜,她就假装过敏,要我赔钱。”她小声啜泣, “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没有了。” 陆璟宸看了眼包厢里的菜,没看到花生,顿时就信了赵招娣的话。 他无奈道,“娇娇,分手是你提的,现在又来为难招娣做什么?赶紧给钱买单。” 身边的室友恍然大悟,我就是她们嘴里“愚蠢的渣男青梅”。 尴尬一瞬就松开扶着我的手。 开始怀疑我是不是为爱假装过敏。 所有人都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我张口解释却发出“嗬嗬”的声音。 只能哆嗦着手从兜里掏出纸币丢在地上,踉跄地往外走。 身后有人问,“她好像是真的不舒服......” “不过是撒谎被戳穿,强撑伪装而已,不用管。”陆璟宸沉声带着怒意道,“该涨涨教训了。” 心脏泛起密密的疼,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可大脑缺氧,让我想起第一次过敏。 那次家里的大人都不在,陆璟宸来家里玩给了我一颗花生糖。 我吃了瞬间过敏窒息,他哭着背我跑去医院,那温热单薄却充满安全感的后背我至今还记得。 自那之后他就特别小心。 我吃的任何东西他都会问有没有花生的成分。 更是顺从了陆父母的意愿学医,希望能更好地守护我。 可一切都在他资助了赵招娣后变了。 黑懵席卷了我的意识,带走了心口的疼痛。 最后只记得跌入一个带着冷杉味的怀抱里。 3 我在医院住了一天,想着准备迎新晚会的节目就出院了。 可回到寝室,室友对我冷嘲热讽,认为我是假装过敏为难人。 我直接把住院病历甩在她们面前, 她们看到“重度过敏性窒息”顿时瞪大了眼,呐呐不知说什么。 我不再理会。 老师已经说了等迎新晚会结束我就会换校区,换寝室。 据说经管院长会出席,若是能留下好印象说不定能被收进光华班。 所以接下来我白天军训,晚上去音乐室练钢琴。 期间陆璟宸给我发消息,我懒得理会直接拉黑处理。 在迎新晚会前一天,我去拿快递的时候又遇到他。 他手里拿着我的快递。 我伸手言简意赅,“给我。” 他一手举着快递,唇边一如既往带着痞笑, “气性可真大。想要?把我的微信加回来,我就给你。” 这包裹是爸爸给我寄来的演出礼裙。 我盯着陆璟宸的笑,他似乎一点也不清楚我前几日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我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给陆叔打电话! 手机瞬间就被他抢走,我去夺。 他举高在手机上轻点, “小娇娇,别气了,我要去导师看重,国庆就要去实验室帮忙,要半个多月呢。” “半个多月不联系,我可不忍心,你忍心?” 我气愤道,“你去就去,关我屁事,我们已经分手了!” 陆璟宸无奈地笑笑,把我圈在怀里,一枚轻柔的吻落在我发顶。 “傻姑娘哟,要我说多少遍喜欢你,才能信我呀?” 他说着这些甜言蜜语,我却觉得恶心! 他是怎么做到脚踩两条船,一次次偏心还能说喜欢我? 我挣脱跑开,忘记拿礼裙。 给他发消息。 【包裹里是礼裙,现在给我送来,我迎新晚会上要用!】 他那边过了很久才回消息。 【今天太晚了,明天给你,晚安小娇娇。】 我再发消息那边就没有声音了。 心中有点烦躁,但也只能等明天。 然而第二天我再问, 他就说:“娇娇,我白天忙,晚会的时候给你送来。” 我努力深呼吸平复内心的烦躁, “陆璟宸,晚上的演出对我很重要!你一定要早点把裙子送来!” 临近表演,我在后台一遍遍拨他电话。 外面突然传来报幕:“欢迎新生赵招娣和学长陆璟宸的钢琴合奏《未闻花名》。”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我拨开幕布看到赵招娣穿着妈妈为我做的裙子和陆璟宸坐在灯光下联手合奏。 听着旁人说,“赵学妹身上那套裙子好漂亮,和学长好般配啊!” “是啊!刚刚那相视一笑,妈呀——好甜!” “听说学长是友情参加,为了给赵学妹撑场面。” 我的手紧紧攥着,指甲陷入了掌心都没察觉到疼。 《未闻花名》是陆璟宸最喜欢的一首动漫主题曲,也是我们合奏的第一首曲子。 曾经他说,“我的女主就是小娇娇,我永远不会失去我的女主!” 可他的女主不想要他了。 4 我闭了闭眼,转身离开。 陆璟宸下台之后就给我打电话,我直接拉黑穿上备用的裙子上台。 舞台灯光聚焦在我身上,我盯着眼前的钢琴深吸一口,缓缓挺直腰背! 一首《如愿》流畅地弹下来,心中的气彻底呼出去了。 “啪啪——” 台下忽然想起热烈的掌声,我回头看去台下不少人都红了眼。 这首歌我倾入感情,超常发挥,意外打动不少人。 我微笑行感谢礼落幕。 陆璟宸跑来抱住我,“娇娇!你弹得太棒了!” 我冷着脸将他推开,“学长,请你与我保持距离。”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把一个袋子递过来,脸上带着无奈。 “又生气了?你都不知道我帮你做了多少事儿。” 他自顾自解释,“上次你假装过敏又去告状,害得招娣被辞退。” “本想兼职买裙子演出的计划泡汤,小姑娘都急哭了好几晚。” “刚好你的礼服到了,借给她先表演,再换下来给你表演。 既还人情又不耽误你表演,我是不是很机灵?” 我没心思听他说话,直接把衣服拿出来检查。 衣服裙摆处被勾烂,上面的碎钻七零八落。 我捧着衣服手颤抖得不成样。 陆璟宸也看到了,话音带上一丝慌乱。 “娇娇......我不知道会这样,招娣也不是故意的,我赔你一条......” 眼眶酸涩,我直接甩了他一巴掌吼道, “什么她穿了我再穿?!穿上去丢人嘛?!” “而且你弄清楚!这是我妈给我做的唯一一条裙子,她给我留的遗物! 你凭什么给赵招娣?你拿什么赔?” “不问自取便是偷,你难道不懂嘛?!” “陆璟宸,你真让我失望!” 赵招娣不知道从哪跑来,夺走了我手上的裙子。 眼眶泛红,泪水在睫毛处摇摇欲住。 “娇娇姐,你别怪璟宸哥,都是我的错,我给你补裙子好不好? 我一定会修好的!” 我脸色彻底沉了伸手,“还给我!” 陆璟宸似找到了挽回的机会,忽然抱住我, “娇娇乖,信我一回,我一定把你的裙子修好!” 赵招娣收到陆璟宸的眼神拿着我的裙子跑了。 我气红了眼,陆璟宸却低头亲在了我眼尾。 “我保证,原样物归原主好不好,别气了。” 原来的我可能会悸动,现在却只剩下恶心。 回去之后我收到了经管院发的通知, 国庆后就可以去经管院区的光华班报道。 我心下松了一口气开始收拾东西。 三天之后,陆璟宸给我发来消息。 【娇娇,衣服给你补好了。】 我:【好,我来找你拿,时间地点?】 【京市有座情人山,明天你陪我爬到山顶,我就给你~调皮.jpg】 【一定要来啊,来了我就把裙子还给你!】 我不想理会,但那条裙子是妈妈去世前为我钢琴比赛做的。 带着她的祝福和爱意,对我很重要。 第二天我来到情人山山脚下却只看到赵招娣。 我给陆璟宸打来十几个电话,却无人接听。 她得意地调出一张照片, 照片大概是在山顶的拍的,绿色的草坪摆着用气球拼成的爱心。 陆璟宸在给周边的树上绑上粉色的丝带。 “别打了,璟宸哥在帮我准备告白仪式呢,没空接你电话。” 我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气得转身就要走。 赵招娣却悠悠地笑着说, “要走吗?也好,你那条裙子我还挺喜欢的,等会就穿它答应璟宸哥的告白!” 我气很了,甩了她一巴掌, “你贱不贱?” 她肆无忌惮地笑了,“贱又有什么关系?璟宸哥还不是最喜欢我。” “若是璟宸哥看到我这脸上的印子,你说他会不会直接把你的裙子彻底毁了?” “听说这条裙子很重要呢。” 我气得手微微颤抖,但是我不敢赌,只能朝山上跑去。 赵招娣眸子闪了闪,跟了上去。 然而当我爬到半山腰的时候脚下一痛,额头上的汗沁出。 我颤抖着抬脚一看,一个锈迹斑斑的捕兽夹狠狠扎进脚腕,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赵招娣悠悠走过带着得意,“哎呀,真是不小心呢~看来你到不了山顶了,裙子只好给我穿了喔~” 我清楚这肯定是她搞的手笔,后牙都快被咬碎了。 疼痛让我脑袋一阵阵发昏,我忍着恨意掏出手机打求救电话。 她却一把抢走丢到山下,“想求救?做梦!” 我扑上去抓她,她却一脸冷笑的跑远。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心下发冷。 这座山虽然叫情人山,但是在郊区,来的人并不多。 我尝试着掰开捕兽夹,却只是徒劳。 我狼狈地坐在地上,一阶一阶地往下爬。 委屈、疼痛、害怕随着泪水宣泄而出。 高悬的太阳很快晒得我中暑。 我无力蹲在路边,想到我可能要死在这里无人发现。 寂静的山回荡着我嚎啕的哭声。 忽然身前落下一道阴影,一低沉的声音响起。 “怎么每次遇到你都那么可怜哟,小哭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