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到消息后,疯了一般驱车赶往医院。 到达医院时,手术室的灯已经亮起。 我目眦欲裂,拼命拍打着手术室大门。 “停下!我是孩子妈妈,我不同意我捐肾!” 裴司砚上前将我禁锢在怀中,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愧疚。 “昭昭,对不起,小楠的身体再拖下去会没命的,只有念念给他捐肾,他才能好起来。”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这个深爱多年的男人,往日觉得无比眷恋的脸庞此时却变得那么陌生。 他满心只有私生子的安危,可他有没有想过,念念是个早产儿,从小体弱多病。 失去一个肾,她的身体怎么能承受得住? 手术室亮起的红灯像是悬在我头顶的一柄利剑,我语气发颤。 “裴司砚,那个私生子是你的孩子,难道念念就不是你的女儿吗?!” “算我求求你,让人停止手术好不好?” 说到最后,我的眼泪大滴大滴砸落在地。 裴司砚心疼地吻去我眼角的湿润,手上的力度却丝毫不减。 “昭昭,你放心,只是少一个肾而已,念念不会有事的。” 我对他彻底失望,拼命挣扎,用力咬在裴司砚虎口处。 直到嘴里尝到血腥味,裴司砚却始终没有松手,牢牢将我钉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提着一个箱子急匆匆朝楼上走去。 裴司砚神色一喜,瞬间松手,大步离开。 我跌跌撞撞冲进手术室。 看见手术台上小脸苍白的女儿,铺天盖地的愧疚如潮水将我淹没。 “念念,对不起,妈妈来晚了,对不起......” 念念虚弱地睁开眼,小手努力抚摸上我的脸颊。 “妈妈......爸爸不是说,带我去游乐园吗,为什么我会在医院......是念念做错了什么事惹他生气了吗?” 听着女儿迷茫的声音,我心如刀绞,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要怎么告诉女儿,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裴司砚这个爸爸现在心中只有他的私生子,已经没有她这个女儿的位置了。 这样残酷的事实,对于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来说如何承受的住。 念念眼里的委屈越浓,眼角蓄起泪珠。 “可爸爸不是说最爱我和妈妈,永远不会生我们两人的气吗?” 我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 曾经的裴司砚最爱的只有我和念念,可如今,却不是了。 裴司砚是商场上有名的冷面阎王,而我作为裴司砚青梅竹马的妻子,是他唯一能够展露温柔的例外。 我一句不舒服,他立马推掉价值数亿的合作连夜从国外飞回来,只为亲自守在我床前照顾。 我不过多看了两眼藏品,他便动用一切力量找到藏品主人,甘愿溢价花费数十亿买下。 怀上孩子后,裴司砚更是宠得我要星星给月亮。 有人说,豪门夫妻最终都会走向同床异梦,夫妻离心。 我坚信,我和裴司砚会是例外。 可我怀孕七个月时,却亲眼撞见他和一个女大学生上床。 那一天,我气急攻心动了胎气,被送进医院,早产生下女儿念念。 裴司砚跪在病床前,一向高傲的男人用力给了自己几个巴掌,顶着红肿的脸向我认错。 “昭昭,我是被人陷害的,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背叛你的念头。” 看着刚出生的女儿,我心软了。 裴司砚给了女大学生一笔钱将她打发走,继续做他的好丈夫,好父亲。 直到一个月前,我却撞见裴司砚和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的模样活脱脱一个缩小版的他! 女人将男孩护在身后,神情倔强地看着我。 “裴太太,小楠只会是我沈姝妍一人的孩子,绝不会和你女儿抢裴氏。” 裴司砚脸上罕见地出现慌乱的神情,紧紧抱住我解释。 “昭昭,她是五年前我中药那一晚的女大学生。” 那时我才知道,五年前那晚意外让沈姝妍怀上孩子,她独自将孩子生了下来并抚养长大。 前不久,沈姝妍带着孩子去裴氏集团面试,被裴司砚遇见。 裴司砚虽然早已忘记了那个女大学生的模样,可她身边跟着的小男孩和他六分相似,他一眼就能认出是他的孩子。 回到家后,裴司砚朝我许诺。 “小楠毕竟和我有血缘关系,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安排好他们母子的去处,念念会是我的唯一继承人,这一点绝不会变。” 想到无比依赖父亲的女儿,我再一次妥协。 不久后,那孩子查出肾衰竭。 裴司砚本就对沈姝妍母子心怀愧疚,得知这一消息后更是动用所有关系寻找匹配的肾源。 没想到唯一匹配的,竟然是念念。 我原以为,以裴司砚对念念的宠爱程度,一定不会让她捐肾。 然而现实却狠狠打了我一巴掌。 裴司砚不仅提出让念念捐肾,如今更是在我强烈反对的情况下瞒着我把念念骗上手术台。 看着虚弱的女儿,我心中只剩下后悔。 “念念,妈妈带你离开好不好?我们不要爸爸了。” “为什么不要爸爸,是他还在生念念的气吗......”念念的声音越来越小,“妈妈,我向爸爸道歉,让他不要生我气好不好,我不喜欢医院......” 念念声音越来越小,小手无力地从我脸颊上滑落,我像是无比疲惫般闭上了双眼。 我心脏狂跳,我紧紧抓住念念的小手,声音颤抖。 “念念,你怎么了?睁开眼好不好,别吓妈妈。” 念念却依旧毫无反应。 我拼命呼喊医生。 一个护士匆匆赶来,看清念念苍白的脸颊后惊呼一声。 “病人术后感染,需要立马抢救!” 我流着泪大喊。 “赶快找医生啊!” 护士很是为难。 “所有的医生都被裴总调走了,没人能来抢救。” 我颤抖着摸出手机,脸上止不住的慌乱。 “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足足打了十八通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我还是不死心,接着拨出第十九通电话。 电话终于接通了。 “裴司砚,念......” 滴---- 所有仪器变成一条直线发出警报。 我僵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手术台上毫无生气的女儿。 电话那头传来裴司砚难掩喜意的声音。 “昭昭,刚刚小楠在做手术,手术很成功,他已经没事了。” “怎么打这么多通电话,是念念醒了找我吗?我现在就过来。” 我闭上眼,声音沙哑。 “不需要了。” 不论是念念还是我,都永远地不需要裴司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