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嫁给沈淮之的第五年,他说委屈我这么多年为了他的事业隐婚。然后带着另一个女人光明正大地站在镜头前。 我自虐般的一遍遍重复播放着,视频里沈淮之拥着一个面容娇俏的女子,然后当着全世界的面,高调宣布这是他的一生所爱。 “六年前,我在南疆拍戏,中了巫山脚下的迷瘴,是阿珠救了我。” “她是我见过最善良可爱的女孩。” “我愿意一辈子呵护她。” ...... 顶流当众表白,多么坚定感人的爱情啊。 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路人,应该也会很羡慕。 可偏偏我是沈淮之隐婚的妻子。 1 沈淮之回来时,新闻还在重播。 他愣了一瞬,随即开口:“既然你知道了,我也懒得再重复了。阿珠六年前救过我,我要报答她。以后就让她住在这里吧。” 我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沈老师别胡说。”一个女声传来,带着嗔怪:“明月姐,我只是沈老师的新助理,您别误会。” 助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用过女助理。 “沈老师接下来的戏是一个与异族相爱的已婚角色,他只是在新闻里开个玩笑,找找感觉。” 新闻后段,确实是他笑着与媒体朋友解释自己只是开个玩笑,顺便宣传新电影。 可他的手一刻也没有从女人的肩膀上移开,反而搂得更紧了。 “沈淮之,我也来自南疆,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找感觉,你为什么要找一个外人?”我的声音透着沙哑。 我仿佛听到女人带着疑惑的“啊”,但很快被沈淮之不屑的声音盖了过去。 “你只是个普通巫族女子,阿珠可是巫族圣女。” “更何况都在一起四年了,我对你就像左手摸右手,哪还有什么感觉。” “再说了,你一个家庭主妇,知道什么是入戏吗?能帮到我什么?” 她是巫族圣女,那我是谁? 六年前,漫山迷瘴下,是我用心尖血救了他,又背着昏迷的他一步步走了出去。 但因为族内还有事,便将人放在了附近的村落。 一年后我下山历练,与他相遇。 对他来说是初遇,对我却是重逢。 带着少年意气的沈淮之像一个太阳一样,热烈地闯进我的生活。 用他全部的积蓄,准备了一场盛大的烟花,漫天璀璨下,我淹没在他眼里的深情,答应了他的求婚。 婚后,我从未提起当年的事,他只当我是一个普通的巫族蛊女。 我亦不希望我们的爱情掺杂了恩情,变得不纯粹。 可如今,这却成了他爱上另一个人的理由。 “她救了你?那她是怎么救的?在哪里救的?取血的疤还在吗?” “赫澜明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咄咄逼人。”沈淮之的语气带着怒气。 女子带着颤抖的声音问,“沈老师,明月姐的名字是赫澜…明月?” “是啊。”不等沈淮之回答,我站了起来,转过身,直视着她:“如果你是巫族人,应该对这个名字很熟悉吧。” 女人仿佛被点了穴一样,愣在原地,喃喃道:“怎么会是你?” 每一个巫族人我都认识,可她的脸很陌生。 短短四年,不可能出现一个这般年岁的,我从未见过的巫族人。 “阿珠,阿珠,赫澜珠,你怎么了?没事吧?”沈淮之急切地将人搂在怀里。 赫澜珠?阿珠?阿蛛!她是我的养蛛侍女—阿蛛。 仔细端详下来,脸部轮廓与阿蛛别无二致,但这张脸却不一样了,更娇嫩欲滴、光彩照人。 “赫澜明月!你吓到她了,道歉!” 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在他还寂寂无名的时候,我因为甩了揩油的投资人一巴掌,被逼着道歉。 袖子里的蛊虫蠢蠢欲动,但为了沈淮之的事业,我打算息事宁人。 可腰还没弯下,就被拦住,他将酒泼在投资人脸上,带着我扬长而去。 “月儿,即使我再无能,也永远不要你为了我去跟任何人道歉。” 他的眼比那晚的星光更夺目。 但今天,却要我因为几句话就跟她道歉。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阿珠的反应比我更大。 “不......不必了。” 2 可娇弱的模样更激发了他的保护欲。 沈淮之从卧室里拿出我珍藏的陶罐,里面是我养了十年的三只续命蛊,一直没有孵化成功。 “你如果不道歉,我就将里面的东西扔到水里。”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明明知道这三只蛊虫怕水,也知道我是要用来救昏迷多年的妹妹。 陶罐一点一点逼近水面,赫澜珠的脸上也由柔弱变成隐秘的期待。 “道歉,我道歉。”我不敢用妹妹的性命开玩笑,还是屈服了。 突然,赫澜珠一声惊呼,仿佛要晕倒的样子往地上摔去。 沈淮之松开手就要去搀扶。 陶罐落下。 我直接飞扑去救,身子砸在鱼缸上,又一起坠落。 满地的玻璃碎片被压在身下,鲜血淋漓。 我顾不得疼痛,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查看,水还是进去了,其中一只已经死亡,但幸好还有两只。 将它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后,地上的血才提醒着我身上的剧痛。 “淮之,我好疼啊。”忍不住呼唤他。 可他正捧着赫澜珠被飞溅碎片蹭到的手,小心翼翼地呼着气,眼里尽是心疼的碎光。 “沈老师,我好怕啊。”她指着满地的血。 “别怕。” 沈淮之将人拦腰抱起,整个过程小心翼翼地捂着赫澜珠的眼。 “我先带你去医院处理伤口。顺便做个全身检查,好好的怎么就要晕倒。” 直到临走,都没给我一个眼神,只是吩咐我在他回来前将地面收拾好,不能有一丝血迹。 咬牙对着镜子清理身上的玻璃碎片,偏偏正好有一片玻璃卡在了我的左侧心口,那道为了救沈淮之的疤痕上。 它仿佛是在告诉我,不值得了。 跪在地上清理时,那渗进地板的血怎么擦都擦不掉。 拔玻璃都没掉的眼泪这个时候落了下来。 刚结婚的时,我们没钱请保姆,所有的家务都是他亲自做。 现在有钱了,他变得忙碌,再加上职业的特殊性,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所以我一点点学会了收拾家务。 在我第一次擦地板的时候,他哭了,抱着我说不会让我的付出白费。 我不愿意相信这样的沈淮之,真的会爱上了别人。 沈淮之回来时已经是半夜了,我因为疼痛还没有睡着。 他递给我一杯牛奶:“喝了。” 牛奶里的黑色点状物是那么显眼。 “这是什么?” 沈淮之似乎根本不怕被我发现。 “阿珠给我的问心蛊,中蛊者会如实回答下蛊者的三个问题。你不是说是你救了我吗?那你就证明给我看。” 面前的男人俊美依旧,可脸上的冷酷是我从未见过的。 “好,我证明给你看。”如果他只是被救命之恩蒙蔽了双眼,那我愿意证明。 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明月,六年前是谁救了我?” “是我。” 突然,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攥紧,疼得我蜷缩起来,怎么会这样! “我......没......没有......说谎......” 我的痛苦仿佛在他意料之中。 “我知道。因为我向阿珠要的就不是问心蛊,而是谎言蛊,中蛊者必须要说谎回答三个问题。” “阿珠看到你时的惊慌失措的样子,早就暴露她不是救我的人,也不是圣女了。” 好不容易熬过第一波疼痛,我艰难地开口:“既然你知道我救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沈淮之的脸上带着纵容的笑, “因为你今天吓到她了。” “阿珠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这不一看到你就伪装不下去了。冒名顶替不过是想让我多喜欢她些罢了,这种小心思纵容几分又何妨。” “她都告诉我了,你才是真正的圣女。她只是想编造一个高贵的身世,能配得上我而已。” “月儿,我是个演员,每天和同一个人在一起,会失掉表演的灵感的,我需要找点刺激。” “放心吧,我和她只是玩玩而已。” “不会有人能动摇你的地位。” 3 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可他看着赫澜珠时的眼睛,是那么专注又深情。 哦,对了。他是个演员。 他的眼睛看狗都深情。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救他的是谁。 连蛊虫都会在找到自己的命定的另一只后,死生不弃。 他却需要刺激,那是不是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新人,各种各样的刺激。 “又为什么非要让我中谎言蛊?”我不解。 “因为阿珠不愿意住过来。你是巫族圣女,只有你中蛊,她才会愿意留下来照顾你。” 说着,将我汗湿的头发捋至而后,很是体贴的样子,可说出口的话却冰冷刺骨, “我确认过了,这蛊只会让人疼痛而已,并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 “一次谎言会换来十次钻心蚀骨的痛,长夜漫漫,你慢慢熬吧。” “阿珠还在医院,我先去陪她了。”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第二波疼痛袭来,比身体的疼痛更致命的是过往甜蜜的回忆。 嫁给沈淮之的第一年,我们挤在破旧的出租屋里,他说会永远只爱我一人。 嫁给沈淮之的第二年,他用熬夜、淋雨、被导演骂......得来的全部片酬,买了一套房子,只写了我的名字。 嫁给沈淮之的第三年,我们躲在长枪短炮的镜头后尽情接吻,他说未来会越来越好,他会将最好的一切捧给我。 嫁给沈淮之的第四年,他成了万众瞩目的顶流。可还每次宁可多坐两小时的飞机,也要回我们的家。他说只有睡在我身边才有安全感。 嫁给沈淮之的第五年,他带着年轻的情人来到众人面前,而我成了他讨好、留下情人的工具。 原来,他的永远只有五年。 五年时光,换五次原谅。 第一次是被水淹死的一只续命蛊。 第二次是骗我服下的谎言蛊。 还有三次,便是我离开你的时候。 再次醒来时,沈淮之正和赫澜珠在厨房嬉闹。 赫澜珠的口红早就晕开了,衬衫扣子敞开,脖颈处是带着湿润的点点红痕。 我敲了敲玻璃门,忘乎所以的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赫澜珠红着一张脸,缩在沈淮之怀里。 这一幕,让快一天一夜未进食的我一阵恶心反胃。 这就是他要的新鲜刺激吗? 一份芒果蛋糕被端了上来。 “明月姐,我特意给你买了我最爱的芒果蛋糕赔罪,你快尝尝吧。” 所以他们在厨房“忙”了一上午,就是一块买来的蛋糕? 见我半天不动,赫澜珠揽住沈淮之的胳膊轻晃:“沈老师,你不是说明月姐已经原谅我冒名顶替了吗,为什么不肯吃我的赔罪蛋糕?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快吃,这可是阿蛛一早去给你买的新鲜蛋糕。”沈淮之不悦的声音响起。 新鲜蛋糕?呵,黏腻的奶油已经软榻,顶端的芒果泛着腐败的黄黑。 “这是芒果蛋糕,你确定要我吃吗?”因为长时间未喝水,我的嗓音沙哑干涩。 沈淮之的语气透着不容置疑:“我确定。” 4 眼前的男人好像已经忘了在我第一次吃芒果过敏后,他是怎么孩子气地说:“月儿对芒果过敏,那以后芒果就是我最讨厌的水果,我们家再也不能出现芒果。” 哀莫大于心死,我拿起勺子机械般吃着,黏腻的糕体滑过喉咙,我似乎能感到血腥上涌。 身上已经泛起了红点,呼吸越发急促,腹部更是被千百只虫子咬噬般刺痛。 “吃完!”沈淮之晃了晃手机:“救护车已经给你叫好了。全部吃完。” 他叫了救护车,这说明他记得我过敏。这一认知让我的心疼到麻木。 他不仅仅是为了赫澜珠,还是在做服从性测试,想让我学会接受他对新鲜、刺激的需求。 挖蛋糕的手在颤抖,强撑着吃完一整个。 昏过去前,只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恍惚间,有什么从我的身体里流逝。 “病人伤口未得到及时处理,感染发炎引发高烧。” “接触大量过敏原,严重过敏,引起流产。” “因长时间处在剧烈疼痛中,病人身体极度虚弱。” 迷迷糊糊间听到医生的诊断,原来我有了孩子,可他在我还不知道的时候就逝去了。 失去意识前,我告诉自己,这是第三次,为了我的孩子。 干涸的嘴唇被人细心地用棉棒沾水湿润,有一只冰凉的手克制又情难自禁地从我的脸庞滑过。 “别......别碰我......” 我以为是沈淮之,挣扎着醒来,下意识拂开他的手。 却对上一双深邃、克制但陌生的眼睛。 “你是谁?” 眼睛的主人回答:“冀司南。” “你丈......”犹豫了一下又改口:“沈淮之,下一部电影的完全投资人。” 冀司南?即使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听过他的名字。 京圈太子爷,数次登顶全球首富的男人。 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环顾一圈,偌大的房间只有我和冀司南。 沈淮之人呢? 冀司南仿佛看出来我的疑问:“他的助理饿了,他们去吃饭了。” 又斟酌着用词:“赫澜明月小姐看男人的眼光不怎么样啊。沈淮之和助理的关系......不一般啊。” 沈淮之是疯了吗?当着投资人的面都不遮掩一下,这是笃定自己顶流的地位屹立不倒吗? 却忽略了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冀司南突然弯腰,棱角分明的脸凑得很近:“赫澜小姐,要不要考虑一下,报复回去?” “沈淮之身边有了小情人。” “你也可以找一个?” “我很乐意效劳。” 这是在自荐当小......三? 还是有钱人的什么新游戏? “你们在干什么?”沈淮之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们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