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他的骨灰盒,护送他回家。 却不料刚下飞机,就被哥哥未婚妻的弟弟开劳斯莱斯撞翻在地。 “开个破红旗不长眼啊?还有这破盒子磕坏了我的车漆,你们赔得起吗?” 哥哥的骨灰盒差点被撞碎,几位长官目瞪口呆,掏出电话,却被他一把拍掉。 “都装什么呢?还装上面有人?我告诉你们,你们再大也大不过我驻守边境的未来姐夫!都给我滚开!” 我一愣,抱着骨灰盒直接打电话给苏芊芊: “我哥牺牲了,你们的婚约取消。你苏家和我顾家,从此后也别来往了,我们高攀不起。” “怎么会!怎么可能!” 她的声音听起来悲痛欲绝,“你们在哪儿?我现在就过去接你们!” “不必。”我直接拒绝。 电话那头的哭声一顿,苏芊芊立刻改口,语气变得不容置疑。 “我让明宇先过去接应!你们在机场原地等他,哪儿也别去!” 她的声音里,是掌控一切的命令,而非商量。 “听着,顾薇,这件事太大了,后续所有事情,都必须由我们苏家来安排处理!” 我挂断电话。 从头到尾,她没问一句,哥哥是怎么牺牲的。 她关心的,只有“处理”这件事的权力。 我放下手机,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叫苏明宇,苏芊芊的弟弟。 他正轻蔑地踢了踢我们乘坐的红旗车轮胎,发出一声闷响。 “破车一辆,也敢上路?” 他身后的几个黑衣保镖发出一阵哄笑。 我身旁,陪同护送哥哥骨灰的张团长,一位满脸风霜的老兵,气得浑身发抖。 他指着苏明宇,声音都在颤抖。 “你!你知不知道这车里是谁?” 苏明宇掏了掏耳朵,动作夸张。 “谁啊?” 张团长怒斥:“是英雄!” “英雄?”苏明宇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英雄能当饭吃?” 他挺起胸膛,一脸傲慢。 “我告诉你们,我姐夫才是真英雄!驻守边境的团长!等他这次回来,你们这些人都得靠边站!” 他说完,目光终于落在我怀里。 那个覆盖着鲜红国旗的骨灰盒。 他嫌恶地皱起眉头,往后退了一步,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晦气!” 他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死人的东西赶紧拿远点,别脏了我姐夫给我们家买的劳斯莱斯!” 此话一出,张团长身后的几位军官眼眶瞬间红了。 其中一个年轻的警卫员,叫小王,再也忍不住。 “你他妈说什么!” 他怒吼一声,一拳就朝苏明宇脸上挥去! 苏明宇带来的保镖反应极快,立刻上前格挡。 双方瞬间推搡起来。 “抓住他!给我打!”苏明宇尖叫。 场面一度失控。 苏明宇躲在保镖身后,脸色涨红,嚣张地大喊:“反了天了!敢在机场打人?!” 他指着小王和几位军官。 “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苏氏集团董事长!” “信不信我一个电话,让你们这身皮都穿不成!” 我紧紧抱着哥哥的骨灰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冰冷的怒火在我胸中燃烧。 “小王,住手。” 我的声音不大,却很冷。 混乱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小王红着眼睛退后一步,站到我身旁,拳头依旧紧握。 苏明宇以为我怕了,脸上的嚣张又多了几分得意。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人群,直视他那张愚蠢的脸。 我一字一句地开口。 “苏明宇,你刚刚说,你姐夫是驻守边境的团长?” 他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 “没错!怕了吧?” 他看着我,又扫了一眼我身边的军官,满脸不屑。 “我姐夫叫顾昂!边防三团的团长!我劝你现在跪下给我磕头道歉,再把这破车挪开,别耽误我的时间!” “不然,等我姐夫回来,有你们好果子吃!” 张团长和几位军官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愤怒变成了震惊。 紧接着,是深深的悲哀。 最后,只剩下对眼前这个蠢货的无尽鄙夷。 我看着苏明宇那张蠢不自知的脸,忽然笑了。 笑得有些发抖,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很好。” 我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和极致的冰冷。 “原来我哥在你们苏家眼里,就是你仗势欺人的资本。” 苏明宇完全没听懂我话里的意思。 他以为我的笑,是认怂和妥协。 “知道就好!”他更加嚣张,“识相的赶紧把路让开,别耽误小爷我去会所快活!” 他对着身后的保镖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苍蝇。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破车给我挪开!蹭坏了我的车漆,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 一个保镖刚要上前。 “我看谁敢动!” 张团长再也压不住火,对着衣领上的对讲机发出一声怒吼。 “警卫连!一级戒备!都给我下来!”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停机坪上回荡。 “把现场围起来!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动英雄的座驾!” 命令下达。 我们车队后面几辆不起眼的军用越野车上,车门瞬间齐刷刷地打开。 二十多个荷枪实弹、身穿作战服的士兵,动作迅猛地冲了下来。 他们队列整齐,步伐一致,瞬间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将那辆崭新的劳斯莱斯和苏明宇等人围在中央。 黑洞洞的枪口,一致对外。 空气仿佛凝固了。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苏明宇和他的保镖们,全都懵了。 他们看着那些闪着寒光的枪口,看着士兵们冷峻如铁的面容,腿肚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一个保镖手里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苏明宇的声音变了调,带着尖锐的恐惧。 “造反吗?!这里是机场!” 他色厉内荏地尖叫。 “我......我可认识你们军区的大领导!你们敢乱来,我姐夫不会放过你们的!” 到了这个时候,他嘴里念叨的,还是我哥。 我冷冷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死人。 我转身,从张团长递过来的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用牛皮纸袋密封的文件。 我走到他面前,隔着几个士兵的距离,轻轻拍了拍封面。 “苏明宇。” 我平静地开口,声音在死寂的现场异常清晰。 “你不是想知道我哥是谁吗?” “你不是觉得他能给你撑腰吗?” “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你口中的‘姐夫’,到底给你苏家留下了什么。” 苏明宇死死盯着我手中的文件袋,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一丝无法抑制的不安。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终于,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 苏明宇强作镇定,声音却在发虚。 “一份破文件能吓唬谁?有本事你拿出来!” 我没有理他。 我将文件递给了张团长。 张团长深吸一口气,用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接过文件,动作庄重得像是在接一份圣旨。 他撕开封口,抽出里面的文件。 他清了清嗓子,面向所有在场的人,包括那些被吓住的保镖和瘫软在地的苏明宇,声音洪亮如钟,开始宣读。 “中央军部令!” 开头的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苏明宇耳边炸响。 他浑身猛地一颤,脸上的血色褪去了一半。 张团长的声音继续响起,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兹有边防三团团长顾昂,于‘利刃行动’中,为掩护战友,引开敌方火力,孤身阻击,毙敌三十余人,终因弹尽粮绝,与敌同归于尽,壮烈牺牲......” “壮烈牺牲”! 这四个字像四把重锤,狠狠砸在苏明宇的头上。 他的脸瞬间血色尽失,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死了? 姐夫......死了? 张团长没有停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悲怆和无上的骄傲。 “......其行惊天地,泣鬼神,护我边疆寸土不失。经中央研究决定,追授顾昂同志‘一级卫国英雄’勋章......” 苏明宇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稳。 “......并授予其家属‘丹书铁券’!” “凭此券,其直系亲属若非犯叛国重罪,终身可免刑事责任一次!” “三代之内,享国家最高级别优抚待遇!”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张团长合上文件,目光如刀,死死钉在苏明宇的脸上。 他发出致命的质问。 “苏明宇!现在,你还觉得你姐夫能回来给你撑腰吗?!” 苏明宇彻底傻了。 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牺牲了?我姐夫......死了?”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我。 他想起了我刚下飞机时在电话里说的那句“我哥牺牲了”。 他想起了我那句冰冷的“我们高攀不起”。 他之前以为是气话,是威胁。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其中每一个字的重量! 一股刺骨的寒意,猛地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完了。 苏家,也完了。 坚硬的水泥地发出一声闷响。 他不是因为被枪口指着害怕,而是因为恐惧和绝望,想起了姐姐苏芊芊的叮嘱。 他想起今天出门前,姐姐少有地严肃。 苏芊芊告诉他,顾昂这次去执行的是最高机密任务,九死一生。 如果他真的出了事,苏家所有靠着这门婚事得来的富贵和地位,都可能在一夜之间,化为泡影。 所以,务必客气接待,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可他,都干了些什么? 苏明宇猛地抬头,脸上已经满是鼻涕和眼泪,狼狈不堪。 他连滚带爬地扑向我,却被士兵拦住。 “我错了!顾薇姐!我错了!” 他隔着人墙,疯狂地朝我磕头。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姐夫他......他牺牲了啊!” 他抬起手,开始疯狂地扇自己耳光,声音清脆响亮。 “我混蛋!我不是人!我用姐夫的威名在外面作威作福!我侮辱了英雄!我有罪!” 我冷漠地看着他表演,没有一丝动容。 我只是抬起手,轻轻擦拭了一下怀里骨灰盒上的那面国旗。 哥,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用命守护的人。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一辆疾驰而来的奔驰车猛地刹停在包围圈外,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精致套裙、妆容一丝不苟的女人冲了下来。 是苏芊芊。 她看到被枪口包围的弟弟,看到满脸冰霜的我,看到我怀里盖着国旗的骨灰盒,脸色瞬间煞白。 她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她甚至没有看一眼跪在地上,哭得像条狗的弟弟。 她几步冲到我面前,脸上瞬间挤出悲痛欲绝的表情,眼眶立刻就红了。 “顾薇,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没管教好弟弟!” 她的声音哽咽,眼泪说来就来。 “顾昂他......他真的走了吗?” 我看着她那张看不出半分真情的脸,淡淡地开口。 “苏小姐,戏演得不错。” “不过现在说这些,晚了。” 苏芊芊脸上的悲痛表情瞬间一僵。 她咬了咬牙,立刻转向张团长,声音带着哭腔和一丝不为人察的决绝。 “张团长!我弟弟冲撞英雄遗骨,罪该万死!我认!” “我苏家,愿意拿出集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作为对顾昂家属的补偿!” 她抛出了一个巨大的筹码。 “只求你们,能给我们苏家一个机会!” 张团长看了一眼我,见我毫无反应,他才缓缓地、轻蔑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威严与嘲讽。 “苏小姐,你觉得,能换来‘丹书铁券’的功勋,是你苏家那点股份能衡量的吗?” 苏芊芊的脸色彻底白了。 张团长顿了顿,目光落在我怀里的骨灰盒上,声音陡然转厉,一字一句,如同最后的宣判: “而且,你以为你弟弟今天冲撞的,仅仅是英雄的骨灰吗?” “小王!打开那个公文包,让她看看里面的第二份文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