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宁仙,自幼便在外公外婆家生活。外公向来对我要求严苛,那语气、那眼神,仿佛稍有差池便是不可饶恕的大错。而我胸前常年佩戴的那块血玉观音玉佩,更是被外公千叮万嘱,无论何时何地,都绝不能摘下。 这块血玉观音,堪称世间罕有的珍品。它色泽温润,红得深沉且内敛,仿佛凝聚了千年的时光。玉质细腻,触手生温,轻轻摩挲,便能感受到一种奇异的顺滑。观音的雕工栩栩如生,每一处线条都流畅自然,她双眼微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慈悲之意仿佛能透过这冰冷的玉石,直直地沁入我的心底。打从记事起,我便与这玉佩形影不离,在那些害怕的夜晚,或是孤独的时刻,只要轻轻握住它,便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安心,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温柔之手,在轻轻抚慰着我。 夏日的夜晚,闷热得让人窒息。老旧的风扇在头顶嘎吱嘎吱地转着,却丝毫不能驱散这浓稠的热气。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汗水早已湿透了单薄的睡衣,黏糊糊地贴在身上,难受极了。实在无法忍受这酷热的侵袭,我拖着疲惫又烦躁的身体,走向浴室。 浴室的门 “吱呀” 一声缓缓打开,昏黄的灯光在弥漫的水汽中显得愈发朦胧,仿佛被一层薄纱轻轻笼罩,散发着微弱且摇曳不定的光。我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面色潮红、发丝凌乱的自己,习惯性地伸手去解脖子上的玉佩。手指刚触碰到那温润的玉质,外公那严厉的面容和严肃的叮嘱瞬间在脑海中浮现,我的手猛地停住,像是触碰到了滚烫的烙铁。 犹豫在心中翻涌,我咬着下唇,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满是纠结。最终,贪图一时方便的念头还是占了上风,我心想,就这一次,洗完澡马上戴上,应该不会有事的。于是,我小心翼翼地解开绳子,双手捧着玉佩,像是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我将它轻轻放在浴室的窗台上,那窗台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玉佩在其上显得格外醒目。 温热的水从花洒中喷洒而出,如细密的雨丝般洒落在我的身上,带走了白日里积攒的燥热与疲惫。我闭上眼睛,尽情享受着这片刻的舒适与惬意,完全没有注意到窗外有一个黑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过,速度极快,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洗完澡,我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伸手去拿窗台上的玉佩。然而,手指所触之处,只有冰冷的窗台,我的手瞬间僵在半空。我的心猛地一紧,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涌上心头。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窗台,又迅速低头在地上四处寻找,眼神中满是慌乱与焦急。我在浴室里疯狂地翻找着,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甚至连马桶后面、洗手台下方都仔细查看。我颤抖着双手,将地上的杂物一件件拨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着玉佩的缝隙。最后,我几乎是趴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下水道的口子,心中抱着一丝侥幸,然而,玉佩依旧不见踪影。 “不,不可能!” 我喃喃自语,声音因为紧张和恐惧而颤抖,带着一丝绝望的哭腔。就在这时,下水道里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那声音幽微又诡异,像是有人在黑暗的深处低低地哭泣,哭声中满是哀怨与痛苦;又像是某种尖锐的东西在用力刮擦管道,发出刺耳的 “滋滋” 声。我的头皮瞬间发麻,寒毛直竖,惊恐地后退几步,后背紧紧靠在墙上,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下水道的口子,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从中钻出来。 就在这时,浴室的灯光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发出 “滋滋” 的声响,仿佛一个垂死之人的挣扎。紧接着,“啪” 的一声,整个浴室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我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在狭小的浴室里回荡,双手在墙上慌乱地摸索着开关,心跳如鼓,剧烈的跳动声仿佛要冲破胸膛,在寂静的黑暗中格外清晰。 黑暗如浓稠的墨汁,将我紧紧包裹,那从下水道传来的诡异声响,在这密闭空间里不断回荡、放大,好似有个可怖之物正沿着管道,一寸一寸地奋力攀爬,每一下动静都重重地敲在我的心弦上。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细密的冷汗从额头、脊背源源不断地冒出,浸湿了衣衫,寒意顺着毛孔直钻心底。慌乱中,我的双手在墙壁上疯狂摸索,指甲都险些抠进墙面,终于,指尖触碰到了那冰冷的开关。我用尽全身力气按下,“啪” 的一声,昏黄灯光再度亮起,却没能驱散我满心的恐惧。 映入眼帘的一幕,瞬间让我如坠冰窖,呼吸都仿佛被冻结。浴室正中央,伫立着一个血红的人影。它的身躯仿若由浓稠鲜血凝铸而成,那殷红刺目得让人眩晕,血滴从它身体各处簌簌落下,在陈旧的瓷砖地面上迅速汇聚,形成一滩散发着腥气的暗红色血泊。它的面容模糊难辨,好似被一层血雾笼罩,唯有一双眼睛,如两团燃烧的诡异鬼火,闪烁着妖冶的红光,死死地锁定我,那目光似能穿透我的灵魂。 “你…… 你是谁?” 我鼓起全身勇气,颤声问道,可声音却细若蚊蝇,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那血红人影毫无回应,只是迈着缓慢而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我逼近。每前行一步,地上便多添几处血渍,仿佛它正以这种方式,在这世间留下令人胆寒的印记。我满心惊恐,双腿发软,却似被无形的枷锁禁锢,动弹不得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越靠越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似要冲破胸膛。 千钧一发之际,浴室门外传来外婆那熟悉又亲切的呼喊:“仙儿,你在里面怎么了?” 这声呼唤,恰似黑暗中的一道曙光,瞬间点燃我求生的意志。不知哪来的力气,我猛地侧身,双手用力向外一推,竟穿过那血红人影虚幻的身躯,踉跄着冲向浴室门。我一把拉开门,像只受惊的小鹿,一头扎进外婆温暖的怀抱,泪水夺眶而出,大哭起来:“外婆,有…… 有个怪物!” 外婆双臂紧紧环住我,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轻柔却带着安抚的力量:“别怕,仙儿,外婆在这儿。” 外婆牵着我,再次踏入浴室。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呆立当场。那可怖的血红人影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地上原本触目惊心的血泊,也不见丝毫痕迹,仿佛方才那惊悚一幕,只是我的一场噩梦。外婆微微皱眉,眼中满是疑惑,轻声问道:“仙儿,是不是你看错了?” 我拼命摇头,发丝凌乱飞舞,声音带着哭腔:“我没有看错,真的有个血红的影子!还有,我的玉佩不见了!” 外婆听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她双手猛地抓住我的肩膀,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急切地问道:“玉佩怎么会不见了?你不是一直戴着的吗?” 我哽咽着,将洗澡时取下玉佩,洗完后玉佩失踪,以及遭遇血红人影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外婆。外婆听完,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满是恐惧与绝望,仿佛听到了最可怕的噩耗。“外婆,怎么了?这块玉佩到底有什么秘密?” 我焦急地蹲下,双手握住外婆的手,眼中满是担忧与疑惑。外婆却只是机械地摇头,嘴唇微微颤抖,喃喃自语:“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悲戚与绝望,仿佛预示着一场无法逃避的灾难即将降临。” 夜幕如一块沉重的黑布,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外婆在听闻我丢失玉佩与遭遇血红人影的事后,神情便一直恍惚游离,晚饭时,她只是机械地将饭菜拨弄来拨弄去,一口都未曾下咽。用过晚膳,她便径直回了房间,“砰” 的一声,房门重重关上,那声响仿佛一道决绝的屏障,将我隔绝在外。 我满心担忧,站在门外,抬手轻轻敲门,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外婆,您开门呀,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害怕……” 然而,屋内一片死寂,没有丝毫回应。我又敲了几下,提高了音量,可依旧如石沉大海。我就那样呆呆地守在门口,时间一点点流逝,双腿渐渐发酸,困意也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眼皮愈发沉重,实在支撑不住,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房间,和衣而卧,满心都是不安与疑惑。 睡梦中,我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森林,四周弥漫着诡异的气息,隐隐约约有低低的哭声在回荡。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寂静,瞬间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猛地坐起身,迷迷糊糊间,那声惨叫依旧在耳边回响,细听之下,竟似从外婆房间传来。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寒意从脚底直蹿天灵,我顾不上穿鞋,赤着脚便冲向外婆的房间。 外婆的房门并未上锁,我颤抖着伸手一推,“吱呀” 一声,门缓缓打开,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瞬间将我笼罩。我忍不住捂住口鼻,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清冷月光,屋内景象映入眼帘,我只觉眼前一黑,险些站立不稳。外婆躺在床上,原本慈祥的面容此刻扭曲变形,双眼瞪得极大,满是恐惧与不甘,仿佛生前遭受了极大的惊吓与痛苦。她的身躯被鲜血浸透,床单被褥一片殷红,浓稠的血顺着床边,一滴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 “外婆!” 我悲恸地呼喊,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凄厉。我踉跄着扑到外婆身上,双手紧紧抱住她渐渐冰冷的身躯,泪水决堤般涌出,放声大哭。就在这时,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好似有一双冰冷的手,正缓缓爬上我的脊背。我下意识转过头,只见那血红人影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周身散发着诡异的血光,将昏暗的房间映得愈发阴森恐怖。它的双眼如两团燃烧的鬼火,死死地盯着我,那目光冰冷刺骨,好似能看穿我的灵魂。 “是你!是你杀了外婆!” 我愤怒地嘶吼,双眼通红,仇恨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我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双手张开,想要抓住这个害死外婆的凶手。然而,我的手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它虚幻的身体,好似扑了个空。那血红人影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在嘲笑我的无力与愤怒。 就在我绝望之时,血红人影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而诡异,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你逃不掉的,血玉的诅咒已经开始了。” 那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说完,它的身体缓缓消散在黑暗中,只留下我瘫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外婆的死让我悲痛欲绝,而这突如其来的恐怖事件,更是将我彻底击垮。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踏在我紧绷的神经上。一个身影猛地冲进房间,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我抬起头,泪眼模糊中,只见一个身着破旧道袍的男人站在门口,他头发凌乱,眼神却透着一股锐利与不羁,正一脸凝重地打量着屋内的惨状。 我满脸泪痕,双眼红肿,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突兀闯入的陌生男人,警惕之意溢于言表。此时,外婆房间里那刺鼻的血腥味仍在空气中弥漫,与这死寂的氛围交织在一起,更添几分诡异。而这个男人的出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平静,却又让我心生疑虑。 他身着一件破旧不堪的道袍,那道袍布料粗糙,颜色灰暗,多处补丁东一块西一块地缀在上面,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头发如枯草般凌乱,几缕发丝肆意地耷拉在额前,遮挡住了他那双深邃而又透着狡黠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可在这笑容背后,却又似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你是谁?” 我声音颤抖,带着哭腔问道,同时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仿佛那是我此刻唯一的依靠。 “我叫陈风,是个道士。” 他大大咧咧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大大方方地走进房间,目光四处打量着,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那副模样,仿佛这里不是刚刚发生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命案现场,而是一个普通的参观场所。 “帮我?你怎么知道我这儿闹鬼?” 我眼中满是怀疑,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上下打量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在我看来,他的出现太过蹊跷,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知道这里闹鬼了呢? 陈风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说道:“我闻到了鬼气。你外婆的死,和那个血玉有关吧?” 听到他提及血玉,我的心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我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质问道:“你怎么知道血玉的事?” 这个血玉的秘密,除了外公外婆,几乎无人知晓,他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道士,怎么会对血玉如此了解? 陈风却没有理会我的质问,他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一样,自顾自地在房间里四处查看起来。他时而蹲下身子,仔细观察地上的血迹;时而走到窗边,抬头望向窗外,嘴里还时不时地嘟囔着什么。一边查看,一边不停地摇头,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这鬼的怨念太重了,不好对付啊。” “你到底能不能帮我?” 我焦急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此刻的我,已经被恐惧和悲伤彻底击垮,只希望能有一个人,哪怕只有一丝希望,能帮我摆脱这可怕的困境。 陈风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也瞬间消失不见。他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能帮你,不过你得听我的。从现在起,你不能离开我半步,我会保护你。” 我咬着嘴唇,内心纠结万分。眼前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有些不靠谱,可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坚定。我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选择相信他。于是,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陈风带着我来到客厅,客厅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家具的影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他从怀里掏出一些符纸,那些符纸泛黄,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神秘的文字。他嘴里念念有词,双手快速地舞动着,将符纸一张张贴在门窗上。每贴一张符纸,他的口中便吐出一串晦涩难懂的咒语,那声音低沉而又有力,仿佛在与这黑暗的力量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这些符纸能挡住鬼吗?” 我好奇地问道,眼睛紧紧盯着那些符纸,心中半信半疑。在我看来,这些普普通通的符纸,怎么可能挡住那可怕的恶鬼呢? 陈风拍了拍我的头,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说道:“小姑娘,别小看这些符纸,它们可厉害着呢。不过,这也只能暂时挡住那只恶鬼,要想彻底解决问题,还得找到血玉。” “可是血玉掉进下水道了,怎么找啊?” 我沮丧地说道,低下头,眼中满是失落。想起那块丢失的血玉,我的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懊悔。要是我没有摘下它,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陈风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他沉思片刻,说道:“下水道?那下面阴气太重,不好找。不过,为了救你,我拼了。明天,我们就去下水道找找看。” 说着,他握紧了拳头,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定的决心,仿佛在向那未知的黑暗宣告,无论多么困难,他都要找到血玉,拯救我。 第二天清晨,天空阴沉沉的,厚重的乌云如一块巨大的铅板,沉甸甸地压在城市的上空,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险。陈风依旧穿着那件破旧的道袍,腰间系着一条褪色的布带,上面挂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物件,有桃木剑、符咒袋,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东西。他的头发还是那般乱糟糟的,眼神中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们站在下水道的入口处,那入口仿佛是一个狰狞的巨兽之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我用手紧紧捂住口鼻,眉头拧成了一个 “川” 字,犹豫地看向陈风,眼神中满是恐惧与不安,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们真的要下去吗?” 说实话,那下水道里弥漫的阴森气息,光是站在入口处,就让我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陈风郑重地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试图给我一些安慰,说道:“要想找到血玉,就必须下去。别怕,有我在。” 说着,他从那个破旧的布包里掏出两个手电筒,递给我一个。那手电筒外壳斑驳,像是用了很久,但打开后,光线还算明亮。陈风率先走进了下水道,他的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又透着一股莫名的勇敢。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跟在他身后。一进入下水道,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我包裹。这里阴暗潮湿,墙壁上布满了墨绿色的青苔,在手电筒光线的映照下,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光泽。不时有水滴从头顶落下,发出 “滴答滴答” 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仿佛是某种不祥的倒计时。 我们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每一步都踏得很轻,生怕惊动了这黑暗中潜藏的未知之物。手电筒的光在浓稠的黑暗中显得十分微弱,只能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四周的黑暗如潮水般不断涌来,似乎随时都会将我们吞噬。 走着走着,我突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那声音低沉而又哀怨,像是有人在黑暗中低声哭泣。我的心脏猛地一缩,惊恐地拉住陈风的胳膊,指甲都几乎嵌入他的皮肤,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尖锐:“你听,什么声音?” 我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陈风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原本就严肃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凝重,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沉声道:“是鬼哭声,看来我们离那只恶鬼不远了。” 听到他的话,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 我们继续前行,每一步都充满了恐惧与警惕。在一个拐角处,我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影子。那影子背对着我们,身形有些模糊,只能看出一个大致的轮廓。我的心跳陡然加快,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我用力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颤抖地说道:“是那个血红人影!” 此时,我的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全靠紧紧抓着陈风的胳膊,才勉强支撑着身体。 陈风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他紧紧握住手中的桃木剑,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桃木剑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仿佛在黑暗中也能抵御邪恶。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姿势,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影子,仿佛要用眼神将其穿透。 突然,那影子像是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缓缓转过身来。没错,正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血红人影。它的眼睛里闪烁着比之前更加诡异的红光,那光芒仿佛能灼烧人的灵魂。它张开嘴巴,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那声音划破了寂静的空气,如同利刃一般刺进我的耳膜,让我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紧接着,它的身体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向我们扑了过来。 陈风反应极快,他迅速将我护在身后,手中的桃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与血红人影展开了搏斗。只见他身形灵活,左挡右闪,桃木剑不时地刺向血红人影。然而,那血红人影的力量似乎比之前更强大了,它的每一次攻击都带着一股强大的冲击力,陈风渐渐有些抵挡不住,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小姑娘,快去找血玉!我来挡住它!” 陈风大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我犹豫了一下,内心充满了挣扎。一方面,我担心陈风的安危,他正在为了保护我而与恶鬼战斗;另一方面,我也明白,只有找到血玉,才能彻底解决这场危机。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我咬了咬牙,转身向前跑去。 在黑暗中,我不顾一切地四处寻找着血玉,眼睛紧紧盯着地面和周围的角落。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脚下的泥泞和污水,那冰冷的触感让我浑身一颤。我心中默默祈祷着能快点找到它,仿佛那是我此刻唯一的希望之光。我一边跑,一边在心中默念:“血玉,你到底在哪里?快出现吧,救救我们……” 在这阴暗幽邃的下水道中,我仿若一只迷失方向的孤鸟,在浓稠如墨的黑暗里疯狂穿梭。每一步都踏得慌乱而急切,溅起的污水打湿了裤脚,寒意顺着肌肤蔓延至全身。不知跑了多久,双腿似灌了铅般沉重,呼吸也急促得如同拉风箱,胸腔里那颗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就在我满心绝望,几乎要被这无尽黑暗彻底吞噬之时,前方深处,突然闪过一点微弱的红光。 那点红光,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宛如夜空中唯一的星辰,瞬间点燃了我心中那快要熄灭的希望之火。我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狂喜,顾不上疲惫,拼尽全力朝着那红光奔去。随着距离的拉近,那熟悉的轮廓渐渐清晰,正是我丢失的血玉观音玉佩!它静静地躺在一堆散发着腐臭气息的杂物之间,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红光,仿佛在向我诉说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我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捧起,那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刹那间,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我紧紧握住玉佩,贴在胸口,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终于找到你了……” 我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还没等我从这短暂的喜悦中回过神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直直刺进我的心脏。我浑身一震,惊恐地转过头,心脏瞬间如坠冰窖。 只见陈风倒在不远处的地上,他那件破旧的道袍此刻已被鲜血浸透,殷红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他的脸上毫无血色,双眼紧闭,眉头紧锁,痛苦地呻吟着。而那血红人影,正居高临下地站在他身旁,周身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息,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魔。它的双眼闪烁着诡异的红光,獠牙外露,双手高高举起,指甲如锋利的刀刃,正准备再次狠狠刺向陈风。 “住手!” 我声嘶力竭地大喊,声音在这空旷的下水道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愤怒与恐惧。同时,我下意识地高高举起手中的血玉。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血红人影原本凶狠的动作陡然停滞,原本高高举起的双手缓缓放下,它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仿佛遭受了某种强大力量的冲击。它的目光缓缓转向我手中的血玉,那闪烁着诡异红光的眼睛里,竟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恐惧,又似眷恋。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外婆?” 我向前跨出一步,愤怒地瞪着血红人影,眼眶通红,泪水在脸颊上肆意流淌。此刻的我,心中充满了仇恨与疑惑,迫切想要一个答案。 血红人影看着我,缓缓张开嘴,发出一阵沙哑而又凄凉的声音:“我…… 我是你的母亲……” “你胡说!我母亲早就死了!” 我根本无法相信眼前这恐怖的存在所说的话,疯狂地摇头,发丝凌乱地飞舞在脸颊旁。我自幼便被告知母亲早已离世,如今这个突然出现的恶鬼,竟自称是我的母亲,这让我如何能接受? 血红人影眼中缓缓流出两行血泪,在它那模糊的脸上划出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它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痛与悔恨,继续说道:“孩子,我当年被人害死,灵魂被困在这血玉之中。这块血玉,是我留给你的唯一遗物。你外公一直不让你摘下,就是怕我来找你,怕我身上的怨念会伤害到你……” 我愣住了,手中的血玉险些滑落。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血红人影,心中五味杂陈,各种情绪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震惊、疑惑、悲痛、愤怒…… 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无法思考。 “可是,你为什么要杀外婆?” 我哽咽着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绝望。外婆的音容笑貌在我脑海中不断浮现,那慈祥的面容、温暖的怀抱,如今都已化为乌有,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自称是我母亲的恶鬼。 母亲的身影微微颤抖,声音中满是痛苦与自责:“我被封印在血玉中,漫长的岁月里,受尽折磨,怨念越来越深。当你弄丢血玉后,我失去了束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你外公报仇。我以为是他害死了我,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在慌乱中误杀了你的外婆……” 说到这里,它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仿佛被无尽的悔恨淹没。 我呆立在原地,泪水不停地流淌。心中的仇恨在这一刻,竟莫名地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痛与无奈。我看着眼前这个痛苦的灵魂,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那是对母亲的思念,也是对命运无常的悲叹。 这时,陈风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身体摇晃着,用桃木剑支撑着身体,才勉强站稳。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一丝鲜血,但眼神却依旧坚定。他看着我们,声音虚弱却又充满力量地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现在,只有用这血玉的力量,才能化解***的怨念,让她得以安息。” 在这昏暗且弥漫着腐朽气息的下水道中,四周的墙壁淌着令人作呕的黏液,滴答的水滴声似在为这场未知的仪式敲响倒计时。我依照陈风的叮嘱,缓缓地蹲下身子,双腿微微颤抖,地面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物直逼骨髓。双手虔诚地捧起血玉,那玉在我掌心,起初依旧温润,可随着我闭眼凝神,心中默念着对母亲的思念与原谅之语,它竟渐渐有了温度。 我紧闭双眼,脑海中母亲的形象逐渐浮现。往昔虽未曾谋面,但外公外婆偶尔提及的只言片语,让我拼凑出一个模糊却温柔的轮廓。此刻,我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妈妈,我不怪您,回来吧……”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滴在血玉之上,瞬间被那温润的玉石吸收。 血玉的温度愈发炽热,仿若一颗跳动的心脏。强烈的红光从我的指缝间溢出,将周遭的黑暗驱散。我眯起眼睛,透过那刺目的光芒,看到母亲的身影在红光中摇曳。她的面容不再模糊狰狞,而是渐渐清晰,带着一抹久违的温柔。那是母亲的脸,虽带着几分虚幻,却如此真实。 母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笑容,那笑容如春日暖阳,融化了我心中长久以来的恐惧与悲伤。她的声音轻柔却又带着无尽的眷恋,在我耳边响起:“仙儿,妈妈对不起你…… 好好活下去……”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我拼命摇头,想要呼喊,想要留住母亲,可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哽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的身影在红光中一点点消散,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随着母亲的离去,下水道里原本压抑得让人窒息的阴气也如潮水般渐渐退去。那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久违的温暖。陈风站在一旁,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他长舒一口气,声音中带着疲惫与欣慰:“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手中依旧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血玉,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这一次,泪水里不再是恐惧与绝望,而是解脱与释怀。我轻轻抚摸着血玉,仿佛还能感受到母亲残留的温度。 回到家中,已是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却驱不散那残留的一丝阴霾。陈风从他那破旧的布包里翻找出一些草药和绷带,动作娴熟地帮我处理伤口。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每一个动作都轻柔无比,生怕弄疼我。我看着他,心中满是感激。经过这次生死考验,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道士,已成为我心中值得信赖的人。 在处理伤口的过程中,我思绪万千。回想起外公平日里的严厉,那些曾经让我感到委屈和不解的时刻,此刻都有了新的解读。他总是对我严格要求,不允许我有丝毫懈怠,那块血玉更是被他视作珍宝,千叮万嘱我不可摘下。原来,他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我,试图将我与这可怕的命运隔绝。想到这里,我对外公的怨恨彻底消散,心中满是愧疚与思念。 而母亲的遭遇,更是让我痛心疾首。她在血玉中被困多年,受尽折磨,怨念缠身,却在最后一刻,用那仅存的一丝理智和母爱,向我表达了歉意。我深知,她并非本意要伤害任何人,一切皆因命运的捉弄。 “陈风,谢谢你。” 我抬起头,目光真挚地看着他,声音虽轻,却饱***无尽的感激。陈风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脸上露出他那招牌式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不用谢,这是我作为道士的职责。以后,如果还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 他的话语轻松,但我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担忧与关切。 从那以后,我将血玉重新佩戴在胸前。它不再是那个带来恐惧和诅咒的物件,而是母亲留给我最后的爱与牵挂。每当我抚摸着血玉,都能感受到母亲的陪伴,那股温暖的力量,足以支撑我面对生活中的一切困难。 日子一天天过去,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我依旧过着平凡的日子,上学、回家,与朋友们相处。但那段恐怖的经历,却如同一颗烙印,深深地刻在我的心中,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它让我学会了面对恐惧,不再逃避;让我懂得了命运的无常,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而我,也在这场磨难中,悄然成长,从一个胆小怯懦的女孩,逐渐变得坚强勇敢,能够独自面对生活的风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