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摸!”宋奕的耳垂愈发得红了,连眼角也染上了几分绯红。 这三个字从他嘴里慌乱地蹦出来,少了命令感,多了几分嗫嚅的意味。 他的脸绷起好看的弧度,嘴也紧抿着,唯独那水***色的脸颊出卖了他。 好久没看到阿奕这么可爱了呢。 于是,我又摸了摸他的耳垂,然后重重地捏了捏。 “周瑶,我说了,不许摸。”他的声音大了几分,略显烦躁地甩开了我的手。 “没礼貌,叫姐姐。”我不恼不怒,用指尖轻轻点了点他水红的唇。 “多软的唇啊,真可惜。”我轻轻地喟叹一声。 “乱摸,会后悔的,姐姐。”他抓住我乱动的手,举在头顶,喉结动了动,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真乖,知道叫姐姐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吓姐姐呢,我好怕呀,阿奕。”我哈哈大笑着挣脱他的手,又去触碰他的喉结。 “摸你又怎样?我从小摸到大!”我挑衅地看着他。 “会怀孕的,姐姐。”他用了力气,我挣不脱他的手了。 他往前几步,我跌在床上了,他倾身过来,他的唇离我越来越近了。 “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这,就是证明。” 说着,他凑了上来。 一 完了,完了,全完了! 宋奕是我的邻居弟弟! 他爸妈因事业重心搬离后,因为学习和两家的交情,他也在我家住了好几年了。 他叫了我十多年的姐姐! 我有罪! 宿醉醒来,记忆回笼,我看着眼前的凌乱,忆起他喉结滚动的声音,一阵后怕。 在我抓耳挠腮之际,皱巴巴的床单闯进了我的视线,那一瞬间,我几乎听见了咔擦的碎裂声。 没错,我裂开了。 我该怎么面对这个家! 我捂脸,还没来得及哭,我妈就打开房门进来了。 “你看看你像什么话,中午了还不起来,还学着别人买醉……” 我妈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见我刚刚掀起的被子了。 呜呜呜,我现在盖回去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因为我妈已经在质问我为什么不穿衣服,还有床单上是啥痕迹了。 我开始后悔我没在床上挖个洞了,但我反应还算敏捷,迅速掏了条裙子套上了。 事实证明,我的反应极其正确,因为我妈声音太大,我爸也进来了。 我爸妈身后,赫然还站着被我祸害的——宋奕。 “你们不是出差了吗,不是说后天回来吗?” 我垂死挣扎,试图转移话题。 “你说啊,到底怎么回事!” 转移话题失败,我妈的声音整个楼栋都快听见了。 “你不是刚跟那个人渣分手?” “你是不是随便带了个人回来?” “你怎么这么不自爱啊!我该怎么说你啊,周瑶!” 我妈痛心疾首,楼栋地动山摇。 我爸脸色惨白,眸中泛泪,看上去还冒出了几根白头发。 我深深地低下头去,愧疚不已,我是千古罪人! “伯母,那个,我……”宋奕打破了良久的沉默。 我第一次发觉,他的声音竟然那么好听,如清泉一般沁人心扉。 “那是周瑶昨天不小心打翻的红酒,她嫌红酒不好喝,还加了点番茄酱。” 我……卧槽你大爷。 你不早说! 我说这颜色咋这么淡! “这孩子,你说说你,喝酒就喝酒,还加什么番茄酱……” “在家里,太热了开空调嘛,女孩子还是要注意穿好衣服睡觉哈。” 我妈我爸一唱一和,前后脚走出了我房间。 “宋奕,你大爷!” 我把能扔的枕头被子和我床头的娃娃都往他身上砸,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我差点要失去地球这个家,社死到月亮都不接纳我啊,啊啊啊啊啊!!! 二 “姐姐,你不记得了吗?”宋奕把我砸过去的物品一件件抱回床上,委委屈屈地问。 “这里,还有姐姐的余温呢。”他指着自己的唇。 我头皮发麻。 “你不是说那是红酒加番茄酱?” 后面的事我实在记不得,想破了脑袋也记不得,所以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骗伯母的,不然怎么办呢?” 他咬着嘴唇,坐在我身边,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所以,我们?”我指了指他,我指了指我自己,我察觉到自己脸色一定白得可怕。 “是啊,姐姐。”他乖乖巧巧地点头。 别叫我姐姐啊啊啊啊啊,我害怕。 “我,我……”我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的!”我拍拍胸脯向他保证。 他神色突然黯了下去。 “周瑶!”他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 旋即,他脸上复又带了笑,他勾唇,弯了眉眼,凑在我耳边耳语:“姐姐难道不想对我负责吗?” 他离我耳畔远了些,笑意更甚。 “那我只好请伯母为我做主了,姐姐~” 咦,我鸡皮疙瘩要起来了,但我心里的害怕将我的鸡皮疙瘩压了下去。 我拉着他的手央他:“别嘛,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还帮过你不少忙呢。” 我开始卖人情,真惨。 “所以姐姐要对我负责嘛?”他越凑越近,脸快要贴着我的脸了! 我甩开他的手。 “死也不负责,你去告诉我妈好了。”我破罐破摔。 我看你怎么说! “你脑子里在想着什么?”他开始弹我额头。 “好痛,哦哦。” 我怎么会跟他…… “你……唉!”他重重叹了口气,摔门而去,还拿走了我亲爱的抱枕。 三 我忍着想去尝尝床单上究竟是不是番茄酱的冲动,拎着那床单去阳台的洗衣机。 路过客厅的时候,宋奕正从厨房里端出一盘我爱吃的手撕鸡。 好香啊。 可是他盯着我手里的床单笑! 我决定等下不吃那盘手撕鸡了,但是真的好香啊。 我从阳台回来,闻着那香味一路感慨,余光看到他又从厨房端出了盘叉烧…… 该死,他厨艺怎么这么好,他为什么要做我爱吃的菜,还做得色香味俱全。 他为什么要盯着我笑?! 肚子咕咕叫起来,打断了我的深思。 我决定暂时放下我的亏欠,不再多想。 美食当前,我做个会吃饭的哑巴就好。 因此,我妈怎么夸他,怎么说我,怎么造成强烈的反差,然后唠叨,我都充耳不闻,低头干饭。 “行,他才是你亲儿子,我是捡的。” 我边干饭边腹诽,于是我不小心干了三碗米饭。 “嗝”我打出这个惊天巨嗝的时候,我爸我妈和宋奕都停下筷子看向我。 不同的是,我爸我妈是迷茫的,他们可能在想,怎么会生出我这么个玩意儿。 而宋奕,他嘴角噙笑,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我发誓,我宁愿他跟以前一样嘲笑我,而不是用他那双星星眼挂上繁星,倒映上我没梳的头发! 他已经笑着看我吃完三碗饭了,还要笑着听我打嗝,真难为他。 吃完饭,我本来应该回房间的。 但是宋奕坐在客厅里开了电视,看动画片。 熟悉的音乐响起,鬼使神差地,我就跑过去坐在了沙发上。 “宋奕,你这么大了,居然还喜欢看动画片!” 我用浮夸的表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试图用嘲笑他来缓解我的心虚。 “姐姐也知道我长大了呀。”他声音慵懒,我却听出了几分暧昧。 他什么意思?! “姐姐刚刚吃那么多,是昨晚累着了吧。”他凑在我身边,肉麻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而后,我便察觉到他用他那纤细的手揉了揉我的发。 像摸宠物那样,因为他摸大黄也是那样摸的。 嘲笑别人失败,反而引火烧身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我发完求助贴,就噤了声,专心看动画片。 是的,没错,不能因为一个贼兮兮的人,影响我看动画的心情,呜呜。 可是宋奕为什么要坐到侧面的沙发上去? 为什么他明明在看手机却笑得那么花痴? 唉,姐姐长姐姐短的,居然背着我谈恋爱? 于是,我凑过去,看他手机,手机上明明是篇很无聊的科学文摘啊! 为什么这年头有人看科学文看得那么花痴? 下一秒,我就不淡定了,因为宋奕坐的方向正面对着阳台! 准确的说,他不需要仰头,舒适地靠在沙发上,就能看到那张床单! 没错,他是看着那张床单在笑! 四 我像见了鬼一样,跳开了一步,然而,我被宋奕扯回去了。 “姐姐,小心撞到茶几哦~” “宋奕,你鬼上身了?”我几乎是用吼的。 太恐怖了,宋奕温温柔柔的声音为什么听在我心里这么恐怖? “姐姐可不能受伤,姐姐还要对我负责呢~” 他一个十九岁的男子汉用长长的尾音撒娇就罢了,他还眨巴着他湿漉漉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我! 啊,宋奕啊,我怎么把你带成了一个受? 我对不起你爸***,早知道就不让你跟我住一起了,我内心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你别叫我姐姐。”我义正言辞,不容拒绝。 “可我从小就这么叫的啊!” 胡说,你早就不这么叫了,你从初三开始,就叫我周瑶了,连名带姓! 面对我的困惑,他勾唇笑笑,然后向前跨了一步。 湿润的触感在我的耳边传来,细微的气息喷在我耳上,惹得我痒痒的。 “可是姐姐,昨晚是你逼着我叫你姐姐的,姐姐~” 我面红耳赤,我究竟为什么非要让宋奕喊我姐姐,为什么还要跟他说,不叫姐姐,会被咬? 最重要的是,我为什么要记起来?! “姐姐,记起来了吗?”宋奕一双眸里笑意尽显,彷佛我是个天大的笑话。 他还凑着我耳朵问! 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 呜呜,我想走,但他还保持着刚刚拉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扶着我的腰的动作,美其名曰避免我撞到茶几。 末了,他又加上一句:“我知道姐姐不想对我负责,但是没关系,我会对姐姐负责的~” 他的声音清朗地在客厅响起,还有回音。 我紧张地捂住他的嘴,用最凶狠的眼神去瞪他。 可是没用哎,我们距离太近了,流泪.jpg “你不要命了?”我左看看右看看,斥他,生怕被我爸妈听了去。 好吧,我后知后觉,我妈去打麻将了,我爸去钓鱼了。 “姐姐,家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哦。” 他又笑了,阳光打在他脸上,居然该死地好看。 可惜了,万千少女的梦啊,怎么就被我养成这样了呢? 他终于放开了我,我逃也似的冲回房间,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砰砰砰砰”我的心,快要跳出去了! 唉,造孽啊! 五 长大了的宋奕真难对付啊,我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突然,我计上心头。 于是,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召集了我的姐们,搞到了一大波帅哥靓女的照片和微信。 我蹑手蹑脚地从客厅出去,幸好,宋奕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个男生,睫毛为什么要长那么长啊,我嫉妒极了。 “哎,醒醒,醒醒。” 我推醒宋奕,然后拿出我打印的一大叠宝贝,一张张给他介绍。 他别过头去不看,我又把他的头掰过来,就差把照片,怼在他脸上了。 他不感兴趣。 “宋奕,你是不是不行?” 我问出了我多年的困惑,对大美女不感兴趣就算了,帅哥他也看都不看一眼。 “我行不行,姐姐不知道吗?” 我该怎么让他闭嘴?! 我气急败坏,把照片全甩在了他身上。 “行的话,就挑一个谈恋爱啊!” 我疯狂暗示他。 他突然一张张捡起掉了一地的照片。 我眼前一亮,这是有戏? 然后,客厅哗啦啦多了一地碎屑。 哇呜呜,我的帅哥美女,我打印掏的巨资,我对不起你们。 “我微信里还有,你不约我约!” 我气结,朝他晃了晃手机。 他的脸倏地黑了下来,眼神冷冽,客厅里的气氛凝结到了冰点。 同样的神情,我只在大四快毕业时被他发现我恋爱的时候见过。 他生气了。 十多年来,他只同我生过两次气,这是第二次。 所以他压过来抢我手机的时候,我没敢动。 我瞥见他把那些照片都删了! “你手机坏了,用我的。” 他睁眼说瞎话,把他手机里的微信切换成我的,然后抓着我的手机走了。 走到一半,他似乎想起什么,走过来,睨着我。 他突然用手在我的唇上轻轻一点,非要咬牙切齿地让我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 我不甘示弱,他居然搂上我的腰了,还越搂越紧了…… 要命的是,我推不动他。 他捉住我的手。 “姐姐,老实点哦。” 是我不老实吗? 所以现在是谁在亲我? 救命,我以后要怎么面对他? 怎么面对我爸我妈,他爸他妈? 六 “你要再敢跟别人约会谈恋爱,我就把昨晚的事告诉伯父伯母,周瑶!” 周瑶两个字,他咬了重音。 “还有,再说我不行,下次,就没这么客气了。” 他舔了舔自己的唇,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我的唇,目光游离在我的脖颈上。 我脸红极了,滚烫的温度从脸上传到心头。 要死了。 现在装死还来得及吗? 宋奕凌冽的眼神扫了我一眼,我的心哆嗦起来。 他脸色依旧不好看,但比刚刚温和了些,他摔门进了自己的卧室。 “哐”地一声,吓了我一大跳。 不是,我为什么要那么怕他? 咱就是说,现在我跟他的关系十分微妙,我退不了,因为我做了不该做的事。 宋奕好像也不打算放过我。 但我也不想再进一步啊,我还想在我爸我妈他爸他妈那做个人。 我郁闷了。 郁闷到我看到宋奕那衣服去浴室冲澡的时候,我才想起我应该回房间躲起来。 我在房间里反思,我昨晚到底为什么要摸他的耳垂和喉结呀? 想了很久我才想起,我很好奇,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女孩子。 呜,我不该好奇,也不该试探的。 我那时只是单纯觉得,如果他有点感觉,他就不用辛苦地做gay了。 不用忍受世俗的眼光,我这个当姐姐的,也算拉他出了深渊。 可我千不该万不该,试探过火。 谁叫我没经验呢? 等等,我为什么会坚定地认为他喜欢男孩子的? 记忆里,他好像也从来没有对哪个帅哥刮目相看啊。 哦,他自己就帅得惨绝人寰。 那没事了。 想起来了,初三到大三这七年,我在他包里衣服里发现了上百封情书。 “你为什么不谈恋爱,青春那么美好。”我曾经很困惑地问他。 “对她们,没兴趣。” 第一次他酷酷而又冷淡地回答我的时候,我觉得这小屁孩要求还挺高。 第二次他再这样回答我的时候,我觉得他可能只是热爱学习。 第三次他又用相同的回答怼我的时候,我发觉,他收到的情书都是粉***嫩的。 就是从那时起,我一度认为他不喜欢女生。 啊,对了,他其实收到过男生的情书的,一个星期前,我看到了。 那个字迹,充满阳刚之气。 就是在那时,我起了试探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女生的心。 但我为什么要把自己搭进去啊,我真蠢。 我想把他从一个坑里带出来,却带着他连同自己一起跳到了另一个坑里,我心里的愧疚更甚了。 唉,醉酒误事啊,我再也不喝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