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时七刚回温家那年,被一群富二代丢进了海里。 衣裙湿透,露出了里面的肚兜。 富二代们疯狂嘲笑,说她是山里的野鸡。 还有人当众扯下她的肚兜研究构造。 最为绝望羞耻时,是虞航为她挡下了恶意的侵犯。 他贫穷、忧郁,还天生哑巴。 可他愿意为了她与全世界对抗。 安时七一度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 直到那天,她听到自己的哑巴男友,用低沉戏谑的声音同好友开玩笑: “当年故意让你们扯了她肚兜,要她没脸再留在温家,原本只是为了断绝她跟乔乔争宠的可能性,没想到用力过猛,装过头了。” “现在她根本离不开我,我还是再委屈委屈,继续装一阵子,免得她闹死闹活。” “她要是气出病了,那心脏估计就不好用了。” 安时七没想过会在长白山的VIP雪道碰到虞航。 更没想过,她这个聋哑人男友,原来不但听得见,说话的嗓音也很迷人。 此时,他正微侧着脸,温柔地帮一旁的女孩调整雪镜: “乔乔,发朋友圈的时候记得屏蔽时七。” “她一个人留在广市过年,指不定会无聊到翻看你们的朋友圈。” 温乔吐吐舌头:“早就屏蔽掉啦,爸、妈,还有哥哥,全都没有对她开放权限。” 他们的玩伴大声调侃着: “航哥真是无敌影帝啊,竟然能装这么久的哑巴,还是个脸盲哑巴,哈哈哈。” “我每次看到航哥假装不认识安时七,我就忍不住想笑。” “航哥,你打算什么时候自曝啊?我迫不及待想看到安时七的表情了。” 温乔叉着腰娇嗔:“讨厌,你们别太过分哦,虽然航哥说安时七又小气又恶毒,但真要讲起来,她才是真正的温家小姐诶。” 哄笑声半分未减: “她算什么温家小姐?没听说过一句话嘛,不被爱的,才是冒牌货。” “更何况,她还是在山沟沟里被神婆带大的,啧啧,叔叔阿姨都觉得丢脸吧。” “对嘛,要不你问问跟温家有婚约的航哥,他愿不愿意娶安时七呗。” 温乔攀住虞航的胳膊:“航哥,你说呢?” 虞航低笑,轻轻为温乔裹紧围巾: “我就是为了防止她跟你抢,才故意留在她身边的。” “要不然,以安时七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我怕你吃亏。” “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我的心,都只认你。” 一群人起哄地喊着“情圣”。 雪地里,穿着粉色毛绒上衣的女孩,小鸟依人地靠进长腿帅哥的怀里。 画面唯美极了,像是童话故事。 安时七却无力欣赏。 她只感觉这长白山的风雪,已经刮进了她的心海。 原来,她以为的穷小子聋哑人,就是海城首富司家的公子。 她在他的心里,竟一直都跟“恶毒”、“小气”、“睚眦必报”这些词汇,划着等号。 安时七捂住心口。 羽绒服内袋突然硌得胸口发疼。 摸出那枚磨得发亮的银戒,冰凉的金属在掌心刻出月牙形的红痕。 这是虞航送给安时七的第一个礼物。 彼时他们挤在十平米的出租屋里, 他红着眼,给安时七打手语: 假的。 什么又穷又哑,什么脸盲抑郁。 全是假的。 就连名字,也是假的。 安时七看着飘飞的雪花,睫毛上结出一层冰晶。 她扭头走回更衣室,锁上门。 属于她的置物柜里,装着一只绣着五帝钱花纹的布袋。 安时七捡出半支香,点燃。 青烟直直往上升起,又在安时七的一个响指中,蓦然停顿。 一道慈爱的嗓音悠悠响起: “点香传音,时七,你不是立誓再也不用玄术了么?现在为什么又破戒?” 安时七露出苦笑:“姑婆,是我天真了。” 为了能跟虞航在一起,她跪在祠堂大殿整整七个日夜。 终于求得姑婆点头,封断她的灵脉玄门。 自那以后,她就变成了百病缠身的病秧子,三天两头发烧咳嗽。 若她能熬过三年,就能做回普通人。 如今,恰巧离整三年,只差一天。 安时七鼻尖发酸,眼眶发胀: “姑婆,我决定了,我要回来继承天一门。” “请您抹除我的所有人间痕迹。” “此后,我愿断情绝爱,永不入世。” 那道慈爱的女声沉默了许久。 千言万语,最终都变成了嘴边的一声叹息: “抹除咒法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生效,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去好好告个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