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安国世子妃的两年里,世子对我无限宠爱。 他温文尔雅,从不留恋烟花之地。 他沉稳自持,从没有妾室通房。 他情意绵绵,从不对我红脸。 任谁见了我都要嫉妒一句,陆世子当属良配。 我一笑了之,只是在他兵败时,朝他胸口捅上了一刀。 他问我为何?因为我早已记起,那满山遍野的尸骸里有我的族人、我的兄长、我的父亲…1今日一早,婆母便同陆瑶来我院中。 “我不过是想给儿子纳妾,你不能生养,总不能让侯府无后吧?”一旁的婆母冷冷看着我,看似劝说实则威逼。 这婆母便是宁安候夫人,便是陆显南的母亲,熬死了正妻才爬上位的外室。 这两年常常来我面前树婆母威风,说我乡野女子,不懂规矩。 “***,我们侯府都没有嫌弃你的出身,还让你坐着世子妃的位子。 也算是对得起你。” 一旁的陆瑶咄咄逼人,嫌弃的打量着我。 “若不是我兄长死活不同意,我们也不会在这里跟你好好讲。” 我抬头看向陆瑶,这是婆母所生的嫡女,骄横跋扈,自恃清高。 从未将我这个***放在眼里,张口闭口便是野蛮女子懂什么皇家礼仪。 而我的好夫君陆显南此时还未归家,现在我无人撑腰便可当做软柿子拿捏。 “纳妾也要纳个贤良淑德的女子,总不能纳个狐媚子进门,扰了侯府清净。” 我低头服从,言辞恳切。 今时不同往日,侯府想要个孙子。 “我看落娘倒是不错,不知夫君会不会喜欢。” 我看着婆母,轻声细语,倒像是替她考虑。 我这几日就见婆母在背地物色女子,横看竖看也就乡下来的落娘还不错。 此女子现在还安排在后院之中,就等这边点头,便可送到世子床榻之上。 婆母跟陆瑶倒是没想到我会这般平静,还能出谋划策一番。 “不行!” 陆显南踏入屋内,语气有些不悦。 我低头行礼,轻唤一声夫君。 陆显南将我护在身后,对着婆母道。 “娘,我说过,此生我只要袅袅一人,绝不纳妾。 无论有没有孩子,我也只要袅袅。” 他这深情款款的模样跟两年前屠杀我家满门的神情,相似却又不同。 “兄长! 你糊涂啊!” 陆瑶不死心,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婆母按住她的手。 “夫君,可侯府需要后继有人,我生养不了,便纳妾吧。” 我在他身后轻声道,我不需要这种没什么用的维护。 陆显南怔愣片刻,有些不知所措。 他最喜欢看我顺从他的模样,像极一个摇尾可怜的小猫小狗。 现在如今我违背这种温顺。 “袅袅,你是这样想的吗?”“世子总要有孩子…”夜里,他抱住我,在我耳边说他只爱我,他挣下这赫赫军功,便是想同自己长相厮守,无论有没有孩子,他不介意。 落娘是个可怜人,婆母花点碎银就买到府上。 无名无份连丫鬟都不如。 昨日陆显南去她房中,没多久便离开,来到我的院中。 他道:“袅袅,我做不到与他人同床共枕,生儿育女。” 我见到她时,不过是是个十四五的小丫头,衣服上还有几个补丁。 她怯怯看着我,不说话。 我递上一盘糕点,伸手轻抚她的脸。 “落娘,你是个好孩子。” 我同婆母说,要落娘先留在我身边,做个丫鬟,等陆显南愿意跟她同房,我再给她名分。 今日是十五。 陆侯府惯例去寺庙上香礼佛。 陆显南本该上朝,今日却沐休。 他跟在我身后,主动帮忙上香投递香火钱。 陆瑶酸溜溜说,兄长的夫纲早在跟***拜堂时,歪到地上去了。 陆显南不理会她的打趣,跟着婆母去了素食斋吃过午饭。 我瞧见陆瑶悄悄离开,她应该是去见她的情郎萧鹤。 两人两小无猜,早早定了亲事,婚事订在明年二月十五。 陆侯府所有人都睁只眼闭只眼,这两人日后便是一家人,不如多给这点时间温存。 今年的雪来的格外晚,冬季过了一半,才下第一场雪。 陆显南将鹤氅披在我身上,伸手扫去头上的白雪。 “袅袅,你说两人若是同淋雪,此生算不算共白头。” 我往后退了几步。 “夫君,少看些不切实际的话本。” 陆显南不理会我的嘲讽,蹲在我面前回头说。 “袅袅,我背你回去吧。” 我想起这两年,他总是背我下山,他说这是跟我的约定,要背到背不动为止。 我那时不记得,还满心欢喜。 现如今想起一切便觉得恶寒。 我刚要开口拒绝,婆母便赶到。 “显南,日日背媳妇,不怕给朝堂中的人笑话?”“我背的是自己的发妻,有什么怕臊。” 陆显南满眼笑意。 我靠在他背上,如同这两年来一样,下山回家。 我想起那日说的话。 “阿显,日后我要是找郎君,便要像我阿爹那样,天冷会给我添衣,腿酸会背我回家。 一世一双人,恩爱两不疑。” 现在想想,真是讽刺。 晚膳之后,后院传来女子哭喊求饶。 等我赶到时,就见陆温沉肩上扛着一女子正往他屋院走去。 “陆温沉,你这是做什么!” 我怒斥出声。 “***啊,少管我闲事,你不能给侯府生个一儿半女,我就不能自己找人生几个…”陆温沉不以为然,接着往前走。 “把人给我放下!” 我挡在他前面,少女抽泣求饶的看着我。 “宋袅,我儿不过是找个女子谈谈心,怎么还轮到你管这事。” 婆母从身后走来,在她眼里不过是小事罢了。 “况且要是此女子能给侯府生个孩子,到时候荣华富贵定是少不了她。 ***,你可别坏了我二哥的好事!” 陆瑶跟在婆母身侧,对这一切见怪不怪。 “夫人,你救救我! 我阿爹还在家里等我回家。” 少女双眼含泪的看着我。 我看着这些披着人皮的畜生,伸手拦住他们的去路。 “我说了,把人给我放下!” 我虽没了功夫,但是处理你们这几个废物,还是绰绰有余的。 “宋袅! 你算什么东西! 喊你一声***,你便觉得能管我的事! 你不过就是个蝼蚁,若非我兄长护着,你觉得你能过这样的好日子吗?”陆温沉怒骂出声,伸手想要推开我。 “宋袅,不过就一个女人,死了烂了都没人敢管我们侯府的事情。 你少操不该有的心!” 陆瑶满眼嫌弃,面上的客套也不装了。 “闹什么事!” 陆显南听到动静,急急赶来。 我瞥眼看到陆显南走来,便将拦路的手放下。 “袅袅,怎么了?”陆显南神色慌张,见我无事,便转身看向陆温沉。 “大哥,你管管宋袅,叫她少管我的事!” 陆温沉不屑,轻哼一声。 “强抢民女就有理?!” 我轻声道。 “什么强抢民女,你难道不也是被大哥强…”陆温沉的话还没说完,伴随着‘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陆温沉的侧脸上。 陆显南面色深沉,眼中闪过不悦。 “把人给我放下,你给我滚!” 这是我这两年见他第一次发脾气,以前无论如何,都会好声好气的与人交流。 这次算他触了陆显南的逆鳞,提了不该提的事。 少女离开陆府之时,我瞧见不远处的落娘。 她踌躇一会,像是冒着必死的心开口。 “’世子妃,我刚刚听到夫人说,她可能要对付你,你要小心。” 我想时机成熟了,也该有人相助。 这婆母跟陆瑶不是那么想生孩子嘛,我让你们生个够! 我跟落娘说了,过了几日便是侯爷五十生辰。 我给陆家人备份大礼。 落娘问我,为何要对付侯府,为什么会选她帮忙?我深深看着她,将手搭在她肩上。 “这世道不把你我当人,倘若哪***没有价值了,你该如何自处?而我是跟他们有血海深仇…”“我要他们血债血偿,永无翻身之地。” 我在侯府,虽说是世子妃,却无人可信,处处都是陆家的眼线。 寿宴那日,侯爷众多好友齐齐祝贺,饮酒吃饭。 陆显南拉着我一个一个介绍,这个王夫人,那个是李夫人。 我一一敬酒,坐等好事发生。 没一会,安排好的落娘也出现在前厅中。 她朝我点点头。 我佯装想起什么大事,转头问陆显南。 “母亲跟妹妹好像还没有来?我要不先去看看?”陆显南被几个公子哥缠住,脱不开身。 他笑道“袅袅,去看看吧。” 我就去看***跟你妹妹,与他人私通。 我站在前厅附近,一门之隔。 门外人声鼎沸。 门内肮脏龌龊。 “不好了,不好了,后院有贼人!” 下人惊慌失措闯进前厅,众人一惊,纷纷要跑。 此时落娘按照指示,混在人群中,惊慌大喊。 “天啊,夫人跟小姐还没出来,是不是受了伤?”“吵什么吵! 这么多贵宾,要是伤着了,你们小命不保。” 陆温沉凶神恶煞的看着那群下人。 “还不快快随我去捉拿贼人。” 陆温沉手拿起刀,带着一帮护卫往里头闯。 这一切像是预谋已久,该查哪间他们心里有数。 我躲在暗处,看着他们离东边厢房越近,他们身后还跟着看热闹的宾客,以及陆瑶的心上人萧鹤。 一群人浩浩荡荡,到底是来抓贼还是来捉奸?今早那杯茶肯定被他们下了手脚,倘若没有偷偷倒掉,自己也难逃一劫。 但是他们肯定没想到,我也给他们下了药。 既然想害我,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刚到东边厢房门前,屋里传来几声隐晦压抑的娇喘。 众人皆是一愣,在屋内怎么会发出这个声音?! “是这间屋里传来的?!” 陆温沉大惊,也顾不上什么颜面,正要踹门。 我急忙拦住陆温沉,这热闹岂能草草开场,不热热场,岂不可惜。 “陆温沉,你住手!” 我站在门前,言辞犀利。 “这是女子闺房,你们一帮人闯进去。 陆瑶以后还嫁不嫁人?她的清白没了,以后怎么做人?”开口就把陆瑶钉死在这里,无论宾客有没有看到那香艳场景,只要是听过里头不断传来的娇喘,这陆瑶的清白早已被我这几句话给碎的稀烂。 陆温沉大惊失色,指着我,“你怎么在这里?”“我怎么在这里?弟弟,你这话说的可就奇怪。” 我低叹一声,“是显南见母亲跟妹妹还未出席,这不就让我来找找嘛。 结果这偌大的后院都翻遍了,都没见到人…”我看见不远处的宁安侯黑着脸,推开人群往里走,站在我面前。 “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侯府闹事!” 迟迟不见人的陆显南也赶到现场,他将我拉到一侧,低声问。 “里头是谁?”刚问出口,宁安侯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嘭的一声巨响,门倒地。 映入大伙眼睛的便是堂堂侯府主母跟她女儿陆瑶衣衫不整,面色潮红,而一男子正要翻窗逃离。 我岂能让贼人逃离,连忙喊下人把奸夫拿下。 奸夫像是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张口就来。 “是夫人跟我说,她寂寞空虚冷,叫我前来陪陪她。 只是没想到这次还带上小姐…”有时候真的会被陆家人的脑子给笑到,这些话倘若放在我身上,我今日怕是难逃一劫。 但现在这些话原原本本的用在自己身上,便知有多疼了吧。 陆显南不可置信,他视为尊贵华容的母亲,竟然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 “侯爷,你听我解释,不是你看到这样的,是他下药欺辱我们。” 婆母刚要起身,却被陆瑶死死拉住,她不敢面对。 陆瑶在抬眸看到萧鹤时,神情恍惚。 “萧哥哥! 我没有,我是被人陷害的!” 萧鹤面色深沉,转身离开。 一瞬间,众人哗然,小声讨论,一句句荡妇奸夫充斥在屋里。 “我记得这个主母当初也是外室,熬死了当时的大夫人,才做到这个位子。” “那怪不得,都做外室了,哪能干净到什么地方去。” “呀,第一次见带女儿一起找奸夫的,真不要脸!”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 陆瑶克制不住情绪,大喊,“都是你,宋袅你个贱货! 定是你害我!” 我可怜委屈的靠在陆显南身后,怯怯看着陆瑶。 “我不知妹妹为何要给***泼脏水,刚刚可是***替你拦住这些人,只是***没拦住…都怪***…”宁安侯第一次见到此景,一口气上不来,直直倒下。 这份生辰礼,侯府可还满意,别急,一个一个收拾。 这几日,城内风云都是围绕着陆侯府奸夫一事。 萧家第二日便带着婚书赶来退婚。 而陆瑶跟婆母早已被侯爷关押在柴房之中,不知如何处理。 有人开始传言,陆显南跟陆温沉不是宁安候的儿子,说不定是哪个偷情留下的孽种。 这几日过得清闲,我想算算日子,递送到张丞相手中陆温沉的罪证也该收到了。 陆温沉这人不查不要紧,一查竟然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陆温沉还喜欢将罪证留在屋里,若非自己翻找的仔细,哪能看到他贪污受贿的书信。 丞相跟三皇子本就对陆侯府不对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