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被救出来以后。 我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敢出门。 朋友毫无预兆的背叛,突如其来的绑架勒索。 以及被毫无尊严地扒光衣服拍下各种照片。 都在我心里一笔一划痛苦地刻下了墨色的阴影。 我紧绷的精神摇摇欲坠。 而那段时间,是一向冷漠刻薄的庄宴陪在我身边。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温柔而有耐心的模样。 还是对我。 他好像能感知到我崩溃消沉的情绪。 原本话不多的他,开始每天找各种话题陪我聊天。 我住在他的私人公寓里。 学校的假他帮我请好,我父母那边他帮我隐瞒。 周遇城那群人他也动用自己的人脉,私下教训。 连跟他关系最好的萧洲和许序言,他都想办法拦着周旋。 他没有让这件事泄露任何一点风声。 也不让任何人打扰我,来触碰我的伤疤。 像一场寒冷的雨忽遇春风蒸发成柔和的水汽。 用润物无声的姿态将我牢牢保护在他的羽翼下。 他的成熟稳重和可靠。 让我逐渐打开紧闭的蚌壳,控制不住地对他心生依赖。 最后我实在忍不住。 怀着期待和忐忑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犹记得那时。 庄宴穿着休闲舒适的家居服,和我并排坐在地毯上。 他半撸着袖子,露出苍白却修长有力的手臂,钢笔在宽大的指节中灵活旋转。 他眼镜也摘了,额前黑发散落几缕,人颇有些慵懒。 抬眸看向我时,是无法言说的温柔宠溺。 他用反问代替了回答。 微微笑着问我:「要不要和我交往?」 仿佛一支箭羽命中靶心。 我晕乎乎地跌入了他罕见又带有极致诱惑的温柔乡。 我没有摇头拒绝的理由。 在他的照顾下,我慢慢摆脱阴影,又变得开朗起来。 现在回想,仍觉得恍惚。 庄宴看似性格淡漠,但骨子里却极其强势。 我跟他热恋那会儿。 萧洲被迫克制自己的行为不再跟我勾肩搭背。 许序言也强忍着,不再对我满嘴跑火车。 哪怕我有一点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他都会很重视。 我幸福得几乎要爱上他了。 连以后和他结婚选什么样的婚纱都傻笑着在脑海中模拟了无数遍。 可他是装的。 他是装的。 所有他给我的一切——也全都是假的。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 我第一次下厨,带着满是伤痕的手和无数报废的食材。 做出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足足十八道。 就因为庄宴一句,想在生日聚会上吃到我亲手做的饭菜。 可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等来的不是夸奖和赞叹。 而是笑。 莫名其妙的大笑。 一群人毫不留情地嘲笑。 许序言捧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萧洲一边坏笑着吹口哨,一边拿手机录下我穿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的狼狈又茫然的样子。 而庄宴。 他懒懒地靠在门口,浅笑着看着里面的一切。 仿佛一个稳操胜券的玩家,在波澜不惊地欣赏他得胜的结算场面。 「没想到我们骄傲蛮横的谢大小姐也有这么贤惠的一面啊,哈哈哈……」 「幸好我们的赌约只有一个月,不然再演下去,庄宴,她孩子都愿意给你生了!哈哈哈哈。」 「哈,有意思,下一次该轮到我玩了吧?」 萧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顿了顿。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然后,耸耸肩,又没什么所谓地转过身去。 勾唇笑着说:「被她听见了啊,那下一次,要换个新点的花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