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我从一个反诈宣传的社区干事,堕落成境外诈骗集团的金牌话务员。 我骗人钱财的第七年,终于成了集团核心,负责洗钱的头目。 乡亲们堵在我家门口泼油漆,骂我是断子绝孙的畜生。 我置若罔闻,依旧在肮脏的赃款中追踪头目的踪迹。 七年来,我每天都在忏悔与煎熬中度过。 终于在三天前,我将集团的全球账户信息发回国内,身份暴露后,被从三十楼推了下去。 我的魂魄跟着追回的赃款,终于回到了我妈面前。 …… 几辆运钞车停在村口,红色的横幅拉得刺眼。 “热烈庆祝‘利剑行动’圆满成功,全村被骗养老金悉数追回!” 乡亲们敲锣打鼓,比过年还高兴。 村口的王婶扯着嗓子,对着人群喊。 “多亏了咱们张主任!要不是她大义灭亲,亲自去报的警,这钱哪能追回来!” “就是!张主任真是咱们的好主任!” 我妈,张秀梅,穿着一身崭新的红色外套,站在人群最中央。 她满脸红光,手里拿着村委会刚颁给她的锦旗。 “人民的好主任,正义的铁娘子”。 她挺直腰板,对着镜头笑。 “这是我应该做的。” “身为社区主任,我有责任保护大家伙的财产安全。” “至于我那个畜生女儿,我早就登报跟她断绝关系了!” 她声音洪亮,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那种骗老人养老金的狗东西,就该千刀万剐!” “她死在外面,尸体烂了,臭了,都别送回来!我嫌脏!” 话音刚落,人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我的魂魄在半空中发抖,比从三十楼坠落时还要冷。 七年了。 我从二十三岁到三十岁,最好的七年,都在泥潭里打滚。 我妈骂我的话,也从“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变成了“你怎么不去死”。 我飘到她面前,想摸摸她眼角的皱纹。 可我的手,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穿过她的身体。 一个记者将话筒递到我妈嘴边。 “张主任,听说您的女儿陈念,曾经也是一名优秀的反诈宣传干事,是什么让她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呢?” 我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夺过话筒,眼神里满是憎恶。 “别跟我提那个名字!” “我没有女儿!我张秀梅,就当没生过她!” “她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骨子里就坏透了!” “为了钱,什么猪狗不如的事都干得出来!” “我最后悔的,就是二十三年前把她生下来,让她有机会祸害社会!” 人群里,李二狗的妈突然冲了出来,对着我妈“噗通”一声跪下了。 她一边磕头,一边哭嚎。 “张主任啊,你是个好人啊!” “可你那个天杀的女儿,把我家的钱全骗光了!我老头子气得脑溢血,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啊!” “你得给我们家一个说法啊!” 我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连忙去扶李二狗的妈,嘴里说着安抚的话。 “嫂子,你快起来,这事不怪我啊。” “钱不是追回来了吗?你别急。” 李二狗从人群里挤出来,一把推开我妈。 他眼睛通红,指着我妈的鼻子破口大骂。 “***的张秀梅!别在这假惺惺!” “你女儿是主犯!她骗的钱最多!要不是她,我们村能被骗这么惨?” “你他妈生了个畜生,你也是个老畜生!” “你还有脸站在这领奖?我呸!” 一口浓痰,不偏不倚,正好吐在我妈那面崭新的锦旗上。 黄绿色的液体,在红色的绸布上,格外醒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