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星潜入顶流影帝江砚白的片场时,正撞见他拍吻戏。“借位角度23度, 呼吸频率刻意加快0.5秒——演技浮夸。”她对着微型录音笔冷笑。 下一秒江砚白捏住她**设备,气息喷在她耳畔:“当狗仔屈才了, 不如来我身边当反诈APP代言人?”他逼她签下贴身助理合约, 却不知她调查的医疗事故牵涉他母亲。“江先生连咖啡温度都要监控? ”她将45°C的拿铁泼在他高定西装上。 他慢条斯理擦着污渍:“不及沈**日夜监视我的热情。 ”当两人同时查到资本大佬的罪证,他忽然将她抵在游艇栏杆。“合作? ”浪花溅湿她后背,“或者我把你窃听的录音交给警方?”她反手扣住他手腕:“巧了, 我也有段您深夜潜入***的视频——”第一章冰冷的金属触感紧贴着掌心, 沈微星像一尾融入深水的鱼,悄无声息地滑过《玉骨谣》剧组庞大布景的阴影角落。 空气里弥漫着人造雨水的潮湿气味、劣质血浆的甜腥, 还有无数工作人员身上散发的汗味和驱蚊水的刺鼻混合。 她穿着一套毫不起眼的深灰色场务工装,鸭舌帽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唯有那双眼睛,锐利得像淬了寒冰的刀锋,穿透嘈杂的人群, 精准地锁定在片场中心那个被强光笼罩的男人身上。顶流影帝,江砚白。监视器屏幕里, 那张被无数镜头和赞誉精心雕琢过的脸,此刻正酝酿着一场情感风暴。他饰演的仙门师尊, 一身素白长袍被鼓风机吹得猎猎作响,墨色长发有几缕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 他对面的女演员,饰演他命定劫数的朱颜,妆容精致, 眼波流转间带着孤注一掷的凄楚和决绝。导演粗哑的喊声在扩音器里炸开:“准备——吻戏! 情绪给足!Action!”强光刺目,场中两人瞬间入戏。朱颜踮起脚尖, 带着献祭般的绝望仰起头,湿润的睫毛颤抖着,向那冰冷高洁的师尊献上自己的唇。 江砚白垂眸,眼底是翻涌的、足以吞噬一切的痛苦,他微微俯身, 轮廓分明的侧脸在光影切割下如同神祇的雕塑,两人的距离在镜头前急速拉近。 沈微星的呼吸没有丝毫紊乱。她隐在巨大的道具箱后,右手极其自然地插在工装裤口袋里, 指尖在微型录音笔冰凉的金属外壳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甚至没有刻意去看取景框, 那双过于冷静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测量仪器,瞬间捕捉到所有细节。唇瓣即将相触的刹那, 她微微偏过头,避开那刺目的强光,对着藏在衣领下的微型麦克风,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冰冷分析:“第3次重拍。目标人物(江砚白)借位角度约23度, 头部左倾刻意规避正面接触。女方(朱颜)主动前倾角度过大,重心不稳。 目标人物右手虚扶其肘关节外侧,非腰侧,规避有效接触面积。目标人物喉结滚动频率异常, 吸气间隔缩短,刻意加快呼吸节奏约0.5秒以营造‘动情’假象……”她顿了顿, 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掠过唇角,化作一声极轻的嗤笑,“啧,演技浮夸,细节失真。 偶像包袱真重。”最后一个音节消散在片场嘈杂的电流噪音里。沈微星正准备悄然退后, 将自己更深地埋进阴影。就在这时, 一股强大而极具存在感的气息毫无征兆地自身后笼罩下来。不是香水味, 是一种干净的、带着点消毒水和某种冷冽木质调的独特气息, 混合着刚下戏尚未散尽的、属于角色的沉郁气场,瞬间驱散了周围混杂的汗味。 沈微星的脊背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她甚至来不及回头, 一只骨节分明、异常有力的手已经精准地扣住了她插在口袋里的手腕。 那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控制感,冰冷的手指隔着薄薄的工装布料, 死死钳住了她握着录音笔的手。温热的、带着一丝戏谑气息的声音,紧贴着她的右耳响起, 气流拂过敏感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微的、难以抑制的颤栗。“这位……‘场务’兄弟, ”那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磁性,每个字却像小锤敲在沈微星的神经上, “这么专业的光影角度分析和微表情解读能力,当个狗仔,屈才了吧?”沈微星猛地转过头。 江砚白不知何时竟已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身后。他脸上属于角色的沉痛还未完全褪尽, 眼底却已换上一种冷冰冰的、洞悉一切的了然和审视。那目光锐利如针,穿透她廉价的帽檐, 似乎要直刺她的灵魂深处。他甚至没有卸妆,唇边还沾着一点人造血浆的暗红痕迹, 此刻微微勾起一个近乎残忍的弧度,形成一种极具冲击力的、危险的俊美。“不如, ”他俯身,那张足以让万千粉丝尖叫的脸庞在沈微星眼前放大, 清晰地映出她帽檐下瞬间收缩的瞳孔,“跳槽到我身边来? 专职替我鉴别一下……哪些是真心,哪些是演技?”他顿了顿,笑容加深, 带着一种捕猎者欣赏猎物挣扎的恶劣,“哦,或者,当个‘反诈APP’的代言人? 我看你很有天赋。”四周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原本嘈杂的片场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无数道震惊、探究、好奇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导演举着喇叭的手僵在半空,女主角朱颜脸上的泪痕还没干,错愕地张着嘴。 几个高大的保镖模样的人已经反应极快地围拢过来,像一堵沉默的人墙, 彻底封死了沈微星所有的退路。被当场抓包,身份暴露,众目睽睽。 沈微星的心跳在短暂的失控后,迅速被一股更冷的怒意压了下去。 她强迫自己迎上江砚白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她手腕猛地发力, 试图挣脱,但对方的手指如同铁钳,纹丝不动。那只录音笔,成了此刻最烫手的山芋, 也成了无可辩驳的证据。“江先生,”她开口,声音出乎自己意料的平稳, 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的、冰冷的笑意,“您对每个试图挖掘您‘真实’一面的人, 都这么‘礼贤下士’吗?”江砚白挑了挑眉,似乎对她此刻还能反击感到一丝意外, 随即是更浓厚的兴味。他非但没松手,反而更凑近了些,目光掠过她帽檐下紧抿的唇线, 压低的声音带着一种危险的亲昵:“不。只对那些……举着长焦镜头当生日礼物, 还附带专业分析报告的特殊访客,格外关照。”沈微星瞳孔骤缩。他果然查到了! 那封伪装成粉丝生日贺卡、实则夹带了她前期调查报告的信件!“所以, ”江砚白无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怒,慢条斯理地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寂静的片场,“这位**,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谈谈你的‘职业规划’? ”保镖的手,无声地按在了她的肩上。---厚重的隔音门在身后无声合拢, 瞬间将片场的喧嚣与窥探彻底隔绝。江砚白的私人休息室宽敞得近乎空旷, 极简的黑白灰主调,线条冷硬,空气中弥漫着和他身上如出一辙的冷冽木质调香氛气味, 干净得没有一丝烟火气。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影视城仿古建筑的飞檐翘角, 在午后的阳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将这冰冷的空间切割得更加压抑。 沈微星被“请”坐在一张同样线条冷硬的真皮沙发上。 对面的江砚白已经脱掉了那身染着“血迹”的戏服, 换上了简单的黑色高领羊绒衫和休闲长裤,却依旧难掩那股迫人的气势。 他姿态放松地陷在宽大的单人沙发里,长腿交叠,手里随意地翻看着一份文件, 指尖在光滑的纸页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令人神经紧绷的嗒嗒声。那份文件, 沈微星只扫了一眼标题,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沈微星背景调查报告》。 她的真实姓名,她供职的那家以深度调查闻名的《真相周刊》, 却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生命里的身份——十年前那场轰动一时的“博仁医院特大医疗事故”中, 主刀医生沈林的女儿。报告的最后一行字,像淬毒的针, 狠狠扎进她的眼底:“……持续调查目标人物江砚白及其母关联医疗档案, 疑与当年事故有关联。”“沈记者,”江砚白终于抬起头, 将那份报告随意地丢在光可鉴人的玻璃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唇角噙着一丝毫无温度的笑意,目光锐利如鹰隼,牢牢锁住她, “或者,我该称呼你——沈微星**?《真相周刊》的王牌调查记者,追踪我三个月, 从片场到私人会所,甚至……”他顿了顿,眼神骤然转冷,“试图黑进仁和医院的档案库? ”沈微星挺直了背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细微的刺痛强迫自己保持绝对的冷静。 她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江先生的消息很灵通。看来您对自己的‘隐私’保护, 投入不小。”“面对像沈**这样……执着又手段百出的‘仰慕者’,多花点心思, 是必要的。”江砚白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搁在膝上,那是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态, “我对你的调查内容,很感兴趣。尤其是,关于我母亲的部分。”来了! 沈微星的心猛地一沉。这是她最不愿面对的雷区,也是她此行最大的***和……软肋。 “那是我的工作。”她语气生硬地回应,试图将话题引开,“江先生请我来, 就是为了审问我的工作内容?”“当然不。”江砚白笑了,那笑容却没有任何暖意, 反而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冷酷,“我是来给你提供一个……双赢的方案。 ”他拿起茶几上另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修长的手指推着它,滑过冰冷的玻璃桌面, 精准地停在沈微星面前。白纸黑字,抬头清晰刺眼——《贴身助理聘用协议》。“签了它。 ”江砚白的声音不容置疑,“从今天起,二十四小时,在我身边。 负责我的日常行程安排、生活琐事,以及……”他刻意加重了语气,目光锐利如刀锋, “替我挡住所有像你一样,试图‘挖掘真相’的苍蝇。”沈微星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贴身助理?江砚白,你疯了?”“我很清醒。 ”江砚白身体后仰,重新靠回沙发里,姿态闲适,眼神却冰冷如霜,“签了它, 你可以在最接近我的位置,继续你的‘调查’。当然,是在不影响我工作的前提下。而我, 也能确保我母亲的平静生活,不会被一些……捕风捉影的旧事打扰。”他话语中的威胁, **裸,不加掩饰。这是陷阱!一个用她父亲污名和她母亲平静生活为诱饵, 让她主动跳进去的囚笼!沈微星胸口剧烈起伏,愤怒和屈辱像火焰一样灼烧着她的理智。 她盯着那份协议,仿佛在看一张卖身契。“如果我说不呢?”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 江砚白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只剩下深潭般的冰冷。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带来沉重的压迫感。他走到沈微星面前,微微俯身,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近距离地逼视着她, 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那我会立刻向《真相周刊》发一封措辞严厉的律师函, 指控你窃取商业机密、侵犯个人隐私、恶意跟踪骚扰。同时,我会动用一切力量, 确保所有关于博仁医院旧案的卷宗和档案……永远尘封。沈记者,你猜猜,你的总编, 是选择保你,还是保住杂志社的清誉?你猜猜,你父亲的名字, 还能不能再承受一次‘恶意炒作旧案’的污名化?”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 沉重地压在沈微星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父亲临终前枯槁的面容和那双始终带着冤屈与不甘的眼睛,如同最锋利的刀片, 在她心上来回切割。博仁医院那场毁灭性的医疗事故,不仅夺走了数条生命, 更将父亲——那个一生清白耿直的医者,钉在了耻辱柱上,成为千夫所指的“刽子手”, 最终郁郁而终。洗刷父亲的污名,找出当年事故背后真正的黑手,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是支撑她走过无数黑暗岁月的全部意义。而江砚白,精准地扼住了她的命脉。 他母亲苏婉——当年博仁医院的副院长, 一个在事故调查中微妙地置身事外、最终全身而退的关键人物。 沈微星所有的线索都隐隐指向她,指向那些被刻意掩盖的医疗档案和资金流向。 江砚白此刻的威胁,如同冰冷的铁链,锁住了她唯一的希望。愤怒的火焰在眼底熊熊燃烧, 几乎要焚毁理智。她死死盯着江砚白那张近在咫尺、完美却冰冷如雕塑的脸, 恨不能将那份协议撕碎摔在他脸上。但父亲的名字,那沉甸甸的冤屈,像一座无形的山, 压得她动弹不得。她不能赌。她输不起。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流逝。 江砚白耐心十足,只是用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静静地欣赏着她内心的激烈挣扎, 仿佛在观看一场困兽之斗。终于,沈微星眼中的火焰一点点熄灭下去, 被一种更深的、冰冷的决绝所取代。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猛地抓起茶几上那支冰冷的签字笔。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在死寂的休息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她甚至没有再看一眼协议的具体条款,在乙方签名处, 用力地、几乎要划破纸张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沈微星。最后一个笔画落下, 她将笔重重拍在玻璃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如同她心底某根弦断裂的声音。 “满意了?”她抬起头,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彻骨的寒意。江砚白扫了一眼签名,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直起身,拉开距离,仿佛刚才那迫人的气势从未存在过, 又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很好。”他淡淡地开口, 仿佛只是在评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明天早上七点,准时到御景苑报道。 地址会发到你手机上。”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刻意的嘲弄,“别迟到,沈助理。 我的时间,很贵。”沈微星霍然起身,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她看也没看江砚白, 挺直僵硬的脊背,像一杆标枪,带着一身冰冷的怒气,大步走向门口。 在她握住冰冷的金属门把手的瞬间,身后传来江砚白那毫无波澜的声音, 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对了,沈助理。 提醒你一句——”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警告, “我母亲苏婉女士身体不太好。那些陈年旧事,最好别去烦她。 否则……”沈微星开门的动作猛地顿住。她没有回头,只是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几秒钟的死寂后,她猛地拉开门,身影决绝地消失在门外的光影里,只留下那扇沉重的门, 在她身后缓缓自动合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如同一个时代的落幕。江砚白站在原地, 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份签好的协议上,又缓缓移向紧闭的房门,深邃的眼眸里, 翻涌着难以捉摸的复杂暗流。---御景苑顶层公寓的巨大落地窗外,城市华灯初上, 流光溢彩的霓虹像被打翻的星河,无声地流淌在冰冷的玻璃上。室内的顶灯没有开, 只有角落里几盏氛围灯散发着微弱而冷感的光,勾勒出昂贵家具简洁而锋利的线条。 空气里弥漫着顶级咖啡豆研磨后残留的醇厚焦香, 混合着一种属于江砚白身上特有的、清冽的木质调气息,形成一种冰冷而疏离的氛围。 沈微星站在开放式的奢华厨房中岛台前, 身上穿着一套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略显宽大的深灰色助理工装。 她面前的意式咖啡机正发出低沉的嗡鸣,蒸汽喷嘴嘶嘶作响。她面无表情, 眼神放空地盯着那缓缓注入白瓷杯中的深棕色液体,仿佛在完成一项与己无关的机械操作。 “江先生,您的美式。”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如同设定好的电子音。 她端起那杯滚烫的咖啡,走向客厅那片巨大的阴影区域。江砚白陷在宽大的黑色真皮沙发里, 长腿随意地搭在脚凳上。他面前的超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幽幽的光, 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和微蹙的眉头,似乎正在处理一封棘手的邮件。他头也没抬, 只是极其自然地伸出一只手。沈微星将咖啡杯递到他伸出的手边。 就在指尖即将碰到杯壁的瞬间,江砚白的动作却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他依旧没有抬头, 目光仍停留在屏幕上,薄唇却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挑剔:“凉了。 ”沈微星端着咖啡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杯壁传来的温度依旧烫得惊人, 足以在皮肤上留下红痕。她几乎能感受到那灼热透过薄薄的瓷壁。 一股压抑了整日的、混杂着屈辱和愤怒的邪火猛地窜上心头。“江先生,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细听之下,已带上了一丝极力克制的紧绷,“咖啡机刚刚萃取结束, 杯壁温度显示76摄氏度。根据您上次‘教导’的‘最佳入口温度区间’, 我认为它正处于您要求的55-60度之间。”她刻意加重了“教导”二字,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江砚白终于从屏幕上移开视线,缓缓抬起头。 光影在他深邃的眼窝处投下浓重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真实的情绪。他看向沈微星, 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审视的穿透力,仿佛在掂量一件物品的耐受度。“沈助理, ”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却字字如针,“‘认为’这个词,在我这里,不适用。 ”他微微向前倾身,视线落在她手中那杯氤氲着热气的咖啡上, 语气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令人抓狂的轻描淡写,“我说凉了,就是凉了。去,重做一杯。 记住,我要的是刚刚好能唤醒味蕾,而不是烫坏舌头的热度。”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带着一丝冰冷的戏谑,“就像你挖掘‘真相’的热情,需要精准的控制,过火了, 只会灼伤自己,连带着……烧毁一些不该碰的东西。”最后那句意有所指的话, 如同点燃引线的火星。嗡——!沈微星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在持续的高压和这**裸的威胁与羞辱下,终于彻底崩断。所有的隐忍,所有的算计, 父亲含冤的双眼,母亲绝望的哭泣,被胁迫签下“卖身契”的屈辱, 连日来被他呼来喝去、吹毛求疵的压抑……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她甚至没有思考。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端着滚烫咖啡杯的手猛地向前一送——目标却不是江砚白的手, 而是他胸前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丝光质感极佳的深灰色高定西装! 深褐色的、冒着热气的液体,如同带着她所有怒火的具象化,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精准无比地泼洒开来!噗——滚烫的咖啡液瞬间浸透了昂贵的面料, 迅速在江砚白胸前的衣襟上洇开一片深色的、狼狈不堪的污渍。浓重的咖啡香气猛地炸开, 弥漫在冰冷的空气里。几滴滚烫的液体甚至溅到了他线条冷硬的下颌和脖颈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沈微星保持着泼咖啡的姿势,胸口剧烈起伏, 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快意和冰冷的火焰。她看着那片迅速扩大的污渍, 看着那昂贵的面料被彻底毁掉, 看着那深色的液体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缓缓滑落……一丝报复性的、冰冷的笑意, 终于冲破了她的唇角。“温度?”她开口,声音因为刚才的爆发而微微颤抖, 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尖锐和嘲讽,“不及江先生日夜监控、提防我的热情,万分之一! ”偌大的客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咖啡液滴落在昂贵地毯上的轻微“嗒、嗒”声, 如同倒计时的秒针。江砚白僵在沙发上。他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看向自己胸前那片狼藉。 几滴咖啡顺着他绷紧的下颌线滑落,滴在他搁在膝盖的手背上,带来微烫的触感。 那深色的污渍,在他一丝不苟的衣着上,显得格外刺眼和……滑稽。死寂持续了足有十几秒。 然后,江砚白动了。他没有暴怒,没有厉声呵斥,甚至没有立刻抬头看沈微星。 他只是极其缓慢地、用一种近乎优雅的姿态, 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方折叠得一丝不苟的、质地精良的白色真丝手帕。他的动作慢条斯理, 带着一种刻意的从容不迫。修长的手指捏着手帕一角,轻轻拂过胸前那片深色的污渍。 真丝吸水性极好,污渍被吸走一部分,但深色的印记却顽固地留在了昂贵的面料上, 如同一个耻辱的烙印。他擦拭的动作很轻,很专注,仿佛在处理一件稀世珍宝上的尘埃。 擦完胸前,他又用手帕干净的一角,轻轻拭去下颌和脖颈上沾染的咖啡渍。 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克制,没有一丝多余的慌乱。直到将自己能清理的部分都清理完毕, 他才终于抬起头。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穿透客厅昏沉的光线, 直直地钉在沈微星脸上。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惊愕, 甚至连一丝被打扰的不悦都没有。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冰冷。那冰冷的深处, 似乎翻涌着某种更加危险的东西,像是被彻底激怒的猛兽在暗处蛰伏。他看着她, 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刚刚毁坏了他心爱之物的、不知死活的物件。 沈微星被他看得心头一凛,刚才那股同归于尽的勇气,在这绝对零度般的注视下, 竟不由自主地开始动摇。她挺直脊背,强迫自己与他对视,但手心却已渗出一层冷汗。 江砚白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很缓,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感:“沈助理的火气,看来比这杯咖啡的温度,还要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溅落的咖啡渍和那方已经染上污渍的真丝手帕, 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冰冷刺骨。“不过,”他慢悠悠地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巨大的、极具压迫感的阴影,将沈微星完全笼罩其中。 他的视线如同冰冷的扫描仪,从她因愤怒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滑到她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的手,最终定格在她那双燃烧着倔强火焰的眼眸深处。 “这种程度的‘热情’……”江砚白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呢喃的危险意味, 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沈微星紧绷的神经上,“还远远不够,烧毁你想要烧毁的东西。 ”他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 那股冷冽的木质调气息混合着浓烈的咖啡味,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包围。 沈微星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深不见底的寒潭,以及那寒潭之下, 一丝被彻底挑起的、近乎残忍的兴味。“想玩火?”江砚白的声音压得极低, 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却带着淬毒的锋芒,“很好。”“从今天起,”他宣布, 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最终判决,“我的每一件衣服,每一份文件,每一杯咖啡……都由你, 亲手处理干净。”他的目光扫过她身上那套廉价的工装,如同看着一件即将被使用的工具, “直到你学会,什么叫‘精准的控制’。”“现在,”他微微侧身, 示意了一下那片狼藉的地毯和桌上残留的咖啡杯,语气恢复了那种冰冷的主人对仆从的命令, “收拾干净。沈助理。”游艇在漆黑的海面上剧烈摇晃,探照灯如利剑劈开浓雾, 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压过浪涛。“证据交出来!”周正豪的枪口抵住江砚白太阳穴, 沈微星却被保镖死死按在甲板。江砚白染血的指尖划过她掌心, 留下带血的U盘:“密码…是你父亲忌日。”沈微星反手砸碎消防栓玻璃, 高压水柱横扫全场。当警方冲入控制室,只见江砚白将最后证据***终端, 屏幕炸开十年前手术室监控——“病人死于器械污染! ”主刀医生沈林的嘶吼穿透十年尘埃,“副院长苏婉签字验收的设备!”周正豪瘫软在地, 江砚白却踉跄走向沈微星。“现在…”他沾血的手捧起她脸, “能把我从你的‘嫌疑人名单’里…划掉了吗?”---冰冷咸腥的海风如同带刺的鞭子, 狠狠抽打在沈微星脸上。她被两个体格魁梧、面无表情的黑衣保镖死死反剪着双臂, 脸被迫紧贴在湿滑冰冷的游艇甲板上,粗糙的防滑颗粒硌着皮肤生疼。 探照灯刺目的光柱如同巨大的白色利剑,穿透浓得化不开的海雾, 将整个游艇后甲板照得亮如白昼,也照出她此刻的狼狈。光柱之外, 是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黑暗,只有海浪拍打船体的轰鸣,单调而沉重,像是绝望的鼓点。 几米开外,江砚白被周正豪的两个心腹死死按在冰冷的金属栏杆上。 他昂贵的衬衫领口被粗暴地扯开,嘴角裂开一道口子, 渗出的鲜血在冷白的皮肤上蜿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但他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在强光下没有丝毫惧色,只有一片冰冷的、近乎燃烧的锐利, 死死钉在周正豪身上。周正豪, 这个平日里在财经杂志封面上衣冠楚楚、笑容可掬的资本大佬, 此刻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他失去了所有从容,昂贵的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敞开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