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抽屉里的惊雷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尘埃混合的陈旧气息,何念蹲在卧室抽屉前,指尖划过冰冷的金属边缘。她只是想找个备用钥匙,指尖却意外触碰到一个硬质、光滑的物体。鬼使神差地,她拨开上面散落的文件票据,将那抹刺目的红抽了出来。 《结婚证》。 三个烫金大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瞳孔骤缩。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颤抖着翻开,目光死死钉在照片上——谢书景熟悉的、带着温和笑意的脸,旁边依偎着一个年轻女人,苏梦梦。日期赫然是三天前。 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四肢百骸都浸入冰窟。她死死攥着那本薄薄的红册子,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纸张边缘被捏得变形。脑海里一片轰鸣,五年的时光碎片在眼前飞速旋转、碎裂。 手机拨号的动作几乎是无意识的,听筒里漫长的忙音像钝刀子割肉。终于接通了。 “喂,书景…”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破旧的风箱,“我是不是眼花了?为什么…为什么家里的抽屉里,有一本…结婚证?”每一个字都耗尽力气,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轻响。内心残存着一丝卑微的祈求:误会,一定是天大的误会!他一定有苦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谢书景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彻底碾碎了她的幻想:“梦梦有严重的抑郁症,伴有强烈的自杀倾向。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就是和我建立法律认可的亲密关系。这是目前唯一能稳定她情绪、让她配合治疗的方法。” 他甚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更“合理”的措辞,然后生硬地补充:“你别多想,只是法律形式上的假结婚。等她病情稳定一些,心理评估通过,我会立刻和她办理离婚。你别无理取闹。” 假结婚? 法律形式? 无理取闹? 每一个词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何念的心窝。她感觉一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多可笑啊!红彤彤的结婚证,国家认可的合法夫妻关系,在他口中轻飘飘地成了“法律形式”?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砂纸堵住,发不出质问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道娇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女声顺着听筒清晰地传了过来,带着恰到好处的懵懂和依赖:“书景哥哥,你在和谁打电话呀?是医院的同事吗?梦梦有点怕…” 谢书景的声音瞬间切换频道,温柔得能融化冰雪,与刚才的冰冷判若两人:“没事的梦梦,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别怕,哥哥在。” “嘟…嘟…嘟…” 忙音无情地响起,像最后的丧钟。电话被他毫不犹豫地挂断。 何念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僵硬在原地。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她失魂落魄的脸。原来,相恋整整五年,同吃同住,分享过无数欢笑泪水,规划过未来人生的她,在谢书景的心底,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母亲憔悴担忧的脸浮现在眼前。母亲的心脏病是悬在何念心头的巨石,这些年唯一的执念,就是想亲眼看着女儿披上嫁衣,有个安稳的归宿。为此,何念鼓起勇气向谢书景提了好几次结婚。起初,他还会耐心安抚,说事业未稳,想给她更好的基础。后来,他的眼神越来越不耐烦,最后只剩下冰冷的嘲讽:“何念,你就那么急不可耐想嫁人?还是怕自己年纪大了,嫁不出去?” 自那以后,“结婚”成了她喉间一根拔不出的刺。面对母亲小心翼翼的询问,她只能强颜欢笑,用“快了”、“再等等”搪塞过去。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好,足够体贴,总能等到他心甘情愿的那天。 如今,这等待像个巨大的讽刺。她的男友结婚了,新娘却不是她,而是他口中那个“可怜无助”的病人——苏梦梦。 一年前,苏梦梦成为谢书景的心理咨询对象。起初只是寻常的问诊,何念偶尔听谢书景提起,也只当是工作。渐渐地,苏梦梦的名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她深夜的“情绪崩溃”,她需要的“紧急安抚”,她亲手做的“感谢点心”…谢书景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香水味越来越陌生。界限,早已在“医者仁心”的幌子下模糊不清。 每一次何念流露出不安或质问,换来的都是谢书景疾言厉色的回击:“何念!你的思想能不能别那么龌龊!梦梦只是我的病人!她生病了,很脆弱!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