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再靠近了,朝她脚下丢了几块碎银。 「后山的那片竹林背后,有一个可以直通府外的破洞。」 我面无表情说: 「滚吧。」 她像是听懂了,不再朝我低吼,大半个身形藏在桌椅后,只是依旧目光警惕地看着我。 或者说,是看向我的身后。 我回过身,见陈管事捧着一个木匣,目光和蔼地看着我,却一如多年前那样令我作呕。 烛火微微晃动,被打开的木匣从桌案另一侧朝我推过来,里面是一枚漆黑亮泽的药丸。 陈管事收起点亮蜡烛的火折子,说: 「这药太珍贵了,这些孩子不像表小姐从前那样命好,也比不得表小姐自小那样出色,只能先用些制废了的药渣让他们适应。」 他微微叹说,像是有些可惜: 「没挺过去的孩子只能丢到乱葬岗烧了,这孩子是他们之中表现最好的一个。」 「她和当年的表小姐最是相像,怎么关也关不住。」 「不过也快到头了,听说前几日还呕了血。」 「侯爷气得急了,一不留神砸烂了屋里御赐的花瓶,战战兢兢躲在府里不敢出门,我废了好大力气才寻到了一个赝品。」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像是有些抱怨,看向我时又眉开眼笑起来: 「说起来,表小姐真是我的贵人。」 「十年前我因您晋升为府中管事,如今穷途末路之际,又是表小姐出现救了我。」 他将木匣又朝我推近些许。 「表小姐快服药罢,老奴好与侯爷交差。」 我没说话,陈管事也侯在一旁耐心等着,直到我当着他的面将那枚药吞了下去,他像是总算安下心来。 他将木匣收好,又起身要去抓那孩子。 眼见陈管事就要抓住她,我眼也没抬,手中慢吞吞地剪掉明亮的灯芯,随手将烛刀丢回在案桌上。 屋内霎时暗下来,烛刀擦过桌沿滚落在地上,激起一片尘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陈管事。」 我平静地开口: 「你还记得你左眼的那道疤,是怎么来的吗?」 他忽然僵住了。 那孩子趁着黑暗,如泥鳅般溜了出去,很快不见了身影。 我收回目光,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十年前,我第一次试药时,你抓住了想要逃跑的我,从此跃身为侯府管事,好不风光。」 他回过头,背着月色,那张堆着笑意的脸上终于有了裂痕,看向我的眼中满是恨意。 「后来,你觉得自己拥有了权力,就忘了自己不过是个低贱的奴才。」 那时我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谢侯爷、我名义上的舅舅,为了让我乖乖试药,把我关在这座我娘曾经住过的院子里。 我被人压在身下撕扯衣衫时,攥着那把烛刀,划伤了他的眼睛。 我毫无章法地往他身上捅了好几刀,他的哀嚎引来了院外的丫鬟。她们赶到时,我抓着刀,浑身是血地抬起眼,那些丫鬟满脸惊骇,被吓得下意识后退几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