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小心地扶着我走出换衣间时,我妈正攥着张写满字的保证书站在不远处。 见我出来,她立刻将纸塞到我面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签字画押,跟我回家,我来管你。” 我看着那张纸,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自嘲: “你不是已经有胡夏那个听话的女儿了吗?还不够吗?” 她猛地攥紧了拳头,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说。 那沉默像块巨石压在我心上。 她从不肯承认,她的偏心早已将我们之间的缝隙越扯越大。 这时,旁边的女警忍不住开口: “女士,您再仔细想想,当时真的只有沈子阙靠近过您吗?” 我妈几乎没有犹豫: “还有夏夏,但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她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胡夏,眼神瞬间柔和下来,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别慌,妈知道不是你。” 胡夏连忙点头,眼眶却还红着: “这镯子本来就是我送妈的,我怎么会偷回来......” 她的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明眼人都能看出破绽。 可我妈偏偏像被蒙了眼,只一个劲地安慰她“没事的”。 女警看着这一幕,终于忍不住开口: “您是她的亲生母亲啊。她现在病得这么重,您最该做的是陪着她,而不是纠结一只镯子......” “而且我们已经搜过了,她身上什么都没有。” 我妈的脸色终于慌了,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可只几秒,她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眼底多了层浓重的疲惫。 她看向我,语气里带着失望的笃定: “是不是又拿基因病那套来骗我?” 女警愣了一下:“您知道?那您还......” “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妈自嘲地笑了笑,声音陡然拔高,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从小就爱装病逃课,还模仿过医生的笔迹骗我!” “什么基因缺陷、免疫问题,全是从网上抄来的鬼话!” “我备孕时次次产检都没落,生下来后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怎么可能让她得这种罕见病?” 我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酸涩。 她没说谎,小时候她确实给我买最贵的玩具、最好的衣服,可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从来不是物质。 只是她能放下完美女儿的标准,好好听我说一句话,哪怕只有一次。 可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懂。 女警还想再说什么,我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 她看着我黯淡的眼神,最终还是闭了嘴。 我妈不信我,再多的解释,都只是“狡辩”。 我撑着墙壁慢慢站直身体,看向我妈,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没找到赃物,我可以走了吧?” 没等她回答,我就扶着墙,一步一步地往外挪。 刚走到警局门口,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是我妈。 她的手很凉,力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 “子阙,跟我回去。我重新给你制定学习计划,找个好工作,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语气软了些,却依旧带着怀疑。 “把镯子拿出来好不好?妈不怪你,我们回家好好说。” 我看着她眼底的矛盾。 有担忧,有不甘,还有那根深蒂固的“我不可能错”的固执。 原来在她心里,我永远是那个会撒谎、会偷东西的坏女儿,永远不值得她信一次。 我轻轻挣开她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 那是当年为了给我赚学费、常年做家务磨出来的。 心里某个角落突然一疼,可更多的,是彻底的麻木。 “妈,”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我没拿镯子,也不会跟你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