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下一脸震惊的姜妍和顾明轩,我回到自己的小房间。 背阴,无窗,只有桌上一盏长明的小夜灯微亮,照着玻璃防尘罩里的手表。 看着这块手表,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五年前,我十八岁,顾明轩奢华的升学宴上,我是端茶倒水的服务员。 不小心撞到了姜妍,洒了她一身菜汤,她却激动地将我带到顾氏夫妇面前。 我才知道养母为了让儿子锦衣玉食,将我们调换,所以从小对我非打即骂,让我初中肄业打工养她。 刚回家时,我天真的想过和平相处,可所有人都把我当空气。 哪怕我想要杯水,只有顾明轩发话,佣人才会照做。 我很快认清现状,不再奢望什么,一直谨小慎微的生活。 一年后,我和顾明轩十九岁生日当天,举办了盛大宴会。 所有人都只把顾明轩当少爷,只准备了一份礼物,只和他谈笑风生。 失落时,姜妍却注意到我站在角落,热情地招呼我过来,递给我一个小礼盒,笑得两眼弯弯。 那瞬间,她宛如天使,让我瞬间沦陷。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姜妍和我指腹为婚,她应该是我的未婚妻才对。 执念藤蔓般疯狂滋长,我几乎疯了一样开始和顾明轩争抢。 姜妍的默许,纵容,偶尔的关心和礼物,让我误以为她对我是同样的情愫。 可娶了姜妍后,她却再没对我笑过。 我以为她在因为顾明轩的远走而愧疚,殷勤地给她洗衣做饭,帮她挡酒应酬喝到胃出血,照顾得她无微不至。 她依旧人淡如菊,我以为爱情就是这样细水长流。 直到三十年过去,我从手术中醒来,得知姜妍给我捐了心,看见了她写的遗书才知道。 那样高冷的人,原来也有那样热烈澎湃的感情,也会甜言蜜语。 只是这些,都给了顾明轩。 而她连骨灰都不肯留给我,说她不想和我合葬,要求海葬,这样能顺着洋流飘到异国他乡,陪伴顾明轩。 刚做完手术的我大悲大痛,产生排异反应,吐血而亡。 我终于明白,不管自己怎么争抢,不爱我的人就是不爱。 唯一想要的妻子,也从来没爱过我。 我垂眸,按灭小夜灯。 将手表从防尘的玻璃罩里取出来,扔进了垃圾桶。 却没想到,晚上吃饭的时候,顾明轩养的萨摩耶叼着手表走来,一副邀玩的样子。 我捏紧筷子,知道顾明轩又要挑事了。 他一脸愠色,抢出狗嘴里的手表,拍了一下狗头: 「这不是我哥宝贝的不行的手表吗?LUCKY你怎么可以当玩具,我哥会剥了你的皮的!」 听他的形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多跋扈恶毒,一条狗都不放过。 他还在装模作样地训狗: 「一个赠品,我哥一戴好多年,难道你不知道这有多重要,害死我了!」 说着,他将沾满口水的手表递到我跟前,一脸恳切: 「哥,对不起,你快戴上吧。」 手表上狗的口水滑落,掉进我的饭碗里。 正在用餐的爸妈知道这手表是我的逆鳞,从不给碰,破天荒劝道: 「顾城,明轩不是故意的,你就别计较了。」 我却只是怔然望向姜妍。 ……原来,只是赠品吗? 姜妍目光躲闪,给顾明轩夹了一筷子菜: 「什么赠品,这是给你买百达翡丽时,店员额外送的正品,市价也要几千块。」 听她的找补,我只是自嘲一笑。 原来当时,她不是专门给我买了礼物,只是随手把赠品给了我。 可笑我欢天喜地,以为还有人在意我。 几百万的百达翡丽,和几千块的手表,又怎么同日而语? 想来,上辈子我的追求,在姜妍和顾明轩的眼中,就是个自作多情的小丑在表演。 我伸出手,接过手表。 姜妍还以为这事翻篇了,唇角微扬: 「顾城,礼轻情意重,回头我送你个最新款——」 当着她的面,我起身,反手把手表扔了出去。 看着萨摩耶离弦之箭一样冲出去,叼了回来,摇着尾巴要我陪它玩的模样。 我摸摸狗头,淡淡道: 「顾明轩说得对,一个赠品而已,这种廉价东西,也就适合给狗当玩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