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着牛车,把大公子江止接出了死牢。 枯草上的蝇虫还不等靠近,就被我挥舞着树枝赶走。 一路上行人捏着鼻子,纷纷避让。 我听见好些人在猜测,这车上拉的是死人,去的地方也是城外义庄。 我有些怕,每行过一条街,便要找个角落停下,去探一探江止的鼻息。 江止是尚书府嫡出的公子,君子如玉而端方。 他十七岁廷试第一,被陛下钦点为状元,是京城最风光的少年郎。 江家卷入贪墨案后,江尚书自缢,朝廷只得审问下一任江家家主江止,逼问他赃款下落。 江止受了刑,一条腿废掉,骨头露在外面,伤口已然开始腐坏。 狱卒说他活不长了,甚至连江家问斩那天可能都撑不到。 救也是白救。 我走遍京城的医铺,都没找到肯为他医治的大夫,最多赊我两幅汤药,剩下的听天由命。 我一路哭,一路回到住处。 江止虽是文人,又残又病着,削瘦脱形。 但以我的力气,还没法将他安稳地送进屋中。 正待去找邻居帮忙,衣袖忽被人轻扯了一下。 “你……是何人,叫什么名字?” 见江止醒了,我惊得险些站不住。 “大公子!奴婢……” 顿了顿,我改口道:“我曾是尚书府的婢女,我叫、我叫菱歌。” 江止没说话,就在我以为他又昏睡过去时,才听见他回:“好名字。” 沈菱歌,就是前世最后,江止给我取的名字。 我很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