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飞机前,他紧紧拉着我的手: “婠婠,一定要等我回来,届时我一定补偿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我信了,一等便是五年。 直到三天前他回来,我以为自己的婚纱梦终于实现,却在他上厕所时看到了投屏在电视上的信息。 【时宴哥,定制婚纱和钻戒已经送到酒店了】 【说来日子过得也真快,转眼你和安然姐都在一起五年,还生下了可爱的龙凤胎】 陆时宴回复: 【既然承诺过要给安然一个最盛大的婚礼,我就一定会做到】 【但我的妻子只会是婠婠一人,你告诉她,最好不要有其他非分之想】 龙凤胎?安然?婚礼? 原来,陆时宴早已有了家,那我这些年的苦等又算是什么? 我擦去脸上的泪,颤着手拨通爸爸的电话。 “爸,我同意和顾家联姻。” 1 “婠婠,你等了陆时宴五年如今却突然改变主意,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虽然现在公司不景气,但只要你不喜欢,就算是权势滔天的顾老爷子开口联姻,爸爸也绝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 听着他的声音,我喉咙酸涩到说不出一句话。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我等了陆时宴五年。 他是我的软肋,是我光是听到名字都会止不住傻笑的人。 我理解爸爸的疑虑。 因为这些年我即使被人嘲笑是弃妇,也从未有一刻放弃过等待陆时宴,他在前线生死不明,我甚至已经做好了一辈子不嫁的准备。 可变故就是来得这么突然。 短短几行字,就让我的五年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没有回话,爸爸却察觉到了我细微的哽咽。 良久,他叹了口气。 “婠婠,爸爸支持你的决定。” “三天后我来接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爸爸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直到电话挂断,我才敢呜咽出声。 刚才的信息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胸口痛到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在我承受流言蜚语的时候,在我整夜辗转难眠的时候,在我无数次被梦中他的死讯惊醒的时候。 陆时宴却在陪着另一个女人,还和她有了孩子。 听到浴室的门被推开,我手忙脚乱地关掉电视。 陆时宴回到客厅,只看见我双眼通红地蜷缩在沙发之中。 “婠婠,你怎么了!” 他迅速将我抱起,好看的眸子中满是紧张,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是啊,他明明是最爱我的不是吗?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今天,他都对我爱护至极。 可事实就摆在面前,再多的辩驳也只是垂死挣扎。 我轻轻摇头,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没事,刚才的电视剧太感人了。” 陆时宴紧拧着的眉这才松开,他长舒口气,蹭了蹭我的鼻尖。 “小傻瓜,这么容易哭,我不在的时候受欺负可怎么办。” 我强忍着心底的苦涩抬头望着他。 “那你会让我哭吗?” 陆时宴抿唇,眼中闪过一抹动容,含糊地笑着转移话题: “当然不会。” “对了,蜜月旅行你想去哪里?我记得你上次说想去富士山泡温泉。” 刚还在计划和别的女人结婚,现在却能若无其事地问我蜜月。 看着他的笑,我只觉得恶心。 “哪里都不想去。” 陆时宴一愣,随即将我揽在怀中。 “怎么了婠婠,从刚才就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我顿时委屈,再次忍不住红了眼。 “陆时宴,在外五年,你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陆时宴眼睫微颤,片刻犹豫后笑着开口: “怎么会傻瓜,乱想什么呢?” 他的嘴唇张合,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我却已经没了再听下去的兴致。 “嗯,休息吧,我累了。” 2 这晚我没有睡好。 第二日一早,陆时宴的手机就开始不断振动。 我察觉到陆时宴眼里的慌张。 所以在手机又一次振动起来时,快速越过他划开了接听。 陆时宴震惊地看着我,我却侧过头回避开他的视线。 “接吧,万一是工作上的事。” 视频上是一个容貌清丽的女人,她怀中还抱着两个孩子。 她是谁,不言而喻。 安然哽咽着开口: “时宴我不是故意打扰你,可团团圆圆一直吵着要找爸爸,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时宴下意识转头看我的表情,紧张到声音都有些颤抖。 “婠婠,你别误会,她是我维和队友,丈夫去世得早,我看她们孤儿寡母实在不忍心才......” 我轻笑一声。 原来就算是稳重如陆时宴,也会急得说出这种诅咒自己的话。 见我迟迟不说话,安然咬唇看我: “姜婠小姐,我知道自己现在打扰您和时宴不好,可孩子是无辜的,他们只是太想爸爸......” “安然!” 陆时宴突然大声打断,怒瞪着屏幕。 “什么爸爸!我已经说了我只是看你们母子可怜才多加帮衬,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 “姜婠是我的妻子,你再说这样没有分寸的话惹她不开心,就别怪我罔顾战友情分!” 安然怀中的孩子被陆时宴吓到,缩在她怀中大哭。 陆时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还是狠心挂断了电话。 屋内再次回归平静,我细细回想着刚才那两个孩子的脸。 异卵龙凤胎,虽然还小,但不难看出女孩的脸和陆时宴是极为相似的。 而男孩则是像极了安然。 儿女双全,这是陆时宴回国后带给我的第一份礼物。 只是我已经快要离开,又何必多和他计较这些。 或许是我的反应过于平静,反倒让陆时宴觉得反常。 手机虽然没再弹视频,消息的振动却是一直没停过的。 我有些困,烦躁地朝他摆摆手: “看看她们还有什么事吧,我要再休息一会儿。” 陆时宴没有说话,拿起手机就去了卫生间。 就在我半梦半醒时,大门被重重甩上的声音传来。 陆时宴还是走了。 直到半下午,他才终于想起我,打来了一通电话。 “婠婠,医院这边紧急有事,我可能得晚些才能回去。” “你不要等我,自己在家好好吃饭。” 温柔到极致的语气,是陆时宴唯独面对我时才会露出的柔情。 “是吗?那我去给你送午饭吧。” 我的声音很淡,淡到听不出一丝情绪。 陆时宴心中一紧,连带着说话都有些结巴。 “婠婠,医院细菌多,你身子弱来这里不好,乖乖在家等我回去好吗?” 我没有回话,陆时宴叹了口气。 “好了婠婠,你以前不会这样无理取闹的,我在做正事,回家再好好陪你。” 说完,他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静静地看着手机。 若不是看到手机收到VIP入园短信,我或许就真的信了陆时宴的话,自责自己打扰了他的工作。 或许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以至于连陆时宴这样谨细的人都忘了,现在他带着安然和两个孩子进去的这座游乐园,是姜氏旗下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陆时宴连说谎都变得如此娴熟。 等我开车赶到,陆时宴正一左一右地抱着两个孩子在舞台前看花车巡游。 安然伏在他的肩头,一家子看上去幸福得不像话。 尽管来时在脑中演习了上万遍当场捉奸然后潇洒离开的戏码,可真当看到陆时宴和安然十指相扣时,我只能愣在原地,连呼吸都觉得吃力。 他们玩了很久,我也跟了很久。 期间,我眼睁睁地看着陆时宴无视掉所有我发去的短信。 离开时,陆时宴从花坛折下一朵玫瑰别在安然发间。 “真美。” 安然瘪瘪嘴,将花扯下丢在地上: “这样艳俗的花我才不喜欢。” 陆时宴有片刻愣神。 恍惚间,他好像记不起来,是谁最喜欢开得旺盛的玫瑰。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他笑着揽过安然,替她理顺发梢。 “嗯,这花配不上你。” 直到他们离开,我才慢慢上前捡起那朵已经被两个孩子踩得支离破碎的花骨朵。 那年,陆时宴向我告白时,也是在同样的地方,摘下同一朵花,别在我耳后,红着脸说我真美。 我不喜欢玫瑰,但我喜欢陆时宴。 所以我叫人将玫瑰种了满园。 花依旧开得好看,人却不似从前。 3 等我到家,屋里的灯正开着。 陆时宴穿着围裙站在厨房,任由身后两个孩子在我们的婚纱照上涂涂画画。 安然穿着我和陆时宴情侣款的居家服从里卧出来,见我沉着脸站在门口,一下红了眼眶。 她抱起两个孩子,使劲在他们手上拍打着。 “坏孩子,谁叫你们乱动婠婠阿姨的东西!” 两个孩子被吓到大哭,陆时宴冲出厨房,只见我垂眸站在客厅中央,而安然母子跪坐在我身前,哭得梨花带雨。 瞬间,愤怒几乎冲破他的理智。 陆时宴一把将我扯开,红着眼朝我怒吼: “姜婠,你在做什么!” 我心尖一颤,那股直达心底的痛再次蔓延至整个胸口。 我想挣脱陆时宴,他却越攥越紧,直到将我的手腕攥出一圈青紫。 我认命般地笑笑: “那你在做什么?” 陆时宴怔了一瞬,视线落在已经面目全非的婚纱照上,下意识松了手。 “婠婠,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我冷声打断: “她们为什么在我家?” 陆时宴皱了皱眉,语气中夹带着莫名的烦躁: “她们在京城也不认识别人,无依无靠的,我看她们实在可怜......反正宅子这么大,咱俩人住也浪费了。” “婠婠,你不会这么冷血对不对?” 我闭上眼,强压下心底的酸涩,张口却还是忍不住哽咽: “陆时宴,你真的只是因为看她们可怜吗?” 看着我泛红的眼角,陆时宴面容带上了一丝愧疚: “婠婠......” 没等他说,安然突然朝我跪下: “婠婠小姐,您再怎么讨厌我都没关系,只是我的孩子他们还小,求您看在孩子的份上至少给他们一个能安心睡觉的地方......” “只要您答应,我现在就可以离开......” 说着,她竟真的开始收拾东西,一副立马要走的样子。 陆时宴眼中的动容顷刻间荡然无存,他按住安然的手,冷眼看着我: “姜婠,我也是这间房子的主人,安然是我的战友,如果你真的连一间房子都舍不得,那我和她一起离开。” 我已无心理会陆时宴威胁的话,目全然光死死盯在安然腕上。 绝望感席卷全身,我颤着声抬眼望向陆时宴: “这个镯子是怎么回事?” 在一起的第二年,我和陆时宴去海边约会,却在山路上被逆向行驶的大车挤落悬崖。 危急间,我下意识将自己挡在陆时宴身前,将他死死护住。 车子翻滚几圈后被大石卡住,等救援队赶到将我们送去医院,陆时宴只是轻微擦伤,我却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一个月才勉强捡回半条性命。 昏迷期间,陆时宴白天照顾在我身侧,晚上则跪着爬上一万阶石梯,只为在佛前祈祷我平安无虞。 住持为他的诚心所感动,将香灰赠予陆时宴,做成平安镯戴在我腕上。 第二日我便真的苏醒。 看着陆时宴红肿的眼,我只庆幸自己还能再睁眼看她。 后来,镯子莫名丢失,我愧疚得整晚睡不着,陆时宴却也只是云淡风轻道: “婠婠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没有镯子也会平安无虞。” 可现在,这个镯子却出现在了安然手上。 陆时宴眼神躲闪,支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解释。 安然眼底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这镯子啊,也不怕您笑话,我生产时双胎胎位不正,一天一夜都没能顺利分娩,时宴情急之下不知从哪里弄来这镯子,说是能保平安。” “镯子带上后,果然我们母子......” “闭嘴!” 陆时宴一声暴呵,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他看着我,一脸疲惫,仿佛这嘈杂的根源在我。 “婠婠,镯子的事我后面会和你解释,至少现在先别闹了好吗?” 我打开他的手,夺门而出。 屋内的空气太黏腻了,再多待一秒我都会窒息。 我疯了似的冲到楼下,回头看陆时宴并没有追来。 心中失落却又不免好笑。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开始下雨。 等我回到屋内,两个孩子正坐在地毯上吃着零食。 他们看见我,拧着笑脸,半晌才扭扭捏捏地喊了声: “阿姨好…” 我略过他们,径直走向里卧。 忽深忽浅的喘息声穿过走廊刺入我的耳膜,透过门缝,我看到陆时宴精壮的身子此时正死死压在安然身上。 她的喊声几乎磨灭陆时宴的全部理智。 “时宴别这样,万一婠婠小姐等下回来了,她会生气......唔......” 陆时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餍足,他狠狠吻上安然的唇。 “闭嘴,这是惩罚,谁叫你故意在姜婠面前说那些话。” “而且,你也很想我了对不对?” 说完,他故意使坏一顶,安然瞬间紧咬住唇,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爱人与她人欢好。 直到安然目光一转,隔着旖旎与我对视,满是得意的视线刺的我几乎睁不开眼。 她是故意的。 故意让我亲眼看到陆时宴在她身上失态的模样。 我垂眸,转头离开。 既然这么喜欢,我不要了。 等我回到客厅,只见男孩正顺着落地窗的窗帘往上爬,而女孩则在下面笑着拍手: “小星哥哥好厉害!” 我刚想出声喝止,窗帘杆却突然断裂,陆小星直直坠落在地,头磕在窗台上。 尖锐的哭喊瞬间在屋内爆发,我一惊,想上前查看他的伤势,却被冲出来的陆时宴猛地推倒。 他的吼声在我耳边炸开: “姜婠,你在做什么!” 陆小星此时已经陷入昏迷,脑后不断有血涌出。 安然尖叫着扯起我的头发,扬手直接扇在我脸上。 双颊瞬间肿起,血丝顺着我的嘴角流下,陆时宴却无动于衷,任由安然指着我破口大骂: “姜婠,你这个疯子!我处处避让着你,你却如此心狠手辣,连三岁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要是看不惯你大可以让我们离开,何必要我孩子的性命!” 我呆愣在原地,被吓得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看着陆时宴本能地摇头。 “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是他自己突然…” 陆时宴目光沉沉,眼底满是失望,起身抱着孩子离开。 “别说了,去医院吧。” 从始至终他没对我说一句话,我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在怨我。 他也觉得是我做的。 迈出大门前一刻,我哭着朝陆时宴大吼: “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陆时宴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陆时宴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姜婠,你让我觉得陌生。”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我才踉跄着起身。 泪水滴在屏幕上,点开了爸爸打来的电话: “婠婠,爸爸来接你了。” 我什么都没说,只留下了陆时宴向我求婚时戴在手上的戒指。 最后一次给他发去短信: 【分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