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沈澈陪父皇打下江山,又为他征战沙场十年稳固江山。 他说,他舍生忘死只为换取跟我的余生安稳。 最后一次出征前,他将祖传玉簪交到我手中。 “清月,待我凯旋而归那天,便是你我大婚之时。” 这一走便是三年,杳无音讯。 我为他差点哭瞎眼,还为战死的假消息投过河。 三年后,他拖着被挑了脚筋虚弱的身体跪在父皇面前。 “皇上,这三年间,婉儿曾数次救臣于危难之中,臣愿用所有战功求娶婉儿,换她一世富贵荣华,望皇上成全。” 几位皇兄默默挡在他身前。 因为他们见识过我惩罚叛徒的很辣手段。 就连父皇也想开口劝慰,可我却抬手打断了他。 直接将那只玉簪亲自为慕婉儿带上。 “那就祝二位百年好合吧。” 转头靖安候世子便给我送来了第一百封情书,我还他一道赐婚圣旨。 可后来,当我十里红妆嫁入候府那天。 沈澈却提刀孤身挡在喜轿前,苦苦哀求:“清月,我后悔了。” 1 沈澈十八岁便跟着他父亲随我父皇征战南北,推翻暴政,助我父皇登基。 他父亲战死时,父皇曾许下他一个空白圣旨,可以满足他任意需求。 当然也是看在我与他从小青梅竹马的份上。 三年前,边关敌国暴动,派去的将领九死一生,他临危受命出征。 当日我拉着他的手哭到吐血,求他一定要活着回来,哪怕是残了废了我都不会嫌弃他,只要活着就好。 三年后的今天,他确实残了,但他也不要我了。 我站在养心殿门口,听着那个让我日思夜想的声音,心如刀绞。 “皇上,臣在边关攻打敌国之时,被人暗算挑断脚筋跌入山崖,是婉儿三年来的不离不弃让我得以活着回来,我不能对不起她。” 父皇声音带着不悦:“救命之恩是可报,但不只有娶她为妻一种方式,我可以许她后半生的锦衣玉食。” “不,皇上,臣心意已决,如若皇上不允,我愿意用那张空白圣旨来换。” 二皇兄萧林问了一句:“你这么做就不怕寒了父皇的心,寒了皇妹的心!我都怀疑你当初对皇妹是否是真心!” 三皇兄萧云出言反驳:“话不能这么说,我相信沈澈肯定是心悦皇妹的,他打了败仗,如今又这番模样回来,肯定是觉得不想拖累皇妹才这么做。” “娶那慕婉儿也只是为了报恩,并无其他。” 听到这里,我刚刚沉下的心似乎重新跳动起来。 刚想冲进去告诉他我什么都不嫌弃,不怕他拖累。 可下一秒,那个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与沈将军是真心相爱才想要结为夫妇的。” 沈澈也承认:“我娶她确实不只是为报恩,请皇上成全。” 眼见里面几位皇兄又要为我吵起来。 我直接推门而入。 而此时我的脸色已经褪去了刚才的激动,而是满脸的清冷。 我缓步走到沈澈面前,俯视着他:“好久不见啊,沈将军。” 他抬起头与我对视那一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眼中竟挂上一抹泪光。 说完我从头上取下那枚玉簪走到慕婉儿面前。 他想都没想竟推了我一把。 “有什么事冲我来,别伤害她!” 我并未计较,而是向前一步把玉簪插进慕婉儿的发髻。 “将军误会了,我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你我相识二十几年,你为了一个相识不过几载的女人对我出手,想必你真的爱她如命吧。” 他颤抖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重要了,祝二位百年好合吧。” 2 回到自己寝殿后,我将这么多年他赠与我的东西全部找出来。 在院子里烧了足足一个时辰。 我没哭,反到是莲青哭的伤心。 “公主,你难受就哭出来吧,别这么憋着,让奴婢好生心疼。” 我摇摇头:“这三年已经将我一辈子的泪都流干了。” “公主,你为什么要帮他?那你这三年来为他伤的心遭的罪又算什么呢?” 我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帮他,而是在帮我自己。” “他刚走的第一年,我变得脾气暴躁,把所有怨气撒在别人身上,声名狼藉。” “第二年,我偷跑出宫亲自寻找,差点被人骗去青楼,此事传遍京城,被所有人厌恶。” “第三年,得知他已故去的消息,我郁郁寡欢多番寻死,早已成了全天下的笑话。” “他跟他父亲都是开国功臣,如若父皇因为我惩罚与他,那会伤了很多忠臣的心,也会让父皇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莲青恍然大悟:“他要是知道公主为他做了这么多,肯定会后悔的。” 我苦笑一声:“他知道的。” “他笃定我会成全他,不然也不敢把慕婉儿带到皇宫。” 闻言莲青气的又往那些没烧完的东西上填了一把火。 我对她吩咐道:“替我去趟侯府,问下墨世子可否愿意写下第一百封情书与我。” 她前脚走,后脚沈澈就带着慕婉儿来了。 刚一进来,慕婉儿就捂嘴咳嗽起来。 “公主,这是烧什么呢,好呛啊。” 我笑着回答:“一些不重要的东西罢了。” 这时,突然有一件被烧的面目全非的木偶掉了出来。 那是沈澈送我的第一件礼物,亲手为我雕的小相。 他一愣,直接松开慕婉儿上前一脚将火盆踢翻。 “我送你的东西为什么要烧了!” 可他刚一松手,慕婉儿就跌倒在地,捂着肚子哭起来。 沈澈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过来扶她。 谁知她竟坐在地上委屈大哭起来。 “公主,我知道我身份低微,你恨我抢走了阿澈,伤害我可以,但不能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啊,这可是我们努力了两年多才怀上的。” 沈澈皱眉:“婉儿,莫要胡说,是我刚才不小心......” 我有些不解的问道:“敢问我何时伤害过你?” “你当着他的面烧毁他送给你的东西,不就是想要激怒他,让我受伤滑胎吗?” “阿澈,我知道你跟公主情投意合,你既然不爱我,我把你还给她还不行吗。” 说着爬起身就要走,可沈澈却拉住了她。 “婉儿,我是因为爱你才跟你在一起,你千万别激动,会动了胎气的。” 虽然我已然决定放下一切。 但心中还是止不住的疼痛。 要了两年多的孩子,那就是说从他伤好能动两个人就已经在一起了。 那我这三年的痴情还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沈澈对我说了声抱歉:“皇上已经允我们在宫中调养好身体再出宫回府,今日婉儿不舒服,先回去了,改日我再过来拜访。” 转身离开时,他看了一眼地上已经燃烧殆尽的东西。 脚步踉跄了一下,但终究没再回头。 3 傍晚,莲青就带着一封书信回来。 上面只有两个字:“嫁否?” 莲青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公主,你可不能冲动啊,这墨世子可是出了名的烂泥扶不上墙,连老侯爷都放弃他了。” 我勾唇一笑:“能够瞬间明白我心思的人,不会差,老侯爷扶不起来的人,不代表我不可以!” 转天,我跟墨袁青刚从父皇的养心殿出来,路过后花园时,就看见慕婉儿挺着个孕肚在那训斥下人。 “我可是开国功臣的妻子,你见了我为什么不下跪!” 说着还一脚踢在那个婢女的胸口。 “主子饶命,是奴婢眼拙没认出来。” “眼拙是吗,来人啊,把她眼珠子给我挖出来!” 婢女哭着大喊:“我是公主殿里的,你不能这么做!” 这时,沈澈从远处走来,慕婉儿见状扑进他怀里委屈的大哭起来。 “阿澈,你终于来了,她说是公主让她们对我出言不逊的,还说我肚子里是野种,她们要帮公主报仇。” 沈澈咬着牙扇了那婢女一巴掌:“给我拉下去杖毙!” 就在这时,我出声阻止:“慢着,我看谁敢动我的人!” 我冷哼一声对上沈澈愤怒的双眸。 “你可真是找了个好妻子啊,栽赃陷害手到擒来。” 慕婉儿哭的梨花带雨:“我没有,阿澈你相信我。” 他轻声安慰了她几句后,再看向我,竟是满脸的失望。 “清月,我早就听闻我走后你肆意妄为,我本还不信,如今......我真的对你太失望了。” “婉儿是我的妻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你有什么冲我来,莫要再欺到她头上!” 这时,我身边的墨袁青笑着说道:“沈将军看来伤的不只是身体,还有脑子啊。” “我方才可是在旁边看的一清二楚,是因为这个婢女没给尊夫人下跪,她就跟个泼妇似的骂人。” “你!” 沈澈看着眼前的人立刻攥紧了拳头。 墨袁青从小就喜欢围着我转,沈澈很是厌烦他。 曾还仗着身高的优势揍过他几次。 可如今,墨袁青竟比他还高上了半头,整个人也变得意气风发。 相比之下,沈澈因伤而佝偻的身体和那满是沧桑的脸,仿佛墨袁青老了二十几岁。 “清月,你怎么跟他混在一起了!这人烂泥扶不上墙,休要让他把你带坏了!” 我冷冷的看着他:“我堂堂长公主,还轮不到你来说我!” “还有管好你妻子的嘴,整日把开国功臣放在嘴边,小心招来杀身之祸!” 说完我就要离开。 沈澈竟伸手拦住了我们两个。 “清月,你就算要气我,也要找个像样的人啊!那凌将军人不错,乃我至交好友,我可以为你引荐......”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我长公主的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再说你消失三年,还有好友吗?” “朝代更替,新人换旧人,朝堂上如此,朝下更是如此,亦如你我。”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4 接下来几日,我很是忙碌,因为要准备七日后的大婚。 沈澈来找过我几次,都被我拒之门外。 莲青跟我说,那个慕婉儿在皇宫里闹出不少动静,沈澈整日忙于给她擦屁股,脸色一天不如一天。 在大婚前夜,沈澈竟站在公主殿门口不肯走。 无奈只能放他进来。 他双眼通红,见到我下意识的想上来拉我的手,却被我躲开。 “请沈将军自重。” 面对我的冷淡,他踉跄着后退两步,眼中满是悲伤。 “我听闻近日礼部一直在准备嫁妆,是你的吗?” “嗯,明日沈将军可亲眼看着我十里红妆嫁入侯府。” “不要!那墨袁青不是什么好人,你怎么能嫁给他?” 他伸手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是我负了你的深情,你即便要嫁也要嫁个可靠之人啊!” 他回来之前,我有满腹话语想要同他说,可如今,多一个字都不愿多说了。 可能是我的沉默让他觉得说服了我。 于是接着说道:“那凌将军为人正直,而且我们两家府宅离得很近,你嫁过去,我也可以照拂你一二......” 就在这时,莲青推门而进。 “沈将军,你妻子满皇宫找你,闹得大家伙都以为你跟我们公主怎么着了似的,赶紧走吧,别给我们填晦气。” 沈澈脸上闪过一抹厌烦,却还是转头往外走:“晚些我再过来。” 我立刻不耐烦的挥挥手:“赶紧走。” 我正在穿喜服。 外面就传来了沈澈的喊声:“清月,我把凌将军带来了,你出来,咱们细说。” 可下一秒,一群侍卫便将他们团团围住。 “今日公主大婚,皇上有令,敢打扰者,斩立决!” 紧接着就听见凌将军的咒骂声:“沈澈,你有病啊,我还以为你带我进宫干什么呢,妈的,让老子丢这么大人,以后咱们俩就不要再来往了!” 沈澈焦急的解释:“不是的,我昨晚已经跟她说好的。” 这边我已经打扮完毕,直接走出厢房。 冲他点了点头:“沈澈,怎们之间也不要再来往了吧,请回。” 随着锣鼓声起,彻底掩盖住了身后他撕心裂肺的喊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