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的哑巴母亲去世的日子。 在临死之时,一生聋哑的母亲竟然对我说了一句话。 “孽缘一算,生死两清。我不欠你们陆家人的了。” 说到我的母亲,就得从我爷爷说起。 我们家是青龙镇有名的风水师家族。 一直到我为止,十三代一脉单传。 只是按照我爷爷的说法,我本来是不会出生的。 “命里勘地断风云,一声因果有谁清。” 我出生之前,爷爷总是对我父亲这么说。 我们陆家行批判风水术,命里自带五弊三缺,尽管以一身精湛风水术法换来无数声名,但终究走的是逆天之路。 最多只能延续到第十二代。 且每一代,最后都落得了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在我母亲之前,我父亲也娶过几个媳妇,却一个都没怀孕。 眼看着陆家就要绝后,我爷爷心急如焚。 在某一天清晨,他背起一个行囊离开了家。 一年后再回来时,原本称得上是鹤发童颜,一身仙风道骨模样的爷爷,似乎在短短的一年间,苍老了十岁。 就连身形也变得佝偻,但脸上的表情却也时常是半喜半忧。 忧心的是什么如今已经不可知晓。 但开心的,则是因为他身边带回来一个眉目如画,但却不会说话的姑娘。 这个姑娘就是我娘。 在我娘来到白龙镇的第二天,她就和我父亲举办了婚礼。 为了这件事,爷爷整整大办了三天的酒席。 我娘虽然不会说话,但绝对说的上是整个青龙镇最漂亮的姑娘。 和我一向不太修边幅的父亲对比起来,可以说是下嫁了。 婚后半年,我娘就怀上了我。 但事情从这里才刚刚开始。 自从我娘怀孕之后,我父亲便开始日渐消瘦。、 原本一个一百多斤的汉子,短短几天就快瘦成了人干。 起初原本镇上的人只说我父亲娶了个美娇娘,不太节制。 但后来的情况却吓了他们一跳。 我娘临盆之前的一个月。 我父亲死了!。 整个人瘦的几乎只剩下了一个骨架,看上去尤为可怖。 镇上开始流传一些风言风语。 说我娘是爷爷领回来的狐狸精,命里克夫。 我爹就是活生生被她克死的。 诸如此类。 但我娘和我爷爷却从来没有出面反驳。 他们看着我爹的骸骨,神色之中却不见一点悲伤。 我爷爷只说了一句话。 “逆天改命,终遭天谴,下一个就是我了。” 说完看着我娘:“好好照顾着孩子,他是我陆家最后的一点骨血了。照顾好她他,你我之间的债,也就还清了。” 我娘只是在边上点了点头。 一个月后,我出生了。 看到是个大胖小子,爷爷兴奋不已,有又一次大摆了三天宴席。 但宴席结束之后的那天夜里。 我爷爷跳河身亡了。 临走前留下一封遗书,写明要我十八岁的时候在他坟前亲手打开。 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关于我娘的风言风语更胜了。 发现爷爷遗体的第二天,我娘抱着我在河边坐了一天一夜。 之后力排众议,带着我爷爷的尸体和我,上了青龙镇后山的石庙。 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将我爷爷的尸体葬在了那里。 谁也不知道我娘这么娇小的身材,竟然能使出这么大的力气。 将爷爷葬好之后,娘和我为爷爷受守了七天七夜的灵。 饿了就吃些山上的野果,渴了就喝山涧的泉水。 谁也不知道,在父亲死后,没有掉一滴眼泪的娘,在爷爷的坟前哭了七天七夜。 七天之后下了山。 此后十几年,娘一个人将我带大。 直到我高中毕业,没有再接着念书,回到了青龙镇。 娘依然像是年轻时一样漂亮,似乎岁月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 但没想到的是,我到家之后没两天,娘忽然病重,连床都下不了。 或许是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娘将我叫到床前。 把爷爷的遗书交给了我。 对我说出了上面的话。 我一时之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只是说道:“舜宇,以后的路你得自己走了。娘这一辈子都在还欠你陆家的孽缘。” “这几十年了,我不欠你们的了。娘死后,不要办葬礼,就把我葬在你爷爷不远处。” “只是有一件事你要知道,以后无论怎样,远离姓林的人。” “为什么?” 我刚问出口。 但娘的嘴唇嗡动了一下,像是要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出来。 却还是散了最后一口气,没能说完最后一句话。 头一歪,死在了我的面前。 按照娘的意思,她死后,我没有发丧。 而是趁着夜色,把她抱上了后山的石庙里。 原本深受镇上居民信仰的石庙,如今已是一片旧色。 四处纷飞着尘埃和残破的蜘蛛网。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打理过了。 在石庙的边上,我看见了爷爷的坟。 那个小小的土包。 尽管过去了十几年,爷爷的坟上一点杂草都没有长。 看上去就像是新的一般。 只有坟上面立了一块小小的木碑。 碑上用石头刻出几个潦草的字。 “恩人陆成民之墓。” 想必是娘刻的。 我在爷爷的坟边上挖了一个坑,将娘埋了进去。 看着泥土一点一点淹没那张温润的脸。 我心里忽然一阵抽痛。 从今天开始,我是一个孤儿了。 坐在爷爷的坟前,我打开了爷爷的遗书。 只见遗书中夹着四个信封。 四张信封各自标注了我打开的时间。 我先打开了那封写着18岁的遗书。 孙儿启。: 今日以后,你孤身一人了。 不过三日,林家会来与你定亲,切记不要拒绝。 爷爷在床下为你溜留了一本书,日常拜读,莫要辱没了我陆家脸面。 看完遗书,我有些愣住了。 收到一份莫名其妙的婚约倒是其次。 主要是娘临死前叫我不要与林家接触,爷爷却又为我定下了与林家的婚约。 两位长者的话,我也不知该听谁的。 这一楞,转眼天亮了。 浅色晨光自天际泛起。 我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红衣人影。 “姑爷,我特来接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