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正式上岗,开始照顾蔺家乔的饮食起居。 蔺家乔是个很漂亮的男孩,与父亲蔺凭川有七分相似。 白皙的小脸,柔顺的西瓜头,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极其漂亮。 但因为轻微自闭,蔺家乔的瞳仁里总是暗淡无光,只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他今年已经七岁,却瘦小的只有五六岁模样,最常做的就是握着画笔,对着画纸,用各种颜料搅拌作画。 通常自闭的孩子很抗拒陌生人,意外的是,蔺家乔对我并不怎么反感。 也许是昨天救过他的原因,他默许了我的出现。但他仍旧不爱交流,常常一天也不说一句话。 整个家里,蔺家乔只依赖父亲蔺凭川。即使是入睡,也要和蔺凭川视频通话之后,才会安心闭上眼睛。 这天晚上,蔺家乔已经睡着,我坐在床边,深深凝视着他。 这孩子连睡着时都很乖巧,两只小手交叠在胸前,如同一樽精美的瓷娃娃。 可我却像是被蛊惑般,慢慢伸手,靠近了他的脖子。 他比一只蝴蝶还脆弱,只要我一用力,再捂住嘴,就可以无声无息了断他的性命…… S了这个何婉卿的孩子,她一定会一辈子都追悔莫及的。 可怕的念头控制了我的思绪,就在我的手快触碰到蔺家乔的下巴时,突然被人喊住。 “谈梦!” 猛然一惊,我瞬间清醒,回过头去。 吴叔站在门口,皱眉说,“你在想什么,喊你都听不见?” 冷汗打湿了鬓角,我努力不让自己的嗓音发抖,“我有些累,打了个瞌睡。” 吴叔显得对我的渎职有点不满,他说,“把小少爷抱到二楼的主卧去。” 我没想到,“可是,乔少爷已经睡了……” “让你抱就抱,”顿了顿,吴叔也低低叹了口气,“太太回来了,要见孩子。” —— 伸手将蔺家乔抱起的时候,小家伙迷迷糊糊醒了。 普通孩子闹觉,总会开始哭闹,但乔乔却很乖,只是蔫蔫地趴在我的肩头,显得很依赖。 我一步步上了楼,心跳却一下比一下猛烈。 推开主卧的门,扑面而来一股的烟味,瞬间让我一呛,喉头痒得想咳嗽。 在淡蓝色的香烟缭绕里,一个穿着低胸长裙、打扮珠光宝气的女人坐在梳妆台前,手半撑着头,闭眼休寐。 她长得很美艳,丹凤眼,厚嘴唇,身材火辣,比起从前更加妩媚夺目。 她右手的无名指上,带着硕大的绿宝石婚戒。食指与无名指间,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香烟。 烟灰掉落在她的黑色裙摆上,扑簌簌又散落到地上。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若视线能够实化,此时必然是无数利剑,刺中了何婉卿的每一个毛孔。 就是她。 云霆总裁蔺凭川的妻子,何氏医药的千金,何婉卿。 七年前的何婉卿,不过才二十岁,还是个音乐学院的大学生。 那时候,林宴白考上了同学院的研究生,经人介绍,成为了何婉卿的钢琴家教,帮助她练琴,以便顺利通过国外大学的考核。 可没两个月,何婉卿突然冲到学校,说林宴白用下流的手段猥/亵女学生,硬是将他关进警察局,坐了半年牢。 好不容易熬到释放,学校已经将宴白退学,还有无数指指点点,流言蜚语…… 在某一个夜晚,宴白再也无法忍受,独自消失……到最后,什么都没了。 想到这里,我情绪剧烈跌宕,手臂无意识用力,令怀里的蔺家乔感到疼痛,嘤咛一声。 动静一响,浅眠的何婉卿瞬间睁开眼睛。 她敏感捕捉到我尚未收起的敌视目光,准准地射了过来,但我隐藏得更快,脸上没有任何破绽。 盯了我一会儿,何婉卿掸了掸烟灰,朝我怀里指了指。 “把他放下来。” 我走到梳妆台旁,慢慢蹲下身,预备松手的时候……突然发现蔺家乔在不停颤抖。 何婉卿招了招手,嗓音里留着醉酒的慵懒,“乔乔,到我这儿来。” 他两只大眼睛恐惧地盯着何婉卿,一脱离我的怀抱,两只小手无措地僵在半空,如同失去庇护的雏雀。 眯了眯眼,何婉卿声音发冷,“我是你妈妈,不会喊人?” 一下子,乔乔抖得更厉害,张着小嘴“啊啊”两声,就是喊不出“妈妈”两个字。 我心一下子被揪住,意识到自己将乔乔带到了他最害怕的地方来。 此时,何婉卿陡然起身,直接掐住了儿子的耳朵,毫不留情地往上拉扯。 “说话,死哑巴!” 蔺家乔痛得脸色煞白,拉扯力让他拼命踮起脚尖,想减少痛楚。 “太太,您放过乔少爷吧,”不知哪来的勇气,我护住了无声哭泣的乔乔,“您喝醉了!” 上方的何婉卿沉眸,传来一声冷哼,“你算什么东西!” 下一秒,我突然感觉脸上一阵灼烧的剧痛! 迅速捂住脸,我一抬头,就见到了何婉卿的手……和她指尖那只熄灭的烟蒂。 颤抖的指尖碰了碰烫伤的地方,我痛得瑟缩,紧紧咬紧下唇。 伤口就在我的左侧脸颊上,皮肉烧焦的味道,深深刺激着我的心跳。 踩着高跟鞋,何婉卿站起身,美艳的脸上逐渐狰狞。 “一个保姆,也敢跟我指手画脚?” 就在这瞬间,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厉斥。 “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