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黑暗。 秦雨眠只觉得脑子里浑浑噩噩泛着疼意,身上哪里都又酸又疼不舒服,以至于她连呼吸都格外小心翼翼。 滴答——滴答—— 耳畔好像是有什么器械在响动。 秦雨眠费了好些力气才沉沉张开一双眼眸,入目却是一派死寂的白色,她缓缓眨了眨眼睫,又无力地重新闭上眼睛。 天堂竟然是白色的吗? 病床边。 男人颀长的身影笼下一片阴影,他眉心紧蹙,见她睁开眼,直接就抬手砸上墙上的紧急按钮:“她醒了,马上让医生过来!” 这个声音? 秦雨眠猛然睁开眼睛! 是霍黎辰! 霍黎辰怎么会在这里?! 秦雨眠惊诧地瞪大眼睛,男人那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就这么直直闯入眼帘。 真的是他! 秦雨眠澄澈的眼眸里迅速蒙上一层水雾。 “黎辰……” 秦雨眠一瞬不瞬望着霍黎辰微微蹙起的眉心,也不管手背上还埋着点滴针头,立时就要坐起身,却被人先一步眼疾手快地摁上肩膀。 “别乱动,难不成还想把右脚也骨折了才甘心?” 霍黎辰的脸色并不是很好,他冷声冷气地反问出声,却还是小心地替她检查了一遍手上的针头,确定没有错位后。 他一双鹰隼般的眼眸才从她纤白的手背离开,落在她憔悴的脸颊上,不怒自威地问:“怎么受的伤?” 秦雨眠却压根儿没有听他讲话,她现在满脑子就只有一个想法,是真的,是真的霍黎辰。 秦雨眠直直望向面前这一张俊颜,顿时忍不住泪如雨下,她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苏雯静恶毒又狰狞的丑恶嘴脸。 她S人不够,还要诛心,再将她S人灭口前,还语气阴狠地告诉她,她是如何像个傻子一样走进早就设计好的圈套。 又是怎样为了霍以霖这个伪君子,众叛亲离,还不知好歹地将霍黎辰一颗真心放在地上反复践踏!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秦雨眠倏然用尽力气挣开霍黎辰的桎梏,从病床上坐起身子。 她不管不顾伸手紧紧环上男人劲瘦的腰身,一张小脸死死埋在他衣襟前,翻来覆去只重复着一句:“霍黎辰,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别不理我……” “……” 霍黎辰对于她这般突如其来的举动似乎有些震愕,他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凝滞了须臾,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秦雨眠,你架都打完了才哭,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霍黎辰声音淡漠地冷冷反问,但却始终没有将她推开:“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总以为自己能保护别的什么人,你可倒好,多管闲事替别人出头就算了,还直接动手在学校跟别人打架!” 霍黎辰越说心里越是恨铁不成钢,又一次开始深刻怀疑,爷爷一心要自己娶得这个丫头莫不是个傻子:“别人单枪匹马那叫胸有成竹,到你身上那就是典型的上赶着送人头,就不能等我回来再动手?” “……” 一众医生无语看天,还等您回来,那就不就不叫打架了,那是赤果果的威胁啊! 秦雨眠彻底有些愣了,学校,打架,她努力地联系上下文,然后有一个十分荒诞的念头从心里划过。 “学校,辰哥哥,你是说我现在还在读书?!” 秦雨眠忽地从他怀里扬起脑袋,不敢置信地追问:“那我如今多大年纪了?我们订婚了没有?” “……” 霍黎辰甚至都来不及为她这一声破天荒的辰哥哥震惊,就被她这一堆不明所以的问题问到语结。 他英气的眉宇瞬间紧紧皱起,看着秦雨眠真挚的眼眸,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瞪向医生:“一群废物,不是说只是外伤没什么大碍吗,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这丫头原本就不怎么聪明,现在看起来更傻了。 “对、对不起,霍总。” 医生也是一头雾水。 所有的检查报告都显示没有什么问题,他们也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战战兢兢赶紧弯腰赔罪:“您请息怒,我们这就重新再替秦小姐诊治。” 医生说完就赶紧硬着头皮上前,谁知秦雨眠却突然伸手,一把夺走了他手里的病历夹。 秦雨眠一言不发,只死死盯着病历上白纸黑字的信息。 姓名:秦雨眠。 年龄:十八岁。 病情描述:左脚脚踝不完全性骨折…… 这些…… 这不是…… 秦雨眠一脸茫然地攥紧手里的文件夹,那锋利的棱角几乎割进她的掌心里,她小巧精致的脸颊上像是惊愕,又像是惊喜。 最后竟然流着眼泪笑了起来。 多狗血啊,她不仅没死,还重生了,并且重生在了这个一切都有机会挽回的十八岁。 如今一切才刚刚开始。 霍以霖。 苏雯静。 你们说,我该怎么做,才能报答你们上一世的大恩大德呢! 秦雨眠满目通红地恨恨想着,手上默不作声用尽力气,恨不得将那病历夹攥烂。 霍黎辰眉心紧拧地望着面前又是哭又是笑的小丫头,冷峻的侧脸紧紧绷起。 他蓦然走上前,那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覆上她的,竭力放轻了声音:“好了,不要怕,有我在,先让医生帮你检查身体,然后我们马上就出院。” “……” 秦雨眠不语凝噎,深深看着他幽深的眼眸,心脏狠狠颤动着。 霍黎辰这个人啊,人人都说他残酷冷漠,铁血手腕,为了夺权财富,连对付自己的同族亲人都那般毫不留情。 可他却从来没有半点亏待于她,就连她不喜欢医院这样的小事,都一直记在心上。 霍黎辰被她看得莫名有些不明就里,还以为她是为自己受伤委屈,于是宽容放纵地开口:“那些欺负你的人,我全部都送进看守所了,你要是还觉得不解气,我们带点儿什么去探望探望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好。” 秦雨眠轻轻点了点,眼底却通红一片。 她目光始终没有从他脸上离开,仿佛生怕一不小心他就会消失一样,小心翼翼地追问:“辰哥哥,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可以,你会一辈子都这么偏袒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