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逸宫。 “实不相瞒,您可能不知道,我,没几天活头了。”我说这句话时心下有些慌。 老先生听到这话时颤颤巍巍的从藤椅上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呀你,过来,让我看看,几月不见,怎么瘦了成这样。” 老先生年纪大了看不清,要我靠近时才看清。 “你这个孩子呀。” 我蹲在他的藤椅边,忍下无数酸楚。 “老师......以后,阿然要交托给您了。” 老先生看着我将手放在了我的头上,苍迈浑浊的双眸渐渐红了起来。 “你说说你呀,丫头,你的命怎么这样苦,这好不容易帮然儿打下了这片江山,却无福消受。” 我泪直接就决了堤。 “拜托您了老师。” 他摇了摇手,将面转向了里面,不忍看我。 “罢了罢了,红颜未老恩先断,宫下如今又——” “老师,我不怪他。” 所谓倾盖如故白首如新,可又有多少倾盖如故到头来还是白首如新。 行在行空的复道里, 汴京城人声鼎沸,侧目便可看到我帮他打下的天下。 我的城门失火,殃及不到你的池鱼。 你宴酣正乐,隔岸观火全是我的不堪。 雨声正沸,一丫鬟撑着伞远远踉踉跄跄跑了过来。 远远看见我,伞都跑得飞了去。 她噗通一声给我跪了下来。 “夫人救命!” 我见她浑身湿透,将她扶了起来。 “夫人救命!灿儿......灿儿......” “灿儿怎么了?” 雷雨交错,我让那宫女撑着伞带我到景贤宫。 远远地。 那个孱弱瘦小的身影贴在光滑平阔的湖台边。 我撑着伞,步履发重的朝那边挪了过去。 这傻孩子,早上还说想吃枣糖糕,这会是怎么了。 我慢慢将她扶起,抱在怀里。 浑身湿透了,凉的扯心。 双目浅阖的小脸上是刺目的割痕。 我慢慢抬起她纤细的小臂,绽破的衣料下是绽破过鲜红的皮肉。 “灿儿落水了,我家夫人好心找人将她救上来的,可,还是迟了一步。” 我没有看她, “你家夫人呢。” “在那。” 随着她的方向望去, 那蛮夷女子,坐在湖心亭观台处,见我望来,笑着跟我打了个招呼。 我走了过去,她遣来帮我撑伞的宫女被我一目剜了下去。 雨浇个凉透。 “你好大的胆子。” “姐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来至她身边,她缓缓站了起来。 “你家丫头好不小心,落了水。” “救不过来,也怪我。”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看着她的眼睛,她淡定的很。 “她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湖底碎石多,兴许时求救时——” 啪! 我一耳光打断了她的话。 一把攥起她的衣襟, “她当年为了救我,宴上为我试毒被毒的又聋又哑,不会说也不会叫,折磨的时候是不是省了很多力。” 她看着我掩饰不住杀意的目光,眼中开始有了惧意。 “穆商离,我是王上的人。”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 我双手有些发颤, “穆商离,我肚子里有了皇嗣。” 她看着我的眼睛, “听宫里说,你当初为了帮王上退西北,落了冰湖,这辈子,——都做不成母亲了。” 我说不出话, “你打呀,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斗不过我。不仅是我,我还要接来我蛮夷的姐妹,我要让楚定萧彻底沉迷酒色,夜夜笙歌,然后联系我的族人,将天下夺过来。让你亲眼看着你拼了半条命助他打下的天下怎么一点点供到蛮夷的手上。” 我笑了笑。 “作死的东西,你配吗。” “配吗?他已经将西北割给我的哥哥了。哈哈哈哈,就是你舍身下冰湖夺来的西北。” 一时冲击让我整个滞在原地。 “谢谢你为蛮夷夺来的天下。” “那该死的丫头,到被我活活打死的最后一刻也不肯承认这件事。” 她再一次提到灿儿,我的灿儿心疼我的江山,被她活活打死了。 那一刻,我心脏狂跳,几乎是不可控的扯住了她的衣襟。 砰!!! 湖面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她不可置信地落了下去。 “阿离你在做什么!”身后响起的声音雷击般将我定在了原地。 阿然他想都没想的紧跟着跳到了湖里。 那些和他同来商议的大臣皆噤声望向我。 一个转身,阿然已抱着刚从水中救起的蛮夷女上了岸。 这对苦命鸳鸯死死抱在一起刺伤了我的眼。 “来人把这个疯女人给我关回她的储南宫,没我的命令,不准让她接触任何人!”阿然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楚定萧!你真的,把西北割给了蛮夷。”我少有的开始口不择言。 “寡人的天下,不用你操心。”他声音前所未有的冷。 雷雨欢沸,我迂回其中不知所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