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莫醒了。 蔚蓝的天空映入眼帘,白云之下,几只鸟儿飞来飞去…… “怎么又是鸟儿……” 常莫用力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后,鸟儿不见了。随着一阵轰鸣声由远至近,一架飞机出现在上空。 “我不是死了吗?” 常莫晃晃脑袋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坐在一片草地中。 这里常莫非常熟悉,是职业学校平房的后院,自己就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当年下课后哥儿几个就是跑到这里偷偷吸烟的。 黑色西服,白色衬衫,兜内还有一本笔记本…… 常莫绕到前面,学校场地内一群学生正在踢足球。 远处,一个人影向常莫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停在了他面前,“常莫,你怎么在这儿啊?” 常莫定眼一看,居然是王双。这家伙……咋这么年轻呢? “喂!问你话呢?在这傻站着干嘛?” “啊,我……没事。” “走啊,踢球去。” 常莫摇摇头,拒绝道:“我不去了,有点难受。” 王双打量常莫一下,笑道:“穿这么体面,难怪连球都不踢了。行,等我啊,一会咱俩一起走。” 常莫沿着边路走到休息区,坐在了石头上。 足球在场内滚来滚去,一群学生追逐着奔来奔去。年轻的气息扑面而来,想当年,自己也如他们一样…… 忽然之间,常莫觉得有些不对。那群人常莫基本都认识,都是上学时的同学,还有其他班级的。可是,他们怎么都那么年轻…… 常莫思虑片刻后,起身走进了教学楼。他记得一楼左侧,有一面很大的镜子。 站在镜子前,常莫看到了自己的模样。英俊的脸庞,充满了朝气。皮肤洁白光滑,眼睛大而明亮,眼角没有一丝皱纹。这分明就是自己年轻的样子。 晕了,我没有死,而是回到了学生时代…… 常莫呆愣愣地走回到球场边,脑袋里就像装满了浆糊,乱的一团糟。 等了一会,王双踢完球跑了过来,“得了,咱走吧,看你自己也没意思。” 常莫看到王双一头汗水,将他衣服接了过来,“你去水房子洗洗,别感冒了。” “没事,哪天不这样,也没感冒过。” 王双又将衣服抢了回去,“走吧,回家。” “呃,等下……”常莫喊了一声,“咱俩找个地方聊一会吧。” 王双疑惑地望着常莫,片刻后,问道:“聊一会?有啥聊的?” “随便聊聊。” 常莫向一旁的运动区走了过去。王双不解地看了看,跟在他身后走了过去。 来到双杠旁,王双双臂一支撑窜了上去,吊腿坐在上面。常莫则将身体依靠在一旁,换作平时,他也会窜上去的。 “说吧,啥事?” 王双从衣兜里翻了一会,掏出半盒恒大牌香烟,弯身递给常莫一根。 常莫接过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这烟已经好多年没有抽过了。当年一元二角一盒,就这还得两三人凑钱买一盒大家一起抽。 “呃……昨天,你干嘛了?” 常莫不知道该怎么问,怎么问都不对劲。 “昨天?”王双紧了下眉头,“我上学啊,没干别的呀。” 常莫见王双不上道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道:“那你昨天见到我了吗?” “你傻了吧?”王双瞪大眼睛,嚷嚷道:“昨天我传出一次助攻,你还进球了呢。你不会失忆了吧?” 常莫呵呵笑了笑,低头深吸了一口香烟,然后抬高脑袋,长长地吐了出去。 “逗你玩呢。” “有意思嘛你。对了,说说你面试的事,你昨天可说了,面试成功请我吃冰糕的。” “呃……还可以吧。” 常莫对面试根本没有记忆,只能含糊应着。 “什么叫还可以,我看你够呛。”王双指了指常莫身上,笑道:“人家招聘维修工,你看你,穿的哪像干脏活的样子。” “你懂个屁,第一印象很重要。” 王双从双杠上跳了下来,将衣服一甩,搭在了右肩上,“常莫,我搞不懂你,干嘛去织布厂面试啊?就是一个私企,你这不浪费一次名额嘛。” “你以为咱这学校还能分配事业单位啊?”常莫反驳道。 “事业单位可能性不大,但至少得去个国企啊,那可是铁饭碗。” “铁饭碗……”常莫话说一半,又咽了回来。再过几年,有些国企倒闭的倒闭,破产的破产,哪还有什么铁饭碗呀。 “反正我等,学校说了,肯定有机会的。再说还有两个月才毕业呢,不能着急。” “信我的,别等了,以后只能靠自己。”常莫含糊说了句,再次吸口烟,将烟头丢在了地上。 王双没出声,当初上职校就是为了分配个工作。现在常莫的一句话,让他心凉了半截。 “行了,回家吧。” 常莫拍拍王双肩膀,两人搂着走出了校门。 在校门口分开,王双向北而去。常莫站在原地,看着王双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王双回家了,可是自己,该去哪呢? 眼前的街路既熟悉又陌生,窄窄的道路,低矮的门市。一辆辆自行车在常莫面前驶过,九十年代的场景重现眼前,使他苦笑不得。 常莫沿着市府路向家中走去,一路上真是思绪万千。 因为市府大楼搬迁,十年后的市府路已经改成长江路了,道路也从现在的双车道改为四车道了。但现在,这里还是庆兰市,还没有被划归为省会城市的一个区。 常莫的家是零零年搬到主城区的,现在是九四年,他的家还在主城区外。沿着市府路走到十字路口,向东五百米是体育场,有一个很大的下坡,再走上二十分钟,才可以到达家中。 看到熟悉的体育场,常莫忽然觉得有些恐慌。很快就要到家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母。 如果……不!没有如果。 曾经自己走了错路,既然上天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自己就一定要好好珍惜。 一切都从新开始了,回头望下夕阳,常莫迈出了重生的第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