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早就打电话来,说要带姜梨去治眼睛。 整个姜家都等在大厅里等着看笑话。 这都瞎了四五年了,又不是没请京都名医看过,可连原因都查不出来,更别说治了! 等了一会儿,就见一个小姑娘蹦跳着进来了。 小姑娘白白净净,软乎乎的齐耳短发,四五岁左右。 正是齐退之的小徒弟,齐十七。 “谁是姜梨?跟我走咯!” 姜梨蜷缩在角落里默不作声,死死地攥着手里项链的八角形吊坠。 五年前,她从昏迷中醒来,失了清白。 唯一的线索就是这条项链。 紧接着她未婚生子,眼睛又瞎了,被姜家视为耻辱。 如今,姜家更是为了吴家的钱,让她嫁给吴峰那样的渣滓! 姜梨不想去,大家都说吴峰吃喝嫖赌样样全。 这样跟去……她一个瞎子,多半是羊入虎口。 “呀,姜梨,吴家接你的人来了,你不会不敢去吧?” 堂姐姜莹莹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吴峰很快就是你老公了,识相点,快跟他出去!” “你要是敢不去,我就叫人把你那个杂种儿子赶出去!” “我去!”姜梨立刻弹起来,儿子就是她的软肋。 她生下的本是双胞胎。 当年,姜家嫌她丢人,直接就把还没满月的孩子丢了。 她好不容易找回儿子,女儿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了。 姜莹莹得意一笑: “哼,看你那穷酸样!” “后悔当年把全部身家捐给了青龙军那群叛贼了吧?看看谁管你死活!” 十七双手叉腰,毫不客气地骂: “死女人你阴阳怪气什么呢?我师父是好人!” “再敢提青龙军是叛贼我撕了你的嘴!” 她虽然年纪小,还是听得明白这是在说她师父坏话。 还有,青龙军不是叛贼! 如果姜梨此时眼睛能看见,定会发现眼前这个小姑娘的相貌—— 和她的儿子姜去病长得一模一样! 十七伸手拉住摸索着往前走的姜梨: “我们走,不理这个神经病!” 姜莹莹气结,旁边的人赶紧安慰: “莹莹别生气,看吴家一个小丫头都这么凶!” “姜梨那小蹄子去了肯定没好果子吃!” …… 云顶山别墅。 姜梨紧张地坐在床上,她能感觉身前站着那个男人。 刚才在车上的也是他,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可一直不说话。 吴峰难道是个哑巴? 齐退之看着面前的女人,姿容清丽,皮肤莹白。 一双眸子水汪汪的,却是瞳孔发紫,木然无光,像是中毒之相。 她穿了一身淡粉色薄纱连衣裙,后劲上一根链子在衣服下若隐若现。 十七拉着她的手:“我师父医术可好了,你把衣服脱了吧,他给你扎一扎就好了!” “脱……脱衣服!” 姜梨一惊,摸着脖颈间的银色细链忐忑不安。 听说吴峰是个色鬼,这一来就要脱衣服? 她还没说话,就感觉一只温热的大手已经覆在她肩膀上…… “你……你别碰我!” 姜梨惊得跳起来,心里更加确信,这个吴峰就是打着治眼睛的幌子想占她便宜。 “我要回去!” 她慌乱地想跑出去,冷不丁地撞到了身后高高的铁架子。 架子晃了几下,上面的东西噼里啪啦往下掉。 “嘭”的一声,十七练武用的大铁锤掉下来,直直砸向一无所知的姜梨。 那铁锤重逾三十斤,被砸中了后果不堪设想。 齐退之迅速扑过去。 只来得及退开一步,大铁锤已经重重地砸落在他脚面上。 “嘶……” 他闷哼一声,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姜梨眼瞎,但耳朵灵敏,听着那些杂乱的声音也明白这个男人为她受伤了。 “你……你怎么样?” 她探手摸去,慌乱中只摸到结实的肌肉,钢筋铁骨一般,充满爆炸性的力量。 齐退之瞥了一眼胸前莹白的小手,迅速退开。 既然已经决定入赘姜家,他不想让姜梨知道是他在治疗她的眼睛,从而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等她在姜家立足,他就找个机会解释清楚: 他入赘,只为报恩。 他们之间,不能有什么感情纠葛。 他必须得为五年前的女孩负责! 齐退之有心装哑巴,不想让姜梨知道他,了解他,爱上他。 可他哪里知道,姜梨正是他要找的,五年前那个女孩! 齐退之冲着旁边拎着大锤的十七比划几下。 小姑娘就懂了,拉着姜梨坐下来。 “姜阿姨,你别急,我师父现在去给你配药。” “他说你不愿意脱衣服扎针,就换敷药,只是好得慢一点。” 姜梨这才松了口气,漂亮的瞳孔茫然四顾,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你师父他……不能说话吗?” 十七憋了一眼正在向她比划的齐退之,小嘴一噘: “师父他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个瘸子!” …… 十天后。 齐退之在院子里煎药。 外敷内服,这是最后一服药,明天早上揭下纱布,姜梨的眼睛算是彻底恢复了。 像往常一样,他把十七拎过来,一起去给姜梨送药。 这小丫头聪明伶俐,只需他一个眼神就能完美表达他的意思,简直是最佳嘴替。 姜梨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地凝神停外面的脚步声。 她竟开始期待那个又哑又瘸的男人。 她知道,他不是吴峰。 吴峰不会医术,他会。 吴峰身体健全,而他又瘸又哑…… 她还从那个小丫头嘴里,得知,他姓齐。 但她不知道,他叫什么。 就连那个小丫头叫什么,她都不知道! 十天来,他从未说过一句话。 可姜梨知道,他是个细心温柔的男人。 给她换药时动作温柔有度。 每日的饭菜变着花样,都是她喜欢的。 她眼睛看不见,可屋里从不缺解闷的玩意。 她顺嘴提到的东西,第二天就会出现在身边。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这么呵护过。 外面传来瘸子特有的脚步声,紧接着她被一只大手引着坐到凳子上。 “姜梨阿姨,明天你的眼睛就好了。” 十七嘟着嘴,不情愿地照着齐退之的意思说话。 “明天你好了,我们就该离开了。” 姜梨心里没来由地一慌:“你们要去哪里?” 没人回答,她伸手揪住面前男人的袖子。 拉扯间,汤药撒出来,齐退之被烫得嘶的一声。 姜梨惊慌:“对不起……” 齐退之没吭声。 姜梨又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柔和的力量抽走手中的衣袖,接着是离去的脚步声。 齐退之依旧没有回答她。 …… 吃过晚饭,姜梨再也忍不住了。 无论如何也得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他治好了她的眼睛,可她连他和他的小徒弟叫什么都不知道! 她揭开眼睛上的纱布,模模糊糊能分辨事物,比以前好了很多。 她摸索着往外走,那个小丫头说过,她师父就住在隔壁。 房间的门虚掩着,她刚进去,就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 仔细看去,就见一个健硕的身影背对着她,后腰上一个红色的胎记尤为明显。 “姜阿姨……” 猛地听见小姑娘在叫她,姜梨吓得险些跌倒,摸索中退出房间,才发现是自己屋子里传来的声音。 她迅速包好眼睛,一刻也不敢停留。 …… 次日。 姜梨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久违的光明,草是绿的,花是五颜六色的,阳光温暖地洒在别墅里。 可是……空无一人。 他们已经走了。 失落,难受,期待,各种复杂的情绪掺杂在一起,沉甸甸的像是压着大石头。 今天是她和吴峰订婚的日子。 母亲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喊她快点赶往姜家别墅。 和吴峰订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