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承包的事算是妥了,那么接下来他就要去联系买家了——他同学家里开的砖瓦厂。 这个同学是王天高中时候认识的,叫方强。 王天他们以前知道他家是开砖瓦厂的时候一度怀疑他老爸是不是对着满地砖头给他起的名字——方墙。 方强人很讲究,现在在县城里自己搞了个建材批发,镇上的砖瓦厂生意还由他老爸在经营。 有了这层关系事情其实还是比较好谈的,甚至于方强在王天去砖瓦厂的路上还给他打了个电话,大致说了一下现在红泥土的走车价格。 言而总之,以方强的“自残”行为托底,王天弄到了他老爸能承受的最高价格,220块一车土。 不过方强也很“友情”地提醒了他一下“要是遇到我表姐,你就啥也不指望了,能弄个200块一车就万事大吉了”! 因为他家的砖瓦厂他舅舅家也有入股,他表姐以中专的学历弄了个会计证,在厂里当会计。 对于好哥们的义气王天十分感动,踌躇满志的往砖瓦厂跑去。 到了砖瓦厂他悲哀地发现,被方强这乌鸦嘴说中了,他爸不在厂里! 于是王天就只能硬着头皮问到了财务室。 看到女生第一眼的时候他满是不可思议。 来时的路上他对比着方强的长相跟方强的描述猜了一下,这女生应该是一个膀大腰圆,一派“富贵相”的臭脾气的人。 而且他从心底也认为,砖瓦厂里能出什么花来。 偏偏眼前这个叫孟婷的会计就是例外。 皮肤白皙,眉毛弯弯,鼻子小巧,便是穿着羽绒服也能看出身材不错。 坦白说,孟婷很漂亮。 第一眼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眼睛在屋子里又扫了一边,疑惑问道:“请问孟婷在吗?” 孟婷看白痴一样看着王天,没说话。 王天想了一下,试探问道:“你就是孟婷?” “你说呢?”孟婷嘲讽。 王天尴尬,挠着头说道:“不好意思,我叫王天,是方强的同学,来这边是谈卖红泥土的事的。” “想卖土找厂长啊,找我干什么?” “厂长?”王天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方叔他不在厂里,说来找你一样的。” “一样?怎么能一样?1跟2能一样吗?” 王天尴尬,心想莫不是方强家跟这个表姐并不和睦,不然他怎么会把表姐描绘成一个丑八怪,而他表姐在他自报家门的时候也分明是要划清界限。 就在他犹豫着怎么吧话题进行下去的时候,一个工人跑了过来:“小孟会计,上次修烟囱的人来结钱了?” 孟婷把眼一翻:“烟囱都没修好,给他什么钱!” “可他现在堵炉子跟前,不给钱就不走。要不你跟他说说,我跟他说他也不理我!” 孟婷豁然起身:“去就去,活没干出来,还想要钱?” 工人听了转身往回走,孟婷也推开门就往外走,完全无视王天。 但他今天是来谈卖土的事,不能就这么走了,咬牙跟在后面。 煤炉跟前站着一个穿着肮脏的人,正在对着孟婷发火:“怎么着,觉着你们砖瓦厂现在发财了是不是,说话都硬气了,干活不给钱是吧!” 孟婷声音也高了起来:“你是来给我们修烟囱的,烟囱没修好,怎么给钱?” “谁说没修好的,没修好你们开了两窝窑?” 孟婷怒了:“那你怎么不说这两窝窑几块砖能用?温度不是高了就是低了,烟囱出的烟也一会多一会少的!” “那不管我的事,我自己在这烟囱里鼓捣了一天,不能说不给钱就不给钱,这理到哪我都说得清!” 王天试探着插了一句:“怎么判断就是烟囱的问题?” 三人瞅了他一眼,孟婷又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窑洞直接连着烟囱,旁边连着火炉,你说不是烟囱的问题那会是什么问题?” 说着他转脸看向维修师傅:“能修好,一分钱不少你的,没修好,一毛钱也不会给!你要讲道理,这难道不是道理?” 维修师傅气急了:“你们这是不讲道理!” 王天眼见自己插不上嘴,只得别过脸去看煤炉,里面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 煤炉旁边是窑洞,烧砖的地方窑洞墙上面连着烟囱,看上去一切正常。 可刚才孟婷明明说的是温度时高时低,烟也时多时少,肯定是有东西出问题了,那会是在哪里呢? “要是能帮他们找到问题所在就好了,不然照这女的今天脾气跟心情,还怎么谈卖土的事?” 这样想着,王天暗自皱眉凝眼,往烟囱上看去,原本看着正常的窑洞此刻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最不一样的自然是烟囱,烟囱内的表皮尽是煤灰,但是厚厚的煤灰覆盖下的砖头竟然斜斜裂了一个大沟子,煤灰填满了,看上去仍是正常厚度。 “难道是煤灰影响烟囱排烟,继而影响洞内温度?” 他下意识问了一句:“孟……孟会计,烟囱里要是落了灰是不是影响温度?” “烟囱里有煤灰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么……”那维修师傅不满开口,以为王天是在给砖瓦厂开脱。 孟婷却是皱眉说道:“正常煤灰附在上面没问题,但是要是超过一定厚度可能就会……你是说……” 孟婷眼睛一亮:“你是说烟囱里的煤灰?” 王天点了点头,指着刚才看到的有裂缝的位置:“那里,墙皮子是不是跟别的地方不一样?” “不一样?”三人齐齐看向他指的方向,“没设么不一样啊!” 王天不好明说,编了一个理由:“不会吧,我在这里看那里好像灰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啊!” “不一样?”维修师傅看着王天,“你也是砖瓦厂的?” 孟婷眼睛一转:“这是我表弟介绍过来的大学生,大学学的就是工程建造的。他说这烟囱还是有问题,那就麻烦你再看一下是不是烟囱的问题。如果不是,那钱我给你!” 维修师傅皱着眉头当真爬了一圈烟囱,到里面冲下面喊:“没看到有什么问题!” 孟婷将信将疑,看向王天。 “师傅,要不你往左边试试刮两下……”他假装猜着。 那师傅果然拿着工具对着左边刮了几下,只听“扑簌簌”声不断响起,而后又是“呲啦”一声,一块跟墙皮子一样的烟灰块砸了下来,烟囱上顿时烂了一个小缺口,一道刺眼的光从外面照了进来。 “呀,危险!”那师傅在上面喊着,“赶紧躲开!” 只听“噗噗噗”声不断响起,又掉了好几块砖头! “跑!”王天转身一把拉住还在发愣的孟婷往外跑,旁边的师傅也变了脸色:“烟囱要塌?” 窑洞内传来“砰砰砰”的声音,他们听的心惊肉跳,齐齐盼着那维修师傅千万不要出意外才好。 不过好在声音只是两三秒便消失了,约莫五分钟的样子,那师傅才捂着自己的右手从里面走了出来,额头上还挂着血。 “幸亏烟囱还算结实,掉了几块砖。这烟囱得大修!” …… 维修师傅是皮外伤,被工人扶着送去医院了,只剩下王天跟孟婷。 孟婷看着王天,奇怪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烟囱有问题的?” 王天想好了理由:“我视力好啊,刚才不是说了么?” “哦!” 孟婷点头,眉头舒展,对着他嫣然一笑:“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王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