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婶娘你刚刚的算法,大胖身上的伤值一百块,我家清霖的伤,是不是应该值两百呢? 毕竟我家清霖受的伤可比你家大胖严重多了。” 两百块? 这小蹄子想钱想疯了吧? “没钱,要不你就打回他一顿。”黄连枝气得口不择言。 一旁的张春花暗骂黄连枝蠢货,这么快就被拿捏住。 “这小孩子家家的打架,也能当真,这不是今天你打我一顿,明天我打你一顿嘛,夏丫头,你这就小气了,我们农村人可没这小气性的。” 张春花赶紧出来打圆场。 “春花婶,这可不是小孩子打架,这是霸凌!这欺辱他人是犯法的,是故意伤害罪!是要坐牢的!” 夏幼之眼神锐利地看向张春花,“而且,大牛他们没有经过我家同意,就擅闯民宅,非法闯入他人住处也是要判刑的!” 话音落,众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这小孩子打架要坐牢? 进了别人家也要坐牢? 现在的人法律意识还很淡薄,但听夏幼之这么一说,又难辨真假。 毕竟人家城里来的,懂得多。 这确实是夏幼之故意唬人的。 毕竟要真正定罪,远没有这么简单。 “哎呀,不活了,打个架就要被抓啊,要抓就抓我好了,不活了。” 黄连枝吓坏了胆。 总觉得夏幼之唬人,但看她言之凿凿,又担心是真的。 “确实是要抓你,大胖才八岁,还不能承担法律责任,所以就只能监护人去承担了。” 夏幼之凉凉地说,“所以你是要赔钱私了还是要坐牢吃公家饭呢?大婶娘” “哎呀......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孩子他爹啊,你快来啊,你老婆孩子都要被人送去坐牢了。” 黄连枝在地上撒泼打滚,夏幼之静静地看着。 “你这孩子,从城里回来就忘了祖宗了,这可是你的亲婶娘,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她呢?” 张春花看着场景,赶紧煽风点火。 众人纷纷点头,多大点事呢? 夏家这个新娃子这是不懂事。 夏幼之嗤笑一声,轻蔑地看向张春花。 “我弟弟被打成这样,我不帮他,那我不是更忘了祖宗?” 众口铄金,张春花想用舆论还压住她,那还真是想错了。 张春花见识了夏幼之的牙尖嘴利,悻悻地闭了嘴。 “村长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人群自动空出一条通道。 村长一脸严肃的从人群中走出。 旁边还跟着......田野上的那位老爷爷? “到底怎么回事?” 村长看着地上撒泼的黄连枝,脑袋一阵嗡嗡作响。 夏幼之还没有开口,村里人便你一句,我一句的把事情给讲出来。 “村长,你可得给大胖做主啊,她要把我们送去坐牢。” 黄连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是啊,村长,这小孩子打架,也不知道怎么就闹成这样,还让人赔偿两百块。” 张春花一句话就想定义事情,其他孩子的家长连连点头。 “夏丫头,这事,你怎么说。”村长蹙着眉头,看向夏幼之。 这事确实就是个小孩子打架的事。 但......清霖这孩子确实也被打成这样。 “村长爷爷,这事确实可大可小,我也是被逼无奈。”夏幼之冷冷开口,“我爹和我哥出门打工了, 家里就剩我们娘三的,大胖他们三天两次的来打我们清霖, 我妈天天出门干活,我又刚回来,想着都是小孩子的玩闹,次次隐忍, 但他们却变本加厉,您看看现在都伤成这样,如果哪天错手把清霖打残或打死了怎么办?您可得给我们做主。” 村长看着夏清霖,眉头皱得更深了。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把人打死?你这唬谁呢?” 黄连枝这下也不哭了,坐在地上,硬着脖子反驳道。 “那就是说,非得要打死了,把大胖送进监狱了,这事儿才算数?”夏幼之冷冷地看着黄连枝,“按理说,是我们家应该上门去讨公道, 但我妈是老实人,想着别伤了邻里和气, 但没想到我大婶娘和春花婶子他们趁着我妈不在家,反而来砸我们家的门,还逼着我们给一百块。” 夏幼之转头看向村长,“村长爷爷,您说世上还有这样的理不? 明明我们才是受害者,还让我们赔偿。 我们牛角村在您的带领下,一直都是民风淳朴,哪里想到还能生出这样的恶人。” 众人纷纷点头,一时之间都同情起夏家。 平时黄连枝和张春花就爱咋咋呼呼,东家长西家短的。 现在更可恶,趁着人家夏家没人在,直接上门欺负小孩。 夏幼之满意地看着被带偏的众人。 “我知道各位叔伯婶娘都是讲理的,我说两百块也是被逼急了, 现在村长爷爷来给我们家主持公道了,那一切都听村长爷爷的, 毕竟......镇上的派出所也远,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意去的。” 老村长一噎。 这夏家女娃明着是捧自己,暗地里,这是逼自己表态啊。 如果自己处理不好,那就上派出所讲理。 老村长深深地看了一眼夏幼之。 夏幼之微笑着坦然接受。 老村长别开眼,火大地看着还横坐在地上的黄连枝。 “还不赶紧起来,像什么话,这么大的人了,成什么样,活到这岁数,连个孩子都不如。” 老村长一顿训斥。 黄连枝只能灰溜溜地爬起来。 老村长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夏幼之。 随即说道:“嗯,这事确实是大胖他们的不对。” 一句话盖棺定论。 “国忠媳妇,你作为长辈,没个长辈样,你看看大胖都被你教成什么样了。” 老村长看向黄连枝,又是一顿呵斥。 黄连枝还想反驳,被老村长一瞪,又悻悻闭了嘴。 “还有你们几个,没搞清楚事情真相,就直接上门,这小孩不懂事,大人也跟着不懂事吗?一会儿都得向夏丫头道歉。” 村长指着张春花她们一顿骂。 余光瞥向夏幼之,看到她还在微笑看着自己,似乎还在等自己继续。 唉。 看来这事儿是不能这么简单算了。 “既然把人家清霖娃子打伤了,那每家就拿出四块钱给夏家。” 老村长话音刚落,就惹得一片喧哗。 “村长,就是小孩子打架,这多大点事啊。” 张春花第一个跳出来,一脸不服。 “就是,谁家孩子不打架。” “......” “通通都给我闭嘴,自己教不好小孩,怪谁,赶紧拿钱,不拿钱就自己去派出所坐牢去。” 老村长一声怒吼,全部人都不敢说话了。 这四块钱就是一天的工钱。 现在大家口袋松余了一点,都还是能拿出来的。 谁也不想为了这点钱真的去坐牢。 “谢谢村长爷爷。”夏幼之轻声道谢。 这个处理结果她还是很满意的。 毕竟钱要多了,那就变成了她的不是了,夏家还要在村里住,不能落人口舌。 老村长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这要不是老顾出面,让他来解决这事儿,他还真不想管了。 在看到六个孩子的家长都把钱交给了夏幼之,村长才放心离开。 众人看着闹剧结束了,都纷纷回了家。 离开时,黄连枝和张春花,都恨恨地瞪了夏幼之一眼。 夏幼之毫不在意地“砰”地一声,关上了院子大门。 “姐姐,你好厉害。”夏清霖崇拜地看着夏幼之。 夏幼之摸摸夏清霖的头,“清霖,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跟姐姐说,知道了吗?” “嗯!” 夏清霖用力地点头。 “今天村长旁边的那个老爷爷,你认识吗?” 他便是下午给她稻草的爷爷。 “村长旁边的老爷爷,啊,那是顾爷爷。” 夏清霖猛的一回忆,便知道是哪个了。 “就是住在后山上的那个顾爷爷?”夏幼之有些惊讶。 “是啊,姐姐。”夏清霖点点头。 夏幼之点点头,原来那就是顾霆深他爸。 她留意到他在黄连枝撒泼要赔偿的时候,悄悄离开了人群。 再回来已经是在村长旁边了。 晚上,夏幼之还是没能一展厨艺,夏母就到家了。 对于傍晚发生的事,姐弟俩都有默契地缄口不提。 * 乡村的夏夜,月亮当空,白天的燥热仍在空气中弥漫。 夏幼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重生回来已经好几天了,她越发清楚家里的贫穷。 别说吃肉,鸡蛋都得攒着,卖了交学费。 看着窗外的明月,夏幼之心里盘算着,明天得去乡里转转,看看有什么赚钱的行当。 否则,等到她大哥开学,家里还是像上辈子一样,拿不出钱来。 夏幼之的手又摸了摸竹席,底下她藏了200块钱。 当初她死活不肯离开宋家,宋母不耐烦,便用这钱打发她。 说她永远是宋家女儿,再找机会把她接回去。 她信以为真,才愿意回的夏家。 夏幼之讽刺一笑。 可惜......这是宋家的打发说辞,自己却信以为真。 呵! 这笔钱暂时还不能上交。 她得留着做启动资金,否则也还是不能解决家里问题。 不过,不能操之过急,还是得去乡里转一转,再做打算。 毕竟现在的情形,在她记忆中,已经过了快三十年。 心里记着事,夏幼之睡得迷迷糊糊。 没多一会儿,便听到张翠莲起床上工的声音,不久又恢复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