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说:「要么去陪酒给你弟还债,要么嫁给村里死了两个老婆的王老头换彩礼。」 我不同意,他们便设计让我去黑工厂做苦工。 在那里,暗无天日,击垮了我的身体和心灵。 再醒来,我重生了。 1. 我死在了,死在了充满希望的花季。 咽气后,我的魂魄飘了好远好久,终于飘到了家里。 一家人围着饭桌正在吃饭,桌上的山珍海味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奶奶说:「没有那个扫把星在家里就是好,早该把她卖掉。」 爸爸说:「没想到一个小女娃值这么多钱,不然我们早就过上好日子了。」 妈妈说:「别提那晦气的贱人!我的乖儿子,你多吃点。」 一股怨恨和不甘涌上我的心头。 如果再活一次...... 很快我被黑暗吞噬。 再醒来,我竟然重生了。 弟弟和我一样大,但妈妈还是抱着他在村里家家户户乱窜,到处占便宜。 她脸晒得通红:「张婶子真是个小气鬼,家里桌上放着一把香蕉,就是舍不得给我们栋栋一根。」 「栋栋,刘老头子给你的糖好吃不,回头妈再带你去他家拿,老不死的,吃那么多糖,也不怕牙给吃掉。」 我冷眼看着这一幕。 前世,我还会跟妈妈讲道理,告诉她这样占邻居便宜不好,不能这样宠坏弟弟。 她总是呵斥我:「你个赔钱货懂什么。」 我以为她们是思想落后,却不想她们是烂到骨子里的坏。 「发什么楞,快去把衣服洗了。」我妈一脚踹到我腿上。 你要问我疼吗? 疼的,但和前世我被骗到黑工厂受到的折磨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曾经的我会把每一件衣服搓洗得干干净净,只是渴望得到一句他们的夸奖。 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 所以现在的我再也不会期待了。 我要做的就是隐忍、蛰伏,拼命的读书,然后离开这个早就烂了的地方。 弟弟一天天长大,可能受妈妈是高龄产妇的影响,他和别的小孩越来越不一样。 体型要比同龄小孩大不少,脾气也初显暴躁,一不顺心就大哭大闹,甚至动手打人。 下死手的那种。 因为智力的原因,他比我低好几个年级。 同村有个婶婶建议妈妈带弟弟到县里的医院去看看,却被妈妈和奶奶一边骂一边用扫帚赶出家门。 「我看你就是自己生不出儿子眼红我。」 「上过几年学,就以为自己啥都懂了,生不出儿子,懂再多,屁用没有。」 「我的乖孙儿,长得又高又壮,将来肯定有出息!」 他们为了培养弟弟,不惜借钱送他去了县里的小学。 可弟弟的行为越来越离谱。 他在学校里频繁和同学发生口角。 在做广播体操的时候掀欺负前面的女孩子..... 女生闹到学校,为了平息人家的怒火,爸妈不得不赔礼道歉。 回家却满不在乎地摸着弟弟的头说道:「都是孩子,斤斤计较什么。」 「城里人就是娇气,被摸一下咋了,还能少块肉不成。」 再听到这样无耻至极的言论,我还是感受到强烈的生理不适。 不会再劝说他们,我关门进屋开始学习。 「成天跟个闷葫芦一样,就知道看书,女孩子能看出什么名堂,回头找个人家换点彩礼还差不多。」奶奶的骂声传进来。 后来,弟弟屡教不改,终于被学校退了回来。 因为臭名昭著,镇上的学校也不愿意收他。 同年,我考上了县里的初中。 爸妈决定让我休学在家,照顾弟弟。 2. 「我要去念书。」 饭桌上,我扔下这句话便一言不发。 「反了天了你,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个丫头片子说话!」爸爸直接把玻璃杯甩到我头上,鲜血顺着额头滴到饭碗里。 我没有忽视弟弟幸灾乐祸的眼神和其他人冷漠的样子。 「南南啊,我和你爸要打工,奶奶上年纪了,你是姐姐,自然要照顾弟弟的。」我妈配合我爸唱白脸。 那时候,我爸镇上的一个食品加工企业做保安,我妈在超市里当保洁员。 至于我奶奶,她串门打麻将的时候倒是没觉得自己上了年纪。 「我不管,反正我要去上初中。」 「上了初中,你也考不上高中,考不上高中就上不了大学。」 「就你这蠢货,哪儿能浪费钱供你上学。」 「钱得省着给栋栋上学用,栋栋比谁都聪明,以后肯定能考大学。」 我冷笑,林栋考大学? 下辈子都不可能。 「如果我自己能筹到学费,你们就同意我继续上学。」 「你个不值钱的女娃,上哪儿弄钱......」 奶奶还在一旁喋喋不休,我爸手一挥:「只要你能弄到钱,老子就让你读。」 他笃定我凑不到钱,所以才不假思索地承诺。 前世,是舅舅资助我直到高中毕业。 生活本就不富裕的他雪上加霜,舅妈还因此同他离了婚。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拖累舅舅。 我未来的班主任谭老师是个非常热心肠的人,前世她就帮不少同学争取过补助。 辗转联系上她后,她果然愿意帮助我。 她先是帮我申请了贫困补助,又将我的情况发到了公益网站上。 一个在上海工作的大姐姐决定资助我未来六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当得知我凑到学费的时候,我爸恹了,阴阳怪气道:「没想到你还真能筹到钱,怕不是小偷小摸来的吧。」 「小偷小摸算什么,别是卖身子换的,我们林家可没这种下贱的货色。」奶奶边说边翻白眼。 我懒得跟他们多费口舌,倒是我妈少有的帮着我说了几句话。 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我每天白天去镇上的小餐馆洗盘子,晚上预习初中的功课。 每晚入睡前,我都会把藏在枕头夹层里的学费掏出来反复确认。 可是交学费这天,我的钱还是不见了。 3. 从学校到家将近二十几公里,我是走回家的。 心里的愤怒变成了麻木,脚上的疼痛代替了心中的疼痛。 到家得时候,一家人围着桌子在吃饭。 就跟我前世死了之后看到的画面一样,农村微黄的灯光照在每个人脸上,是那样的其乐融融。 我本已消失的愤恨在此刻重新燃起。 「是谁拿了我的学费?」家里的木门被我踢得摇摇欲坠。 「神经病啊你这个死丫头,冲谁发疯呢。」 「是谁拿了我的学费!」我再次大声问道。 「折寿了简直,就这么个赔钱货,还在家里吆五喝六的。」 「就那么几个钱,谁稀罕拿,谁叫你自己不把钱挂脖子上。」 爸爸和奶奶纷纷表示钱不是他们拿的。 我看他们的样子不似作伪,变把目光聚焦在了弟弟和妈妈身上。 这几天妈妈对我还算关心,提议要去县里给我买几件衣服,还叮嘱我住校后要照顾好自己。 现在想来...... 弟弟挑衅地晃了晃手里的小汽车玩具。 是全新的。 我一把夺过:「林栋,你哪来的钱买玩具?」 他倒也坦诚:「妈妈给买的呀。」 果然之前的关心都是假的。 「把钱还给我。」我努力深呼吸。 「南南啊,你听妈妈说,你弟弟是男孩子,他的事情......」 「我不要听,你把钱还给我!」 「你之前那么关心我,我还以为你变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你还知道你是我妈啊,我没有你这样的妈妈,你就做林栋的妈妈吧!」 没等我继续说完,我妈一个巴掌甩到了我脸上:「蹬鼻子上脸了你,你的钱给你弟花怎么了?」 「我告诉你,不仅是现在,以后你赚的每一分钱都是你弟的!」 这一巴掌我妈用了十足的力气,她咒骂的声音和前世折磨我的人猖狂的笑声夹杂在一起。 我耳朵里面嗡嗡的。 无论如何要读书的念头促使我跑到隔壁领居家。 拎了他们家的两桶汽油,洒在院子里。 「如果不把学费还给我,我就一把火烧了这里。」 「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汽油围浓烈刺鼻,爸爸妈妈还有奶奶都被我的模样吓到了。 四周的邻居纷纷跑出来,有指责我的,更多的是帮我说话。 「老林啊,你就把钱给她吧。」 「不能给!我是她老子,不是她是我老子!」 「本来就是你们做的不地道啊。」 「林建国,你快点把学费还给孩子,一旦着火不是你一家的事情,这里的家家户户都要遭殃。」 「是啊是啊,到时候可别赖账不赔我们钱啊。」 一听要赔钱,我爸才慌了。 伸长脖子嘴硬道:「给就给,不就是个初中吗,老子让她读。」 「回头拿个初中文凭,不管是出去打工还是卖给人家换彩礼,我都不吃亏。」 4. 开学后,我感受到了自己和县里学生的差距,于是学习更加用功。 早上天没亮,我就在操场上一边散步一边背单词。 晚上,我爬到宿舍的天台上,就着漫天星光刷题。 遇到不会的题,我几次三番的去找老师问。 虽然辛苦,但好消息是我不用每天面对那帮恶心的家人。 更重要的是,我交到了好朋友,方佑和田甜。 她们俩都是我隔壁村的。 不过方佑家就他一个儿子,家里非常宠他。 田甜家里有两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生活也是一地鸡毛。 我们三个经常聚在一起看书学习,讨论梦想。 这些时光另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快乐。 我的生日在国庆前几天,他们一起给我买了生日蛋糕还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 田甜送了我一本书,方佑则是送了我一只小白猫,特别可爱。 「我经常看到你把自己的饭菜省下来,喂学校里流浪的小猫,所以我想你应该是喜欢猫的。」 「正好我叔叔家的小猫产子,我就问他要了一只,希望你会喜欢。」 重生以来,被骂被打被偷学费,我都没有哭。 但此时此刻,泪水布满了我的脸颊。 田甜有些粗糙的手温柔地帮我擦去眼泪,催促我赶快许愿。 我在心里默念:「祝我逃出苦难向春山。」 我们一起在天台给小白搭了一个窝。 国庆放假回家这天,我央求了宿舍阿姨好久,她都不同意帮我看顾小白。 方佑妈妈猫毛过敏,田甜家里情况复杂,无奈之下我只好把小白带回了家。 小白养在院子里,家里人不会说什么,我担心的是林栋。 万幸的是他对小动物没什么兴趣,压根就没注意到小白的存在。 我依旧每天把自己的饭菜省下来喂小白。 回校前一天,田甜家出事了,打电话向我哭诉,我赶忙去她家安慰她。 等到我再回家,就看到小白躺着院子里,没了生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