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一个人形木偶。 那根线牵在妈妈的手里。 从我记事起,我的吃喝拉撒都被她安排好了。 包括我的喜好、我的朋友,没有一个不是她选的。 后来就连我找男朋友她都想干预。 那么喜欢操控我的人生,这条命还给你行了吗? 1、 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背着我妈有一个谈了三年的男朋友。 此刻,我家的客厅内。 我妈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周也紧张地抠着指甲。 来之前,我已经给他做了将近半年的心理建设。 我说,我妈可能会难为他。 周也搂着我嬉笑:“傻瓜,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咱妈见了我肯定也一样。” 是啊,周也这样的男孩,谁不想拐回家当女婿呢? 长得好,家世好,说话温柔做事体贴。 不幸的是,他遇到的是我妈。 一个有着极致控制欲的女人。 只要不是她给我选的,哪怕是天神下凡她也看不上。 果然,持久的沉默后,我妈说道:“小周,林听配不上你,从现在开始你们分手了,你走吧。” 周也愣住,他没想到我妈的拒绝如此直白。 然而他却不想放弃。 他拘谨又坚定地说道:“阿姨,林听很好,她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女孩。要说配不上也是我配不上她。” 我妈眼皮也不抬直接说道:“好吧,你们分手了,你配不上林听。” 周也懵住了,他还想说什么,被我摁住。 我对他说:“你先回去。明天我找你去。” 周也一脸不舍的被我推到门外。 趁我妈不注意时,偷偷地在他脸上轻啄一口。 他才不舍的乘上了电梯。 送走周也后,我刚推开玄关的门。 “咣”一声。 一个玻璃杯在我的脚底炸开。 我妈满眼通红地盯着我:“你真是长本事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和一个狗男人鬼混了三年。你怎么那么贱,那么不要脸。” 我叹了口气,去厨房拿出笤帚,想先把玻璃碎片处理掉。 在妈妈的眼里,却是我忤逆她的又一个表现。 一个接一个的玻璃杯朝着我不间断的飞来。 有的砸在地上,有的砸在我的身上。 她歇斯底里地嘶吼:“说话啊,你哑巴了?你这副可怜的样子装给谁看?现在家里没有男人,你这副样子是想勾引谁?” 我哭着求她:“妈,你别这样行吗?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听你的,这次就让我做一次主行吗?我是真的很爱周也。” “爱?你知道什么是爱?你一个流着姓林的脏血的贱种也配提爱?我告诉你,你趁早和那姓周的小子分手,否则你知道我的手段。” “再说,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德性,你凭什么觉得姓周的小子是真心喜欢你?等哪天你被他玩烂了扔掉,最后不还是我给你擦屁股?” 我妈的话,像一根根钢针,扎得我体无完肤。 “妈,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吗?” 她突然放软语气:“听听,妈妈都是为了你好。等你长大了就明白妈妈的苦心了。那个姓周的小子绝对不是你的良配。” “听妈的,早点跟他分手,妈妈早就给你找好一个结婚对象了,等明天就让你们见见。” 她过来一把抢过我手中的笤帚,把我赶回卧室。 “听听你听话,妈妈绝对不会害你。” 2、 呵。 “妈妈绝对不会害你。” 这句话就像一句魔咒,只要听到我就不自觉的发抖。 上小学的时候,爸爸受不了她的控制欲选择离婚。 她为了显示自己的骨气,带着我净身出户。 当了将近十年家庭主妇的她,没有一点傍身的技能。 她只好带着我租了一间不足十平方的地下室。 每天靠给饭店刷盘子度日。 白天在客人那里受了气,晚上回来拿我撒气。 她说:“林听,要不是因为你,我至于受那些人的鸟气吗?这都是你欠我的。” 她越说越生气,说着说着随手拎起手边顺手的东西往我身上砸。 刚开始,我吓得嚎啕大哭。 我越哭,她打的越狠。 慢慢地,我学会了忍,等她发泄完心中的郁气。 等她打累了,她又温柔的轻呼我身上的伤口。 “听听,对不起,很疼吧?你要知道,打在你身,疼在我心。妈妈是不会害你的。” 起初那几年,我也这么觉得。 妈妈为了我,每天起早贪黑。 从前的她哪里做过这些辛苦的工作啊。 直到后来,学校要交学杂费和校服费。 其实不多,加起来一共不到一千块。 妈妈听到后,气急败坏地说道:“钱钱钱,你就是个讨债鬼,我这辈子真是欠你的。除了要钱,你还知道什么?” “没钱,你自己想办法。实在不行找你爸去。” 我真的听她的去找了我爸。 爸爸看到我洗的发白的校服后忍不住哭了。 他说:“你妈这个人,真是在不该要强的地方要强。离婚时我给了她一张卡,里面三十万,到现在她也没有动过一分。” “每个月给你打的三千块抚养费她也不收。” 我呆在原地。 这几年来,妈妈时时刻刻告诉我。 我爸是个负心汉,他不要我们了。 让我自生自灭。 这个世界上,爱我的只有她一个。 即使冬没有暖气、夏没有空调。 冬天冻的满手冻疮,夏季捂得满身痱子。 她都不曾拿出爸爸给她的钱改善下我们的生活。 爸爸心疼地拉着我的手,带着我去商场买了几身衣服。 又带着我去吃了很久没有吃过的酸菜鱼、大盘鸡、糖醋里脊…… 等我回去的时候,爸爸递给我一张卡:“听听,是爸爸对不起你。以后抚养费爸爸会打到你的卡里,对自己好点。” 说完,爸爸的眼眶再次红了。 晚上回去时,妈妈看到我一身崭新的衣服。 面无表情地问我:“去找你爸了?” 年少时藏不住心事,更不懂察言观色。 一整天的喜悦我迫不及待得跟她分享:“爸爸给我买了衣服、还带我去吃了好吃的,就以前咱们常吃……” 话还没说完,妈妈不知什么时候拿的衣架已经砸在我身上。 “我让去找他,我让你去找他,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衣架像雨点一样砸在我身上。 打着打着她突然又想起来什么,按住我把指头伸在我的中抠我的嗓子眼。 中午吃的饭有多美味,现在就有多狼狈。 一身崭新的衣服沾满呕吐物。 即使这样她还不解气。 她的目光又盯向我拿回来的衣服袋。 “我让你穿,我让你穿,几件衣服就给你收买了是吧?你怎么那么贱?” 顷刻间,那些崭新的衣服成了一堆碎布。 我像个失去生气的木偶。 呆呆的看着歇斯底里的妈妈。 和满地的疮痍。 等一切风平浪静后,她又哭着抱着我:“听听,妈妈都是为了你好。我是你妈,绝对不会害你的。” 是吗? 那时的我,虽然有疑惑,却不懂得反驳。 都是为我好。 哪里好? 直到后来大姨来过一次。 劝解她:“林东的钱你不花白不花,等他到时再婚后想给听听钱都难。你呀,别犯傻。” 大姨走后,我妈把自己关在厕所一个多钟头。 等她出来后,我们买了现在的两居室。 生活至此才有所改善。 3、 晚上时,周也给我发微信。 “听听,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问问阿姨,她要觉得我哪里不好我都可以改,只要她同意咱们在一起。” 我苦笑。 傻周也。 哪里是你不够好啊。 只不过因为你不是她给我选的啊。 赵露霞女士,控制了我二十二年。 怎么会在嫁人这么重要的事上妥协。 可这次,我也不会妥协。 次日一早,我还没有起床。 客厅外吵吵闹闹的。 我顶着一蓬乱糟糟的头发出门。 妈妈看到我后笑着给客厅的人说道:“这是听听。”扭头对我说道:“赶紧去洗漱,换身好看的衣服。” 等我收拾好出来后,发现沙发上坐着一对中年男女和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生。 中年妇女笑眯眯地起身拉着我的手:“经常听露霞提起你,长得真是标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没有闺女,会把你当成亲闺女一样对待的。” 我抽出手看着我妈:“你这是要给我找个干妈啊?那个是干爸吧?”又指着旁边那个满脸脓痘的男孩说道:“这个是哥哥还是弟弟?交女朋友了吗?” 中年男女一脸尴尬。 我妈满脸恼怒,又不得不解围:“你这孩子,就爱开玩笑。这是我给你说的小陆,今天来家里见见。合适咱们就定下来了。” 这时门铃响起。 我雀跃地走到门口。 我妈看着门外的周也使劲给我使眼色。 小陆他妈问道:“这是谁啊?” “送快递的。” “我男朋友。” 我和我妈的回答同时响起。 中年女人看看我,又看看我妈。 脸色沉得像快滴出墨来:“赵露霞,这是什么回事?” 我妈还没来及开口,我亲昵地挽着周也的胳膊进来。 “阿姨,这是我男朋友周也,我们快要结婚了,到时候记得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哦。” 中年女人瞪着我妈:“你可真会办事赵露霞。” 说完拉着她老公儿子摔门而去。 我妈急得满脸通红:“刘姐,你听我说,他们的婚事我还没同意,你……” 等那一家人走后,“啪”一声。 趁我不备,我妈一耳光扇在我的脸上。 周也心疼地把我拉在他身后:“阿姨,你怎么能打听听呢。” 赵露霞女士冷眸盯着周也:“我教训我女儿,还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来说三道四。你走吧,我家不欢迎你。” 周也来了脾气:“走听听,跟我走。” 他红着眼眶:“我宠了三年的小姑娘,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说着拉着我往外走。 我妈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今天敢走出这个门我就当没你这么个女儿。” 我走到门口的脚步顿住。 扭头平静地看着她:“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不想再当你的女儿。” 就当我准备继续走时,我妈拿着一把水果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哈哈哈哈哈……到头来我还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我付出了二十二年啊,二十二年呐!”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妈……” 我惊恐地看着有几分癫狂的妈妈。 周也也吓的满脸惨白。 “阿姨你别冲动。” “妈妈,你快放下刀,咱们好好商量。” 我妈癫狂地冲着周也嘶吼:“滚,你给我滚,要不是你,我这么听话的女儿怎么可能忤逆我。你就是个混蛋、骗子、王八蛋……滚……” 为了不刺激我妈。 我哭着把周也推到门外,关上门。 等周也走后,我小心翼翼地走向她,夺过她手中的刀。 她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抱着我嚎啕大哭:“听听,你要理解妈妈啊,妈妈真的是为了你好。你说姓周的小子家庭条件那么好,长得还那么帅,这以后你嫁过去他能对你好吗?” “听妈的吧,小陆那孩子长的虽然不好看。但他家跟咱们家至少门当户对,以后你嫁过去绝对不会受委屈。” “听妈妈的吧啊,妈妈绝对不会害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