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又起,君绍景语气不温不火,“堂堂世子,鸡鸣狗盗,虎父犬子,永宁侯府衰已。” 刘牧想了想,“王爷,这欧承宣是七皇子的心腹,不如属下去打个圆场,卖个顺水人情,这等势利之徒,以后也未必不能为王爷利用。” 琴声如锦瑟,丝丝入耳。 “可。” 楼下。 欧承宣面红耳赤,想要辩驳,但是句句不占理。 而谢琬此刻自然是得理不饶人,不会放过这等卑劣之徒。 “世子若是觉得本宫冤枉了你,可一同去京畿府论一论,若是你觉得京畿府审不了你,我们也可以请皇上主持公道!” 她乌亮的眸子里寒意闪烁,如钢针直入人心。 欧承宣骇然,此时若传出去,他以后在京城还怎么做人? “你......琬儿......” “住口!琬儿也是你能叫的?你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 欧承宣一副活见鬼的表情,这谢琬以前心心念念要嫁给他,如今仿佛变了个人,那一脸的嫌弃几乎要凝成实质。 这下怎么办,感情牌都没得打。 木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还有老人独有的苍然笑声。 大周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两者见面先发笑,笑得越久就代表着善意越大,关系越好。 谢琬抬起凤眸,轻轻睨了一眼,心想他怎么也在这里? 刘牧不紧不慢的走下来,冲着二人抱了抱拳。 “两位方才的话,老朽已经听见了。”说话间他看向谢琬,“王妃,以世子的身份必然你不会偷你的东西,想必是无意中捡到的,不如现在物归原主可好?”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欧承宣说的。 欧承宣理亏,正愁着没有台阶下,听闻此言连连点头。 “是极,是极。” 说完他把怀里的收拾往桌子上一放,狠狠地剜了一眼谢琬,扭头就走。 “站住!” 谢琬语气泛着寒意,“本宫让你走了吗?” 欧承宣脚步一顿,脸色铁青。 “东西已经还你了,你还想怎样?” “呵。” 谢琬嗤笑一声,语气极尽嘲弄。 “世子受父辈蒙荫,学的是仁义礼智信,读的是经史子集,捡到东西不说寻找失主,也该交到官府才是,可你居然将东西私藏,来到当铺销赃,若非刚好被本宫撞见,这些东西本宫可就再也见不着了!” 欧承宣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恼羞成怒,“抛开事实不谈,你就说还没还给你吧!” 见他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谢琬冷笑连连。 “世子,礼义廉耻信你真是修炼到家了。” “你!” 欧承宣怒拂袖子,“景王府辱我太甚!此事我记下了!” 他竟然是连同景王府也恨上了。 刘牧心中一叹,看来自己的小心思是完不成了。 “让她上来。” 君绍景的声音悠然传来,正在清点首饰的谢琬心头一颤,什么情况,景王也在? 十几样首饰一字排开,琳琅满目,可这里面依旧没有药王玉。 行至楼上,谢琬眸子里浮现一抹惊艳。 君绍景白衣胜雪,万千黑丝如瀑布垂落,略显病态的苍白脸色之间,一双星目如电如炬。 琴音缓缓,如小桥流水,如飞花入湖。 真人间绝色也。 “都下去吧。” 谢琬闻言愣了一下,她四处环视,周围唯有她而已。 可随后传来的轻微破空声告诉她,附近可是藏着不少暗卫的。 是了,景王大病初愈,正是虚弱的时候,身边怎么会没有侍卫。 “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谢琬跪坐在软榻上,自己动手沏茶,方才和那渣男废话半天,正是喉咙干渴的时候。 他的琴曲突然欢快起来,缓缓道:“此间是景王府的产业。” 谢琬微微颔首,气氛安静下来,她似乎没有太多好说的。 琴声渐渐急躁,如骤雨疾风。 “药王玉可寻到了?” “没......” 他的语气不怎么好,让谢琬有些心慌。 “还有两天,若是寻不到以后便不许离开王府。” 琴声戛然而止,景王缓缓起身,他凭栏眺望,只留下一个背影给谢琬。 暮色昏黄,谢琬有些疲倦的回了景王府。 由于担心春香留在尚书府被赵姨娘报复,她便将小丫鬟留在身边带了回了。 身为王妃,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景王府飞檐翘角,青砖绿瓦,如今正值春日,庭院里绿树红花馥郁芬芳,不管是建筑规模,还是景致格局都不是尚书府能比的。 “真气派呢。” 春香眨巴着水润的大眼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谢琬带着她往王府的西厢房走,迎面遇到了景王,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如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 府上的丫鬟见到这一幕,窃窃私语。 “王爷好像不喜欢王妃,连话都不跟她说。” “可不是,王爷住在东厢房,把王妃安置在西厢房,依我看这脱了毛的凤凰也不如鸡。” 春香耳朵动了动,小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小姐......” 谢琬面色如常,莲步款款。 “走吧,我带你去你的房间看看。” “可是她们......” “小人罢了,后面再收拾她们。” 身在王府,谢琬自然不会下场和下人争执,在尚书府好歹有个老爹撑腰,在王府......他是在拿不准这位景王的脾气。 万一做的太过,他又要挖眼睛凌迟,那可就不妙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一会的功夫,君绍景不待见王妃的事情便在下人之见传来了。 世态炎凉,蝇营狗苟,便在这诺大的王府上演了。 晚饭,是一碗稀粥,一碟咸菜。 这待遇莫说王妃,便是连寻常百姓都不如。 春香气急了,小姐在尚书府被人针对,到了王府还被人针对,她明明是那么好的人! “小姐!我去和她们理论理论!” 说完,小丫鬟便风风火火的跑了。 谢琬脸色微寒,抬眼透过窗子看着朦胧夜色。 这世上的人难道一定要有所失才能有所得?不挨打就不长记性是吧? 哗啦啦,一阵飞禽拍动翅膀的声音传来。 月色洒下,谢琬依稀看到一只雪白的鸽子。 她眼神一亮,如葱白的手屈指一弹,一根银针精准命中鸽子。 这下好了,加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