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薄云初毫无留恋地起身,进了浴室。 苏阮习以为常,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床头抽屉里拿出药片。 薄云初不喜欢做安全措施,每次都要她吃事后药。这药吃多了伤身,她如今月经失调,偶尔还会不规则地出血。 不过,伤身与否,如今对她来说,都意义不大了。 正盯着药片出神,浴室的水声停了。 薄云初头发滴着水,赤着上身出来,坚实的腹肌下只有一条浴巾松松垮垮地围着。 苏阮面色微红,准备仰头吞服药片掩盖目光,薄云初的声音却在这时冷淡传来。 “以后不要再联系了,你我的协议到此为止。” 苏阮吞服的动作僵住,向来乖顺的眸子怔怔地看向薄云初,有些无措。 “为什么?不是......还有半年吗?” 再有半年,他们签订的情人契约才到期。再有半年,她就在他身边整整三年了。 薄云初冰冷的眸子漫上不耐烦。 “一年一千万,约定好的钱会一分不少地打到你卡上,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苏阮的脸色一点一点苍白下去,却还是强扯出一抹笑容。 “再等等吧,合同上签的是三年,就差半年了,半年时间很快的......” 医生说,她只有这最后半年了。 即使他不爱她,她也想厚着脸皮在他身边再久一点,生命的最后一段路,她贪婪的,想在他身边走完。 “允儿回来了。” 薄云初的话,如一道惊雷,粉碎了她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程允,薄云初的青梅竹马,他深爱的白月光。 他高高在上地看着她,淡淡吐出残忍的字句。 “如果不是你长得有几分像允儿,一年一千万也轮不到你,别忘了,你就是个在夜总会里工作过的女人。” “苏阮,别那么下贱。” 苏阮的身体微不可查地晃了晃。 她一直都知道她是程允的替身,可她以为,这两年多的时光,他心里至少该有一些她的影子。 没想到,白月光只是轻轻登场,她就立刻被打回原型。 像失而复得了珍品之后,被人毫不犹豫丢弃的那一只用来聊以慰藉的高仿。 薄云初看到她摇晃的身形,眼底的情绪晦涩复杂,但想到什么,他生生忍住心头的不忍。 苏阮知道,就算再纠缠下去,得到的也只会是更难堪的下场。 她想在薄云初面前,保留最后的尊严。 苏阮忍下剧痛,没有再看薄云初。 “钱什么时候打过来?” 薄云初的眼神冷漠,“你很急吗?” “我熬了三年,终于熬出头了,当然急。”苏阮垂着眼睫,淡笑着开口。 薄云初冷笑一声,打了个电话。 五分钟后,苏阮收到了三千万到账的短信。 剧痛在胸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苏阮起身穿衣收拾行李。 “你不用走,这套房子也送你了。” 五百平的市中心大平层,价值上亿,在物质方面,他向来慷慨。 “不用了,这小区里的人都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影响我以后恋爱嫁人。” 苏阮头也没抬,却察觉到薄云初的目光定在了她脸上。 心底忽然又生出几分期望。 他向来拥有偏执的占有欲,她这样说,他心里,会有一点点的在意吗? 然而,他只是嗤笑一声。 “恋爱嫁人?也是,玩够了总要找个老实人接盘。” 苏阮抿着唇,沉默地穿好衣服。 她的行李只有寥寥几件,一只行李箱就能全部带走。 苏阮拎着行李站在门口。 她忍住眼泪,背对着薄云初。 “那我走了。” 只要薄云初开口挽留,哪怕只是一句,她这点可怜的尊严就可以全部丢弃不要。 她仍然会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哪怕是当个替身。 空气久久凝寂,久到苏阮以为,他也舍不得她。 然而,他的声音淡漠冷寂。 “不送。” 苏阮无声惨笑。 她是真的,像被丢垃圾一样被他丢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