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后,在集团总部的述职大会上,我再次见到了顾烟。 “沈总监这几年在海外,为集团的海外业务立下了汗马功劳啊。” 伴随着董事长顾清风的夸赞,在场的高官们纷纷热烈鼓掌,顾烟看向我的眼神也越发热络。 “既然回来了,就抓紧和小烟把婚事办了。”顾清风把顾烟拉到我面前。 “阿青,我们结婚吧”顾烟眼底含笑。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顾董,海外分部的下一阶段发展计划我已经准备好了。我只想赶紧回去工作,结婚就算了吧。” “毕竟,我可配不上顾小姐。” 1 我站在总部大楼的电梯里,按下了地下停车场的按钮。 刚才的场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沈先生,您真的要拒绝这门亲事吗?” 顾清风的特助在电梯门关上前追问。 我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话。 手机震动起来,是助理刘佳发来的消息。 “老板,车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离开。” 走出电梯,刘佳一脸兴奋地迎上来。 “沈总,听说顾董事长要把女儿许配给你?是真的吗?” “别听那些闲话,准备回海外。” 我语气冰冷,快步走向停车场。 坐在后座,我闭上眼睛,试图平复心情。 不要再为不值得的人难过了,我对自己说。 可记忆像打开的闸门,那些痛苦的片段纷涌而来。 大学时代,身为沈氏集团元老的父亲殚精竭虑,最终过劳死在工作岗位上。 顾清风为了稳定沈家的投资和人心,提出了我与顾烟的联姻计划。 那时的我,天真地以为这是命运的安排,将顾烟视为此生唯一。 去年,顾氏的几个项目出了问题,为了补救,我在公司连续工作了40小时。 最终将损失控制在10%,我因为过度劳累晕倒在办公桌前。还是同事将我送进医院。 顾烟却在为她的青梅竹马江寻庆祝。 他获得了一个商业杂志的“新锐投资人”称号,她却投资了一座商业大厦作为礼物。 “各位来宾,今天我非常荣幸地宣布,这座以‘寻风’命名的大厦正式落成。” 顾烟站在剪彩台上,目光始终停留在江寻身上。 “这是我送给最优秀的新锐投资人江寻的礼物,也是我对他未来的期许。” 江寻接过话筒。 “感谢小烟的厚爱,我一定不负所望,让寻风大厦成为我商业版图的起点。” 这段视频在公司内部群里疯传,同事们的窃窃私语不绝于耳。 “诶,顾家的未婚夫不是那个叫沈书青的吗?” “听说人家沈总监为了给顾氏的投资失误擦屁股,连续工作都进医院了。顾小姐估计都不知道吧。” 我看着手机上不断刷新的信息,觉得有些无聊。 关掉手机,拎着医生开的药打车回家。 回家的路上,出租车司机也在听广播报道这则新闻。 “这顾家千金真是大手笔啊,一座大厦送给情郎,啧啧......” 我苦笑着摘下手腕上的手表——那是顾烟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 她曾承诺,如果我获得重大商业成就,会给我一个惊喜。 原来,她的“惊喜”是给了别人。 寻风大厦开幕式上,她看江寻的眼神充满了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而面对我时,她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漠表情。 我曾以为那只是她的性格,现在才明白,她根本不想嫁给我。 这场联姻,只有我当了真。 获奖当晚,我让秘书约顾烟共进晚餐庆祝。 “沈总,顾小姐说她今晚身体不适,需要休息。” “是吗?” 我自嘲地笑了笑。 那个“身体不适”的人,此刻正在寻风大厦的庆功宴上与江寻共舞。 他们亲密无间,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 直到她的助理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才不耐烦地皱眉。 “他又来烦我?” 江寻轻声安慰她几句,她立刻又展露笑颜,靠在他肩上继续跳舞。 看着这一幕,我的心彻底凉了。 顾烟,这场联姻到此为止吧。 2 我的手机响个不停,屏幕上“顾烟”两个字闪烁着。 第十七个未接来电后,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为什么不接电话?你是想永远躲着我吗?” 顾烟站在门口,精致的妆容也掩饰不住她的怒火。 我放下手中的文件,平静地看着她。 “我只是不想耽误你和江寻。” “你在胡说什么?” 她走到我面前,香水味扑面而来。 “我和江寻只是朋友,你吃醋也要有个限度!” 我没有反驳,只是起身拿起外套。 “抱歉,我还有个会议。” 离开公司大楼,我漫无目的地在街头走着。 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都有我们的回忆。 那家意大利餐厅,我们第一次正式约会的地方。 那个小公园,我曾在樱花树下送她生日礼物。 那条购物街,我陪她逛了整整一天只为找到那款限量手包。 多少次,我试图融入她的世界,学习她喜欢的一切。 却从未发现,她眼中的光芒从不是为我而亮。 第二天,我向总部递交了下一阶段海外分部的发展计划。 等待批复的日子里,我把自己埋在健身房的器械之间。 汗水和疲惫能暂时麻痹思绪,让我不再想那些痛苦的事实。 “你就打算这样逃避问题?” 顾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了健身房的宁静。 我放下哑铃,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我没有逃避,只是在为新工作做准备。” 她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你不能这样,沈书青,我们的婚约是两家共同的决定!” 我苦笑着摇头。 “婚姻需要深厚的感情基础,不是吗?” “你和我真的没有感情吗?” 她的语气软了下来,但眼神依然倔强。 我想起那次我在商务出差中遭遇车祸。 右腿骨折,在医院躺了三天,她只来看了一次,还不到半小时就匆匆离开。 原因是江寻的工作出了点纰漏,需要她去“支持”。 后来我才得知所谓“纰漏”,不过是项目书上几个数字的计算错误。 这种小事,真的需要顾氏的千金亲自出面吗? 当我质疑她对这段关系的态度时,她反而恼羞成怒。 “我就不能关心一下朋友吗?你这是在控制我!” “如果你不能接受,那就分手好了!” 那时的我,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害怕失去她。 于是我道歉,妥协,说服自己相信她的解释。 我活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任由她主导我们的关系。 而我,像个忠诚的仆人,只求能留在她身边。 但现在,我终于看清了这段感情的真相。 “顾烟,我们结束吧。” 我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仿佛卸下了肩上的千斤重担。 3 “今晚有空吗?几个海外组的兄弟约了去喝一杯。” 刘佳在健身房门口拦住我,满脸期待。 “好啊,正好需要放松一下。” 我擦着汗,刚准备和同事们离开,却在大厅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烟站在那里,像一幅精致的画。 香槟色的长裙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精心盘起的发髻露出修长的颈部线条。 同事们的目光立刻被她吸引,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那不是沈总监的未婚妻吗?” “天啊,真人比照片还要漂亮......” 曾几何时,看到这样的场景我会感到骄傲和幸福。 而现在,我只想找个借口离开。 “沈书青,”她走过来,红唇微启,“别忘了今晚江寻的庆功宴,你答应过要陪我去的。” 我愣住了。 确实,上周她提过这事,我随口应下,没想到她真的记得。 “我......”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给我十分钟换套衣服。” 坐在她的车里,我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灯。 “这条裙子很适合你。”我突然开口。 她明显没料到我会这么说,微微一怔:“你觉得好看吗?” “当然,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我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她收下后就再没穿过。 当时她说这种颜色太过张扬,不适合她低调的风格。 “江寻喜欢这种颜色,今天是他的日子,我想着应该隆重一点。” 她的回答像一把刀,精准地刺进我心里。 原来,她拒绝穿我送的礼物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在等一个特别的场合——江寻的场合。 我转头看向窗外,不想让她看到我眼中的失落。 车子停在了一栋豪华大厦前,电梯直达顶层餐厅。 推开门,宴会厅内觥筹交错,江寻正站在人群中央,举杯致谢。 他看到顾烟的瞬间,眼睛亮了起来,但当发现我跟在她身后时,笑容明显僵硬了几分。 “顾小姐,你来了。”他快步迎上来,“沈总监也一起,真是荣幸。” 他的语气礼貌而疏离,随即引导顾烟坐在主桌的位置,而我则被安排在角落的一张小桌旁。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眼中的讥讽毫不掩饰。 这些人大多是江寻的朋友和合作伙伴,他们从不掩饰对我的轻视。 在他们眼中,我只是靠着父亲的关系才能接近顾烟的攀附者,而江寻才是与顾烟门当户对的完美人选。 过去,为了不让顾烟难堪,我总是忍气吞声,甚至主动与这些人交好。 换来的却只有更多的嘲笑和轻蔑。 “沈总监,”一个穿着定制西装的男人走过来,举起酒杯,“来得这么晚,是不是该敬大家一杯表示歉意?” 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挑衅。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平静地回答:“今晚我不喝酒,抱歉。”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顾烟立刻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她压低声音质问。 不等我回答,江寻就插了进来:“小烟,来看看这个,刚从法国空运来的波尔多红酒。” 她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 两人凑在一起,说说笑笑,仿佛忘记了我的存在。 我坐在角落,看着这一幕,心如止水。 4 “敬顾总,祝贺新项目成功!” 宴会厅里,一群人举杯相庆。 我坐在角落,看着中央那对璧人。 顾烟今晚格外光彩照人,香槟色长裙衬得她肤若凝脂。 她正专注地为江寻整理领带,动作亲昵自然。 “你今天喝太多了,”她轻声责备,却掩不住眼中的宠溺,“脸都红了。” 江寻笑着握住她的手:“有你在,我放心。” 这一幕刺痛了我的眼睛。 三年来,我从未得到过她如此温柔地对待。 “沈总监,怎么一个人闷坐在这?” 一位宾客走过来,故意高声问道,“不去敬顾总一杯吗?” 我刚想回答,江寻已经注意到了我们。 “沈总监看起来不太高兴啊,”他举杯向我示意,“是不是我们太吵了?” 顾烟这才转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沈书青,你别多想,”她解释道,“江寻不胜酒力,我只是怕他失态。” 我轻轻摇头,没有接话。 记忆中的场景在脑海中浮现。 当时,为了拿下外资项目,我连续七天参加酒局,最后一晚醉得站不稳。 发信息向她求助,得到的却是冷淡地回复: “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别总指望别人。” 那晚我独自在酒店大堂吐得昏天黑地,第二天带着宿醉去签约。 而现在,她却为江寻的微醺如此担忧。 爱一个人,就是偏爱吧。 “沈总监,”江寻突然提高音量,“你该不会还在为寻风大厦的事情不高兴吧?” 餐厅里安静了几秒。 顾烟皱起眉头:“沈书青,你至于这么小气吗?那只是个普通礼物。” “如果你真的介意,我也可以投资一个项目给你,这样总行了吧?” 她的话像一把刀,刺穿了我最后的自尊。 周围响起几声轻笑,有人小声议论:“这未婚夫当得真窝囊。” 我没有反驳,只感到一阵疲惫。 手机震动起来,是刘佳发来的消息。 我借机起身离开,身后传来江寻的声音: “顾小姐,你的未婚夫好像生气了,不去看看?” “他能有什么事,一会儿自己就回来了。” 顾烟的语气满是不屑,仿佛我只是她掌心的一枚棋子。 处理完工作事宜,我本想直接离开,却被露台上的笑声吸引。 “......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的?除了会工作,简直一无是处!” “顾小姐眼光这么高,怎么会看上他?” 透过半开的门缝,我看到顾烟正和江寻坐在一起,周围是一群起哄的宾客。 “要怪就怪江总当初太迟钝,”顾烟笑着说,“大学时如果你主动一点,我怎么会和一个工作狂订婚?” 气氛逐渐暧昧,江寻握住她的手。 “小烟,我一直想问......现在还来得及吗?”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宾客们开始起哄,顾烟没有说话,只是深情地看着江寻。 她脸颊泛红,轻轻点了点头。 江寻激动地俯身向她靠近,就要吻上她的额头。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露台上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我,空气仿佛凝固了。 顾烟慌乱地推开江寻,快步走向我。 “沈书青!你......你听我解释,刚才只是开玩笑......” 她的脸上还带着红晕,眼中却满是惊慌。 我平静地看着她,微微一笑。 “不必解释,顾小姐。我们的婚约已经解除了。” “什么?”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可能!我父亲不会同意的!” “解除婚约的信,已经送到顾叔叔的办公桌上了。” 我顿了顿,补充道:“同时,他也批准了我的海外分部发展计划。我将带领新组建的项目组明天出发。” 顾烟脸色苍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恭喜你,顾小姐,”我微微颔首,“现在没有人会妨碍你和江总的幸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