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所有同事都嘲讽我是被吓破胆的懦夫。 女友更是以为我终于认清自己只是她手里的一枚棋子,得意洋洋地许诺只要我乖乖听话,等公司上市后,未必不能有我的一席之地。 可她不知道,我不是怕了,而是因为我重生了。 前世这个项目不仅没有一举推动公司上市,反而导致公司全部资金被骗光,资金链断裂破产。 而我也被女友欺骗成为公司法人,被迫背锅一辈子都在还债。 这一世,既然他们这么想要这块烫手山芋,那就索性送给他们吧。 1 我刚照例把项目进展发给女友苏婉,下一刻她便发来消息。 「陆宇,来会议室一趟!」 刚进门,就看到各部门主管个个正襟危坐。 身为总裁的苏婉更是眼神冰冷地盯着我。 「陆宇,你自己说,你错在哪了?」 我瞥了眼坐在苏婉身旁,一副小人得志模样,冲我冷笑的助理顾野,淡然道: 「是因为,我否决了顾野提交的新方案吧。」 下一刻,一沓文件被她狠狠摔在我面前的桌面上。 正是顾野那份华而不实的方案。 「你还有脸说!这已经是你这个月否掉顾野的第五个方案了!」 「为了打压顾野,和他争功劳,你还要把这个项目拖到什么时候?」 可我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本就是我说了算。」 「而且我的决定,是基于专业判断,不是为了针对谁。」 话落,顾野立刻抬起头,眼圈红红道: 「苏总,您看......他当您的面都这样!」 「我的方案,集合了我们团队多少人的心血,可他看都不看就否决!」 「我来公司是想给大家做贡献的,不是来受气的。」 顾野越说越激动,下一刻,猛地起身,伸手就去摘胸前的工牌。 「既然陆总监容不下我,那我走就是了!」 「苏总,您另请高明吧!」 顾野作势要走。 苏婉立马慌了,顾不得什么总裁的威严,一把拉住顾野的手。 她低声劝慰了好几句,才重新说服顾野坐下来。 片刻后,苏婉才想起我,看向我的眼神只剩下失望。 「陆宇,顾野是名牌大学毕业,科班出身,而你,不过是半路出家,靠着运气才坐到这个位置!」 「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整个公司,现在都因为你的固执己见,搞得乌烟瘴气!」 「你知道外面多少同行在看我们笑话吗?」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最终决定。 「从现在开始。」 「项目负责人的位置,你让出来,交给顾野。」 而我从始至终,都只是静静地听着。 在座的同事看我一言不发,都以为我是被苏婉的处罚给吓破了胆,纷纷唏嘘不已。 可没人知道,我不是怕了,而是因为我重生了。 看着她那副急于安抚顾野、不惜颠倒黑白将我定罪的模样。 我丝毫没有怒意,只是觉得有些可笑。 上一世,苏婉也是这样,理直气壮地逼我把凝聚了我无数心血,即将成功的项目,拱手让给顾野。 还美其名曰以公司利益为重,不能看着我独断专行毁掉所有人的努力。 曾几何时,我们也像正常小情侣般恩爱,一有空就会腻在一起。 可自从两年前,苏婉的小学弟顾野空降到公司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苏婉陪在我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少,嘴里念叨顾野的次数却越来越多。 虽然她不止一次解释,她只是觉得顾野像极了从前的我,所以想在事业上拉他一把。 可不论她找多少借口,她纵容顾野抢走我的项目和功劳的事实,都无法改变。 而这一次,顾野盯上的,恰恰是我跟了一整年的心血。 公司全部的人力物力都押注在这个项目上,是上市的唯一希望。 上一世,面对苏婉的刁难,我选择硬刚到底。 我是公司元老,技术部的核心,大半都是我亲手带出来的。 苏婉想动我,就得掂量掂量公司会不会直接瘫痪。 那一次,她暂时退让了。 我以为自己赢了,天真地幻想等到项目成功,拿到那笔足以让公司上市的融资,苏婉就会回心转意,重新回到我身边。 可谁能想到,临近交付甲方却突然卷钱跑路。 公司资金链应声断裂,一夜之间,大厦将倾。 顾野更是第一时间跳出来,把所有脏水泼到我身上。 「是他!都是陆宇一意孤行!」 「如果当初把项目交给我,我早就发现里面的猫腻了!」 而苏婉,这个我爱了八年的女人。 她用最后一点温情做诱饵,哄骗我在一堆文件上签了字,让我成了公司的法人代表。 之后她便跟我提了分手,转身和顾野拿着卷走的钱,跑到国外重新生活。 只留下我,背负着天文数字般的债务,被追债公司逼得走投无路,潦倒一生。 现在想想,还真可笑又可悲。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将我从回忆中拽回现实。 「陆宇!你耳朵是聋了吗?」 「我让你交出项目,给顾野道歉!」 苏婉见我久久不语,眼神越发得意。 我不由心中冷笑。 既然他们这么眼馋这个即将爆炸的烫手山芋。 那这一世,我就成全他们。 顾野那个华而不实的方案,只会比我前世的方案投入更多,死得更快! 到时候,迎接他们的,可不是什么公司上市的风光。 只有资金链彻底断裂,公司破产,最后人财两空的绝望! 想到这,我直接站起身。 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我鞠躬道: 「苏总,您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我确实是江郎才尽了。这个项目关系重大,不能因为我的固执而耽误。」 我顿了顿,目光扫向一脸诧异的顾野。 「我,陆宇,从现在起自愿退出项目。」 「我相信,由顾总监接手,一定能带领大家走向真正的成功!」 2 话落,整个会议室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没人比他们清楚,我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多少心血。 项目初期,每一个细节都是我亲自把关,带着团队没日没夜地抠。 为了赶进度,住在公司都是常态。 可我却乖乖送给一直跟我作对的顾野。 没人把我的话当真。 尤其是苏婉。 她愣了足足有十几秒,随后一脸怒意。 「陆宇!你在这里阴阳怪气给谁看呢!」 她大概以为,我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讽刺她的决定。 角落里的顾野也露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陆哥,你不想给就算了。没必要这样恶心我吧?」 「好像我顾野,非得抢你的东西似的。」 我心底冷笑,面上却是一派平和,主动走上前,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把手放在了顾野的肩膀上。 「顾总监,我是认真的。」 「刚刚苏总批评得对,是我固步自封了。」 「我确实是年纪大了,有点跟不上时代了。」 「公司要发展,总得给年轻人机会。」 「我相信顾总监肯定能带领大家把项目做得更好!」 此话一出,众人都像见了鬼一样。 毕竟我和顾野一直势同水火。 这还是头一回,我公开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还把顾野捧得这么高。 顾野也是一愣,随即,眼底的警惕迅速被得意取代,清了清嗓子道: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万一项目交给我,你后面又反悔,暗中使绊子怎么办?」 我立刻接话: 「这样吧,我们现在就找公司的法务过来。」 「立字据,做公证,全程录音录像。」 「我陆宇自愿放弃项目负责人的身份,并承诺绝不干涉后续项目进展,全力配合顾总监的工作。」 这下,苏婉和顾野终于确定,我是认真的了。 很快,法务部的同事带着律师赶到。 签字的那一刻,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 有惋惜,有不解,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笑我是怂包。 我充耳不闻,心如止水。 这个项目,就是个即将引爆的超级炸弹,谁接谁死。 等到公司倒闭,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不知道那时这些人还笑不笑得出来。 公证很快结束。 一式三份的文件,我一份,苏婉一份,顾野一份。 顾野拿着那份文件,一脸得意。 「陆宇,看在你还算识时务的份上,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不过,那些不属于你的,劝你还是不要肖想!」 他撂下狠话,便迫不及待地跑去办公区跟同事炫耀起来。 苏婉也走了过来,给我画大饼。 「陆宇,我知道你心里可能有些委屈。」 「但这也是为了让你能轻松一些。」 「你放心,只要你好好配合顾野,等项目成功,公司顺利上市后,你在公司仍有一席之地。」 我微微颔首,表情淡然。 等公司资金链断裂,欠下天文数字的债务。 牢房里倒是有她苏婉的一席之地。 晚上,我准时下班回家。 刚洗完澡,手机叮咚一声。 我点开一看,是顾野发的朋友圈,配文是: 「新的开始,今晚不醉不归!」 照片里是一家高档餐厅的包间。 顾野被一群人簇拥着,满面红光,意气风发。 我扫了一眼,基本都是公司各部门的主管和核心骨干。 身为总裁的苏婉也在场,就坐在顾野的身旁。 看样子,几乎整个公司的人都去了。 很显然,这是顾野的升职宴,却没人通知我。 摆明了是顾野在向我宣告他在公司的地位。 我心中却毫无波澜,顺手给顾野点了个赞,在下面评论: 「恭喜顾总监!好好庆祝,多吃点!」 毕竟,用不了多久,他就要背负着还不清的巨额债务。 这辈子,可能都再也吃不上一顿饱饭了。 ...... 第二天,我踏进办公室。 不少同事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几分疏离。 我在他们眼里,大概已经彻底成了一个为了保住饭碗而摇尾乞怜的失败者。 人性凉薄,一向如此。 我面色平静,走向自己的工位。 下一刻,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哟,小陆,来上班了?」 是顾野。 他双手抱胸,下巴抬得老高,满脸得意。 我懒得理他,准备坐下。 顾野却伸出一只手拦住我,指了指他自己桌上那个空空如也的马克杯。 「没看到我杯子空了吗?」 「去,给我买杯咖啡来,要楼下那家新开的精品手冲,热的,不加糖。」 我眼皮都没抬一下。 「顾总监,我想你搞错了。」 「我昨天放弃的,是项目负责人的职位。」 「不是卖身给你当仆人。」 「想喝咖啡,你没长腿?」 顾野的脸瞬间涨红,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陆宇!你什么态度!」 「你别忘了,现在项目归我管!我是你的直属上司!你别给脸不要脸!」 这时,一个清冷的女声插了进来。 「一大早吵什么呢?」 正是苏婉。 顾野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抢先告状。 「苏总!您来得正好!您看陆宇!」 「他昨天在会议上答应得好好的全力配合,今天就给我撂挑子!我只是托他跑个腿,他都不愿意,还阴阳挖苦我,这样下去我还怎么继续项目工作?」 一时间,周围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我身上,等着看苏婉怎么处理。 按照以往的经验,她多半会让我「顾全大局」,别给顾野添堵。 可下一刻,苏婉却秀眉微蹙,目光看向顾野。 「顾野,我都听到了,这次你有点过分了。」 「你现在是项目负责人,更应该展现出胸襟,而不是仗着职位刁难同事。」 「你这样指使陆宇,确实不合适,向他道个歉吧。」 3 一时间,不仅是顾野,连我都有些诧异。 苏婉居然让顾野给我道歉? 难道是因为我昨天「识时务」,顺了她的心意,所以她今天才愿意给我这点「体面」? 还是说,她觉得我已经失去了威胁,可以像逗弄宠物一样,偶尔施舍一点「公平」? 顾野脸色铁青,显然极其不甘。 他没有道歉,借口有合作要谈匆匆离开。 顾野走后,苏婉把我叫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陆宇,这是股份回购协议。」 「你也知道,这个项目对公司至关重要,我们很快就要启动上市流程了。」 「为了优化股权结构,也为了方便后续引进战略投资者,董事会决定对早期核心员工持有的部分股份进行回购。」 「你放心,价格绝对公道,不会让你吃亏的。」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温柔: 「我们迟早都是一家人,股份在谁手上都一样,对不对?」 难怪她今天突然替我说话。 原来是盯上了我手里的股份。 毕竟真要是等公司上市,她再想拿走这些股份,付出的代价可就天差地别了! 不过就算她今天不提,我也想找机会把手里这些可能变成债务的股份给处理掉。 现在不仅名正言顺,还能立刻拿到一笔现金。 我拿起桌上的笔,在签名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没问题,苏总,我完全支持你。」 眼看股份到手,苏婉踮起脚尖,在我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陆宇,你真好!」 直到苏婉离开,我才用湿巾擦了擦刚才被她亲过的地方,冷笑出声。 我倒真想看看,当苏婉发现自己费尽心机弄到手的,只是一堆废纸,甚至是一屁股还不清的债务时,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 很快,就到了项目正式交接的日子。 这种「大喜」的日子,我特意起了大早。 可刚到门禁,却发现怎么也进不去。 这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别白费力气了,陆宇。」 「你,已经被公司正式开除了。」 顾野靠在玻璃门旁,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真可怜,为公司卖命这么久,最后落得个被扫地出门的下场。」 「等公司上市后,我们这些人可就身价翻倍了。」 「可惜啊,一切都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我瞥了眼手机,差点笑出声。 他都不看新闻的吗,合作方卷钱跑路的消息早就上热搜了。 我晃了晃手机,冷笑道: 「我有东西要给苏婉。」 下一刻,电梯门打开,苏婉从里面走出来。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嗤笑一声。 「有东西要给我,不会是想向我求婚吧?」 「你真以为我对你还有感情?」 「前几年留着你,不过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 我有些无语。 正要告诉她热搜的事情,下一刻,公司大厅却有一群西装革履的人行色匆匆地涌了进来。 其中不少都是熟面孔,是之前跟我们合作密切的供应商。 苏婉一看这阵仗,脸上顿时挂满了得意的笑容。 「消息传得还真快!」 「看到了吗,陆宇?」 「我们还没正式官宣呢,就这么多人迫不及待地跑来巴结我们了!」 「不像某些人,只能像条狗一样被赶出去!」 说完,她不再看我,满面春风地迎了上去,准备接受众人的吹捧。 可一见面,对方就长叹一声。 「苏总......节哀顺变啊!」 苏婉顿时眉头一皱。 「今天可是我们公司的大好日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再开这种玩笑,信不信我们以后终止所有合作!」 可看着苏婉高高在上的模样,在场的几位供应商却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同情。 「看来苏总果然是接受不了打击,彻底疯了。」 「毕竟投了那么多钱,前后忙活了一年多的项目,临门一脚了,合作方说跑就跑了,这下别说上市了,欠银行那么多贷款,搞不好,下半辈子都得还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