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亲女儿出车祸那天，我正带着养女逛商场。

亲女儿给我打视频，她面色苍白，头发都剃了个干净，很是虚弱道：

「妈，我是您亲生的女儿吗？」

「求您救救我好吗？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冷漠，对那个外人这么好？」

「难道我的命，都换不来您一句关心吗？」

她哭成了泪人，望着我满是恳求。

她知道我的拆迁款刚拿到手，所以这六十万我可以拿得出来。

可我只是望着镜头挤出一个微笑：「妈真没钱呀，你找找别人呢？」

随后反手让服务员把养女摸过的衣服都包起来。

一共一百六十万。

「刷卡！」

1

「我女儿摸过的衣服包包鞋子，麻烦都包起来。」我将卡递给销售。

销售笑意满盈：「好嘞姐，一共一百六十万。」

养女愣住了，扯了扯我的衣角：「妈，这也太贵了吧？」

我宠爱摸着她的手：「再贵，只要能让我女儿开心，那便是值得的。」

助理拿着我的手机，手机上亲女儿许娇娇的视频电话还没挂断。

她看着这一幕，使出全身力气怒吼：

「妈！你给她都能随随便便花一百六十万，却跟我说六十万的医药费你拿不出来。」

「您要这样偏心吗？」

「为什么您就是不肯救救我？我是您怀胎十月生出的女儿啊！」

她委屈的眼泪直流。

随之传来的，是商场里稀稀拉拉的讨论声：

「就是她吧？自己亲女儿不管，给外人买东西？」

「自己有这么多钱，却不肯给女儿治病，这人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哪有这么当妈妈的人？」

抬眸望去，商场中央的大屏，正放着我和许娇娇的视频通话直播。

不知何时这通视频电话已然被直播出去了。

我却丝毫不在意。

而是忍着脾气对电话那头说：「许娇娇，你没事就多运动运动，多喝热水指不定靠自己就好了，总之我没钱的哈。」

许娇娇气急了，从病床上跃起重重咳嗽了几声。

她指着自己，眼眶红润：「妈，我现在这病是能靠喝热水治好的吗？」

随后她又指向我身后的养女梨悠然：「你随手一挥就给她买了一百六十万的东西，怎么可能没钱呢？」

「我的命就这么不值得您重视吗？」

「我知道你跟爸爸离婚后，我分配给了爸爸，你选择带走那个养女，我是跟你的感情没有爸爸深，可我毕竟是你女儿不是吗？」

「你的心就这么狠毒？」

我装作听不见的模样，牵着悠然的手走向售楼部。

随手指了一栋别墅冷声道：「这栋我要了，写我女儿梨悠然的名字。」

售楼小姐不可置信的问道：「姐，这楼可要三千万啊，您全款吗？」

「全款。」我毫不犹豫的答。

许娇娇急的巴不得要从屏幕里窜出来，朝着屏幕嘶吼着：

「不许！不许卖给他们！求求你们了，如果你们卖给他们，我的救命钱就真的没有了，等我死了，你们就是帮凶！杀人凶手！！」

售楼小姐沉默了。

她刚刚还是一脸笑意，如今看着大厅被直播的视频，满是犹豫。

别说，这直播间才五分钟的时间就涨到了十万人观看。

不少人给她刷礼物，也有不少人声讨我。

【没事小姐姐你别怕，你那吃了shi的妈不救你，我们给你刷礼物凑钱！】

【这女的怕是疯了，有钱给个外人买房，自己女儿都不救。】

【真的一点道德都没有！】

【我要给她开户，我要真实她！】

【她家位置在哪？真看不下去了受不了一点！】

售楼小姐欢欢把卡递到我手里：「夫人，要不......要不您还是救救您女儿去？」

我转头把卡交到另一个售楼小姐手里问：「这大单子她不做，你敢不敢做？」

这售楼小姐也有些犹豫，我拿出另一张卡递给她：「里面是二十万，这是小费。」

她立即去准备合同了。

售楼小姐欢欢一脸怨毒道：「做你这种人生意，迟早会遭报应的！」

「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啊，我妈妈明明是被......」我将悠然未从说出的话拦下。

梨悠然向来是很乖的孩子，性子也是有些内向。

只是一遇到我的事情就会想为我出头。

2

我转过头对着镜头那边的许娇娇很不耐烦：

「你要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生了你，算是我对你有恩了我又不欠你什么。」

「现在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有能力赚钱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的钱，我爱给谁就给谁。」

「挂了！」

我伸手就要挂断电话，她却忽然疯了似的大喊大叫：

「等等！」

「妈！你刚刚才拿到拆迁款，拆迁款据我所知也才四千万左右，您全花在了这个养女外人身上！」

「我治病之需要六十万你都拿不出来。」

「你真的是要逼死我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从医院跳下去！」

「你要是不给我这六十万救命钱，你想让我死，我大不了把命还给你！」

她面目狰狞，说着就站上了阳台。

围观在大厅看直播的人群纷纷将我围住，焦急大喊。

「你快答应她啊！你女儿都要跳楼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到底是救人重要还是钱重要？」

「你真不配为人母！」

「你快说句话啊！」

「大不了这个钱当我找你借的，你不能生生害死一条生命啊！」

直播间的弹幕纷纷划过：

【她要是还不肯给她女儿治病，我离那商场近，我指定要给主播报仇！】

【楼上的别冲动，为了这种人搭上自己一辈子真不值得。】

【主播真的好可怜啊，每个母亲不应该都是爱自己孩子的吗，真是命苦，哭死我了呜呜呜！】

众人吵闹间，只见我连面色都不曾变动一下，深深叹了一口气：「啧，烦死了，你要找死，我也没办法，那你跳吧。」

几乎没人想到，我沉默半晌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现场的人说着就要上来打我，只是被我带来的保镖拦住了。

大家惊心动魄的看着许娇娇，劝她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要为了我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妈妈跳楼。

不少人刷飞机火箭在她直播间，说是会承担她的医疗费。

许娇娇望着十七楼的窗户外咽下一口唾沫。

她收回了自己的脚：「既…既然大家都这么劝我，我就…就先不跳了，生活还是得满怀希望。」

我翻了个白眼，挂断电话之前嘟囔一句：「笑话。」

原以为她不会再闹了，通过直播她也赚到了不少钱。

至少是赚到了救命钱。

谁知道，她反而播的更加起劲了。

大厅屏幕上，许娇娇落下眼泪：

「叔叔阿姨哥哥姐姐，谢谢你们捐赠的礼物，但这些钱我不能收。」

「这些都是你们幸苦赚来的钱，我会一一退回。」

她倒是实诚，嘴上说着不收钱，那礼物功能倒是一直也没关闭。

3

「我妈妈有四千万，却不肯拿出区区六十万来给我治病。」

「或许也是我投错了胎。」

她哭的像个泪人，不少人跟她一起落泪，心疼她的遭遇。

她望着镜头哭诉：

「可是妈妈，你忘了当年，爸爸常年不回家，你在家发烧生病都是我在一旁跪着照顾你一整晚的吗？」

「妈妈，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得到你一点点的爱而已。」

「可亲生女儿却比不过一个外人。」

「妈妈，你记得我刚上初中那年，做第一顿饭给你吃的时候，只是想要你的表扬。」

「你却一把打翻了我做的饭菜，还骂我说做那么多根本吃不完。」

「这么多年，我只是想要得到你一点关注罢了。」

「为什么您会这么讨厌我？」

她哭的连话都说不清。

她说的都是真的，一直以来她都是个孝顺的孩子。

我发烧了会跪在身旁照顾我一整晚。

会为了得到我的表扬，给我做整整一桌子的菜。

可我对她再也生不出一点同情心。

我没有再做过多的停留，牵着梨悠然的手离开。

我带着悠然体验了一把奢侈生活。

买金银首饰，买车买房，买一切贵的物品。

我也算是个暴发户了，人突然变有钱就是会想要报复性消费的。

只是许娇娇说的不对，拆迁款不止四千万，而是一亿三千万。

悠然跟在我身边很是担心：「妈妈，咱们这样花钱，真的可以吗？」

我柔声安抚：「可以的，妈妈现在有钱了，不用再过以前那种日子了。」

悠然重重点头。

我们报复性消费的照片不知被谁拍下发在了网上。

网络上对我和悠然的声讨声越来越大了。

还有人拿出我和许娇娇躺在病床上的照片做对比。

照片上，许娇娇脸色苍白，漏出自己剃光了的头发，手臂上全是针孔。

就连病房都住不起，只能住在医院走廊，看起来极为可怜。

标题写着：【恶毒亲妈手戴百万珠宝，带着养女逛街一个包包就是六十万起步vs只为博得母亲一丝疼爱，痛病在床危在旦夕的善良亲女儿。】

悠然为此在学校受到不少欺负。

此时，许娇娇不知是从哪联系了一家知名节目平台，正全网直播。

她一脸沧桑，红着眼眶楚楚可怜的望着镜头。

她说：「妈妈，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了。」

「我如今也不用您付出六十万来给我治病。」

「可是，能不能请求您来看我最后一眼？」

「我想在离开前，求您来看看我行吗？我是您生的，死之前也想再见一见我曾经在天上所选择的妈妈。」

弹幕一一滑过：

【我真的哭死，她妈都这样对她了，她还想在死之前见一见她妈妈。】

【她妈真不是个人啊！】

【如果是我，我宁愿没有被这种母亲生出来！】

【不想对女儿负责，为什么当初要生下她？】

节目组给我打电话，邀请我去一趟医院，最后见一见我那女儿许娇娇。

我答应了。

我知道以往的一些事情，我自己不介意，但现在闹的这么大，已经影响到我的乖女儿梨悠然了。

我不得不让一切终止。

悠然提出要跟我一起去，我没有拒绝。

4

我将梨悠然打扮得跟个布娃娃一般好看。

身上穿戴的首饰最低一件也要八十万。

我牵着她的手来到医院。

跟我预料的一样，许娇娇住的这一层已经被狗仔围的水泄不通。

对着我和女儿就是一顿乱拍。

不少人上来就指责我不配为人母。

我只是笑笑不说话。

这些狗仔至少有一半都是花钱请来的。

来到许娇娇的病床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许娇娇和梨悠然站在一起，一个像是沪上千金，而一个像是乞丐一般，摇尾乞怜。

她看着梨悠然的眼神充满了妒恨：「你霸占了我的身份，你抢走了我的一切，抢走了我的妈妈！」

「你这个养女到底给我妈妈吃了什么迷药！」

我眉头一锁将梨悠然护在身后。

许娇娇再次表演一秒落泪：「妈妈，如果我不用这种方式求你来看看我，你是不是都不会来？」

「是不是最后就算我死了，你都不会去墓地看我一眼？」

我掏出口红，自顾自的涂抹一番冷冷一声：「昂。」

有位记者情绪十分激动，几乎快把镜头怼我脸上了。

我笑的灿烂，对着镜头打了声招呼：「嗨！」

记者怒气直冲脑门，说的话都打滑：「刘苒宁！这些天通过许娇娇小姐，我们了解到，她从小就比那养女要孝顺。」

「你说一她绝不说二！她对你从来没有叛逆过的情绪！」

「从小到大她都在用力讨好你，可你却从来都不肯给她一个好脸色，到底是为什么？」

「你生病了，她却是唯一一个守在你身边照顾你的人。」

「你出了车祸，把腿摔骨折，只有她那么小小年纪，天天给你擦腿不说，还搬个凳子学着做饭给你吃！」

「你这样对得起自己的女儿吗？」

这位记者朋友倒是没有说错。

回想起从前，别家女儿都学着钢琴、吉他、跳舞的年纪，许娇娇却一刻不离的跟着我出门摆摊。

我们家很穷，也根本没有钱让她去学那些兴趣班。

她也从来没有怨言，只是乖巧的陪在我身边。

我出了车祸，是她用小小的身子找人求救，哭喊着妈妈摔倒了。

我生病严重，也是她每天搬着板凳学做饭。

她像个小大人一样照顾我。

我曾经也以为，我这一生能有个这样的女儿，那便值得了。

哪怕家庭不幸，嫁错了人，只要有女儿在，那便是我的精神支柱。

可我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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