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救援组织内人尽皆知,我和梁砚迟是最恨彼此的人。 结婚十年,我们便咒了对方十年。 他恨我威逼利诱,害死他的挚爱。 我恨他从不正眼看我,心里永远装着另一个女人。 可最后一次救援任务,整个部队被病毒感染时,他却将最后一支血清给了我,以命相护。 “娩娩!别回头,走!” 推我出边境,他笑得决绝, “我欠你的还完了。” “来世,成全我和轻轻吧!” 我带援救队赶来时,他已被病毒折腾得千疮百孔,再无气息。 后来,我以身试药,研究出抵抗病毒的疫苗,自己也因试药而牺牲。 再睁眼,我主动找到队长妈妈, “我前去封锁战区支援,你们撤侨吧。” 1. “你可想好了,封锁战区一旦进去,基本没有再出来的可能。” 妈妈语气带着担忧。 我淡漠笑着,“如果我不去,白轻轻就得去。” 听到白轻轻名字,妈妈没有了犹豫。 当即批准了我前去封锁战区支援的申请。 她一向心疼懂事乖巧的养女白轻轻,怎么可能舍得她去封锁战区吃苦。 我让妈妈对医疗队的人保密,等撤侨离开再告诉大家。 出办公室时,梁砚迟带着他爷爷的荣誉军功也来了。 他重生后,不知换了多少法子来求妈妈撤销前往封锁战区支援。 现在,连他爷爷留给他的保命符都用上了。 看到我,他皱起了眉, “你又进去说了什么?温娩,现在战火纷飞,你别耍性子耽误了大事。” 我愣了,轻笑, “什么大事,让你阻止白轻轻前去封锁战区?” “你明知道,战区已经下命令了,不留下一个支援的医生,我们全部都不能走。” 他手上力度收紧了些, “我不相信医疗队还得听战区的调遣!只要你不搞鬼,我有办法.......” 我盯着他手中军功的牌子,觉得他天真。 “什么办法,觉得这块军功能当免死金牌?” 原本想告诉他,我已经主动申请前往封锁战区。 可看到他嫌恶的眼神,忽然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 临走前,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温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辈子就是趁着这个时候让主任下令,强迫我娶你!” “你妹妹人命攸关,你却想着情情爱爱,你就这么冷血?” 手腕被攥得生疼,更让我心疼的是他视如仇敌的眼神。 “放手!” 我强忍酸楚,用力推开他, “跟我去和主任说清楚!我和你的婚约不作数!” 他要拽着我进办公室,白轻轻从办公室出来。 “砚迟哥哥,刚才我去和妈妈谈了前往封锁战区的事情。” 梁砚迟立刻松开了我,温柔问她, “怎么样?主任同意了?” 她看着我,强力压住了欣喜, “没有,但是我想到了另一个办法可以让我不去封锁战区。” “只要有个人代替我去封锁战区就行了,砚迟哥哥,你帮我求求姐姐好不好?” “姐姐从小就在战场长大,肯定能适应的。” 我停住脚步,竟然想知道梁砚迟会是什么回答。 梁砚迟沉吟, “肯定还有其他法子了,有任何人都不会牺牲的法子。” “轻轻,我现在就带着军功进去求主任,你等着我!” 他总是这样,留有余地的让我觉得他心里是有我的。 其实我早该接受,他对我只是战友之情。 这辈子,我兑现承诺,成全他和白轻轻。 放过自己。 2. 前往封锁战区的物资都批下来了。 三天后医疗队撤侨,我独自前往封锁战区。 整理完物资,梁砚迟来了。 他面色不善,质问我, “为什么要刺激轻轻,告诉她我和你的婚事!” “轻轻和我赌气,今早不听劝解跑到东部战区去做支援,她受伤了!” 原来是来替白轻轻出气的。 也是,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他和我最多的话就是白轻轻。 我放下手中的东西,淡漠道, “我从没和她说过和你有婚约,梁砚迟,就算要找我麻烦也请你带证据前来吧。” 或许是我语气不轻不淡,反而更加激怒了他。 他步步紧逼,死死扼住我的脖颈, “因为轻轻善良懂事,所有人都喜欢她,只有你恨不得她去死!也只有你会耍这些下作手段害她!” 喉咙上的手力度越来越紧,我只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仍旧不卑不亢地说, “我下作?!是你没办法让她不去封锁战区,所以想把气撒到我头上来吧!” 他眼尾猩红, “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是能和轻轻定下婚约,爷爷一定会救她的!” 我不作反抗地盯着他。 他注视着我通红的眼,匆忙松了手, “抱歉,是我太激动了。” 我剧烈咳嗽起来,他下意识伸手来为我顺气。 手还没触及,白轻轻的声音传来, “砚迟哥哥,你能不能来帮我换药,我一个人换不了。” 梁砚迟迅速收起了手,朝她走去, “不是让你在房间等我吗?你受了伤,不易走动。” 可白轻轻的伤,就只有手背上指姆那么大点。 上辈子我再战场上,险些中弹,后背划了一道二十厘米血痕时。 他却轻描淡写扔下药让我自己处理的。 对待白轻轻,他总是那么多耐心。 白轻轻抱着他,撒娇, “那砚迟哥哥背着我回去,这样我就不用走啦!” 梁砚迟一脸宠溺的笑着, “好,我背你回去。” 他们说笑的声音渐行渐远,我听见白轻轻问他, 如果他们认识得比我和他更早,他是不是还会爱上她。 梁砚迟没有否定,他说, “没有遇见她,咱们就不会被百般阻挠,说不定我们连孩子都有了。” 我一时没端住水杯,摔到地上划破了小腿。 血迹横流,我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是啊,没遇到我,他们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可是我脑海中闪过的画面却是上辈子,他以命相护背着我下战场。 子弹划过我们两人的背脊,他将我牢牢护在怀中, “娩娩,等战争结束,咱们就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我以为是我的努力终于融化了他的心,却原来只是别无选择的妥协。 3. 撤侨在即,我拿着前往封锁战区的通行证回来。 却听到白轻轻房间传出男女混杂的喘息声。 原来,白轻轻也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喜欢梁砚迟。 我转身就走,白轻轻也将男人送了出来。 看到我,她一愣,眼中满是恶意, “姐姐特地到我这里蹲守,不会要去和砚迟哥哥告状吧?” “你以为这样砚迟哥哥就会爱上你了吗?做梦!他的心只会是我一个人的!” 我淡漠睨着她, “我并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只是不明白,我和梁砚迟根本没有婚约,你还在他面前卖弄可怜有什么意义?” 上辈子我以为她是真的喜欢梁砚迟。 做出陷害、污蔑我的事情都能解释。 可她明明不是没了梁砚迟不行,为什么还要做出时刻需要他保护的样子? “当然是因为,我就喜欢看到你痛哭零涕的样子!” 她眼珠一转,抓着我的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姐姐,我离开砚迟哥哥身边就是了,你明知道女孩子清白有多重要,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梁砚迟大步赶来,扶起她, “轻轻,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轻轻扑在他怀中,啼哭着, “姐姐说是我害砚迟哥哥和她吵架,她今天带了个男人带我房间来!” “如果不是我反抗,恐怕现在都已经......” 医疗队的人听到哭声,鄙夷看我, “温娩,都是女人,你想嫁给梁砚迟也不能这么不择手段吧!” “轻轻为了医疗队都已经要前往封锁战区了,你就不能消停点吗?!” 谩骂声中,梁砚迟面如凝霜,怒吼, “温娩,你的心思怎么这么歹毒!她可是你妹妹!” 他抬起手,我只感觉耳边刮过一阵风。 这巴掌,却停留在我耳边。 他用力闭眼,终究是收了手, “和你妹妹道歉,这是我最后给你的机会。” 看着满是厌恶的眼,我有一腔委屈在心头。 可一句也说不出来。 我嗓音发颤,用尽力气挤出字, “我什么都没有做,她也不是我妹妹!” 白轻轻捂着脸,哭得更大声, “砚迟哥哥,刚才姐姐还威胁我不准说出去,她还打了我!” 梁砚迟看着她泛红的李娜家,心疼都快溢出了。 “我送你去消毒,她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他抱起白轻轻,肩膀和我相撞离开。 后背撞到尖锐的门角,痛楚立即传来。 听到声响,他愣了一会儿,回了头。 可白轻轻呻吟一声,他伸出的手立即收回。 再也没我一个眼神,转身离开。 撤侨最后一个晚上。 梁砚迟带着药来了我房间,于心不忍道, “下午轻轻的伤势比较严重,我就送她先去消毒了。” “后背的伤要紧吗?这是你之前用的药。” 那药膏是我从战场下来,后背受伤他亲自为我做的。 很多味研磨的药物都只有封锁区里才提供。 为了这瓶药,看来他又一次以命前往封锁区了。 见我不接,他主动要为我擦拭伤口。 我躲开,不想看他, “你的心愿马上就要了却了,可以不用为白轻轻对我委曲求全。” 他将药瓶往桌上重重一扔, “温娩!你非要和轻轻作对吗?!” “下午的事情轻轻一直劝我别和你生气,可是你是什么态度!” 我扯了扯唇,讥讽道, “她是冤枉人的那个,肯定要面子做足,不用说了,你走吧。” 他胸口深深起伏了两下,放下一张除名名单。 上面,是我的名字。 “轻轻虽然不怪你,但我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事情我全部告诉主任,她也觉得你不需要留在组织了,这是除名通知。” 除名通知上“温娩”两个字实在太刺眼。 看得我双眼不住泛红,我轻喃, “可惜啊。” 可惜明天我就前去封锁战区。 连命都留不下的地方,留一个职位干什么? 可惜他的承诺无法兑现,我和他再无可能一起等到战争结束。 隔天很早,医疗队的人排着队上了撤侨飞机。 封锁战区的人前来接我。 我带着物资上了吉普车,进入封锁战区。 战区大门开启又关上,我一次也没有回头。 4. 梁砚迟早就等在封锁战区的路上了。 他想送白轻轻最后一程。 直到撤侨飞机通知他离开,白轻轻却和主任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梁砚迟一愣。 “轻轻?你没去封锁战区?” 白轻轻点头,甜蜜地搂住他的肩膀:“砚迟哥哥,我留下来了。” “咱们可以一起回去了!” 他惊喜地和白轻轻一起等候登机。 先是甜蜜,可越临近飞机起飞的时间,他的心就越是不安起来。 都这么晚了,温娩怎么还没有出现? 直到身后响起其他人的小声议论。 “听说温娩主动代替轻轻前往封锁战区,咱们才有机会撤侨。” “怕不是觉得害了自己妹妹愧疚,才良心大发做了件好事。” 听到这话,梁砚迟忍不住箭步冲上去,抓住那人的衣领问道。 “你说什么?温娩一个人去了封锁区?” “是啊,我早上亲眼看见......” 对方在他压迫性地眼神下噤了声。 梁砚迟浑身一颤,想起温娩坚决的眼神心揪着疼。 此时,飞机广播通知要起飞了。 梁砚迟却着魔似的冲下飞机,往封锁站区方向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