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高头大马归来,身边依偎着敌国明珠,手中牵着酷似他的幼童。 江越让我住进偏院,却轻描淡写: “阿枝,两国邦交为重,通房的身份先暂时委屈你。” 我忍下所有折辱,以为终能等来他的真心。 直到宫宴大火,生死一线。他推开我,扑向尖叫的公主,我才彻底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心灰意冷之际,火光中有人向我伸手: “昭明殿下,这寒酸小国的将军夫人,您还没当够吗?” ...... 江越死后第三年,我带着小满上坟祭拜。 小满是我和江越曾经在战场上捡回的战士遗孤,虽然只有七岁,却格外懂事听话。 见我落泪,温热的小手一下子环住我脖子: “娘亲不哭,小满长大要学关公耍大刀,替爹爹好好守着娘亲!” 我破涕为笑,捏了捏他的小嘴。 是啊,江越虽不在,但我总得坚强起来过日子。 马车回城停在府门前,我拉着小满正要往进走,却被迎面而来的母亲林氏拦在门外。 “慕枝,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晚?” 我见林氏神情关切,心中苦涩咽下去几分。 可下一刻,她却皱着眉头,身旁仆妇马上会意,使劲将小满往后搡了搡。 我握紧小满的手,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母亲,您这是何意?” 江越还在时,是他亲自决定要收养这可怜的孩子,不顾家族反对,悖逆祖训将小满领进了家门。 他说只要自己还在一日,这孩子便能在江府留下一日。 小满生性聪颖,擅与人交际。 总能让府中上下人都喜欢他,就连严肃刻薄的母亲林氏,偶尔也能显露几分好脸色。 府中度过的这三年,我原以为没有江越,小满也能渐渐融入其中。 林氏脸色颇为不悦,碍于来往路人众多,她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冷冷留下一句话: “到祠堂来,为娘有话要对你说。” 我有些疑惑,把小满交给侍女蒹葭后,还是去了祠堂。 周室寂静,林氏贵跪在蒲团上,点燃一根檀香,闭眼祈祷。 我推开木门,轻唤了声:“母亲。” 林氏并不应我,缓缓起身,掸尽衣裳上的灰尘。 昏暗烛光下,她面容僵硬刻薄,抬眼看我: “把那孤儿送走罢,他非我江家血脉,从前不得已依了越儿,如今他已故去三年,从前的话便不做数了。” 话说间,递给我半贯铜钱。 “况且,将军府也算名门,留下他只会平白惹来笑话。可让他带上这些到乡下过日子,也算仁至义尽。” 我隐忍咬唇,摇了摇头。 小满只是个七岁的半大孩子,把他一个人扔出府,靠着半贯铜钱,又能如何在乱世里活下去。 小满唤我一声娘亲,拼上性命我也得护好他。 “对不起母亲,我不会送走小满的,您死了这条心吧。” 嫁入江家,这是我头一回忤逆林氏。 她果真气得不轻,手掌抬了又抬,狠狠道: “慕枝,你一向温婉听话,你可知为娘不愿当众说此事,是给你留脸面?” “此事我已决定,容不得你不愿!来人,家法伺候,打到她同意为止!” 家丁踌躇上前,板子一下一下重重落我身上,我一声不吭。 我不曾挣扎,死死咬紧牙关,直至腮颊血腥味蔓延,板子终于停下。 我隐约听见下人狂喜赶来,向林氏禀告: “贺喜老夫人!少将军没死,现下正骑着高头大马进城门,要去宫里面见皇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