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自从表妹林月瑶从后山寻回如府后,她就变了。 身上总带着一股被浓香掩盖的泥土气息。 我的身上却开始出现诡异的血痕。 起初是细小的红点,后来是狰狞的鞭痕,最后,我的脸颊竟也如瓷器般寸寸龟裂。 我从京城第一美人,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怪物。 而她,却在我日益丑陋的映衬下,容光焕发,夺走了我的将军夫君,夺走我的一切。 顾长渊亲手将我锁进废院,任我腐烂。 我被活活痛死,魂魄飘散,才看到她立于我的棺前,对着那面诡异铜镜,用不属于表妹的声音低语: “一具皮囊,一副枯骨,总算......活过来了。” 随着她非人的笑声,我的尸身竟寸寸龟裂,化为粉末! 带着这被妖物窃取人生的滔天恨意,我重生了。 回到她顶着表妹的皮囊,第一次踏入我房门的那一天。 1 从尸身化为粉末的剧痛中惊醒,我猛然睁眼。 贴身侍女云袖正捧着茶盏走进来,看到我突然坐起,她吓得茶盏都差点摔了: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我颤抖着抚摸自己的脸颊。 完好无损的肌肤,镜中倒映出我倾城的容颜,哪里还有半分腐烂的痕迹。 我回来了。 回到了那个噩梦开始的第一天。 门外传来管家的脚步声,他引着一个少女缓缓走进来: “小姐,前几天您走散的表妹林月瑶,进府探望。” 她来了。 这个披着表妹皮囊的妖物。 林月瑶怯生生地站在门口,面容清秀,眉眼间带着几分羞涩。 任何人看到都会心生怜爱,觉得她是个可怜的姑娘。 但我闻到了。 那股被浓香掩盖的阴冷气息,如同陈年坟墓里的泥土。 “表姐,月瑶给您请安了。”她盈盈一拜。 管家满意地点头:“月瑶姑娘一路奔波,小姐您可要好好照看。” 我强压下心中的恶心,扯出一丝笑容:“云袖,去准备茶点。” 云袖应声退下,房中只剩我们两人。 林月瑶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用野花编成的手环:“表姐,山野之物,不成敬意。” 看到这枚手环,我的魂魄都在战栗。 上一世,就是这东西。 我触碰的瞬间,生命力开始被她一点点掠夺。 而现在,她又要故技重施。 “表姐?”林月瑶见我没有接,眼中闪过一丝急切,“您不喜欢吗?” 我盯着她的眼睛。 那双看似清澈的眸子深处,藏着对“食物”的渴望和贪婪。 她在等待,等我主动触碰这个陷阱。 “不喜欢。”我冷冷开口。 林月瑶脸色一僵:“表姐,我知道这些野花配不上您的身份,但这是我亲手采摘编织的,代表我的一片心意......” “心意?”我冷笑一声,“你一个山野丫头,懂什么心意?” 她的眼圈瞬间红了,委屈得要哭出来:“表姐,我......” “闭嘴。” 我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林月瑶,既然你来了顾府,就要懂规矩。” “你只是个旁系庶女,我是嫡长女。在这个府里,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跪了下去,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表姐教训得是,月瑶知错了。” “把你的破花环收起来。”我厌恶地看着那枚手环,“别脏了我的眼睛。” 林月瑶颤抖着将手环收回怀中,低声啜泣:“是月瑶唐突了。” “还有。”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但既然敢来我顾府,就要做好被我玩死的准备。” 她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但很快,她又恢复了那副委屈无辜的表情:“表姐,月瑶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 “那你慢慢想。” 云袖端着茶点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林月瑶,吓了一跳:“小姐,这是…” “她在给我请安。” “云袖,去给月瑶表妹安排住处。记住,安排到最偏僻的院子里。” “是。”云袖应声。 林月瑶咬了咬唇,眼中满是不甘,但还是乖巧地点头:“多谢表姐。” 2 她走后,我命人用烈酒将房内所有陈设擦拭一遍。 没用。 第二天清晨,我手臂上又冒出第二道血痕。 我彻底明白了。 她吸食的媒介是血缘,是我和她之间无法斩断的血脉联系。 “小姐,将军回府了!”云袖兴奋地跑进来报告。 我强撑着起身,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顾长渊大步走来。 他身披征袍,英姿勃勃,可目光落在我手臂的血痕上时,眉头瞬间紧锁。 “渊哥哥!”我欣喜地迎上去。 他的眼神闪过心疼,伸手想要触碰我的伤口,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你这是怎么了?”他的声音听起来疏离。 我的心猛地一沉。 上一世他也是这样,一开始还会关心我,后来就越来越冷漠。 “表姐!”林月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穿着素雅的裙衫,面色苍白,楚楚可怜地走过来。 脚步故意踉跄,身子一歪,就要跌倒。 顾长渊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扶住她。 动作僵硬,却又无法控制。 “月瑶表妹,你没事吧?”他的声音温柔得让我心如刀绞。 林月瑶靠在他怀里,露出柔弱的微笑: “多谢表姐夫关心,月瑶只是身子骨弱,走路不稳。” 顾长渊的眼神变得恍惚,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得太久。 他想要挣脱,眼中闪过挣扎,却又不明白为什么要挣脱。 我看得清清楚楚。 妖物的蛊惑之术已经开始了。 3 第二天一早,管家捧着金灿灿的纳妾帖子走到我面前。 “小姐,将军下令,三日后纳月瑶姑娘为妾。” 我手中的茶杯直接摔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 云袖吓得脸色发白:“小姐!” 我盯着那张帖子,上面的字迹分明是顾长渊的笔迹,却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字形僵硬,像是被人控制着写下的。 “知道了。”我声音平静。 当晚,林月瑶来了。 她换了一身华丽的衣裙,头上插着珍珠步摇,整个人容光焕发。 再不是那个楚楚可怜的山野丫头。 “表姐还没睡啊。”她推门而入,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我看着她,心中涌起强烈的杀意。 她凑近我,压低声音:“你知道吗?若没有你的血养着,你表妹这身皮囊,不出三日就会腐烂成一滩烂肉。是我,在让她’活着’啊。” 我手臂上的血痕又深了几分,鲜血顺着胳膊滴落。 “表姐,疼吗?”她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贪婪。 “放心,我会慢慢享用的。等榨干你最后一滴血,我就能永远占有这副身体了。” 我依然没有说话。 林月瑶等待着我的恐惧,我的求饶,我的绝望。 但我什么都没给她。 我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闪过愤怒:“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应该害怕!应该跪下求我!” “求你?”我终于开口,“一只吸血的寄生虫,也配我求?” 她脸色扭曲,伸出手想要掐住我的脖子。 但她不敢。 她需要我活着,需要我的血液供养。 杀了我,她什么都得不到。 “你给我等着!”她拂袖而去。 她刚走,顾长渊就来了。 他闻到房里淡淡的药膏味,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露出明显的嫌恶。 这种嫌恶太过露骨,完全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他看到我脸上那道愈发明显的裂痕,后退了一步。 “在你这张脸好全之前,别出现在我面前!” 他的声音冰冷,却带着轻微的颤抖。 说完这句话,他眼中闪过痛苦和茫然,手掌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他在挣扎。 他知道这不是自己想说的话,但就是控制不住。 “渊哥哥......”我伸出手想要拉住他。 他却像被火烧到一样猛地甩开,眼中满是惊恐:“别碰我!”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急促得像在逃命。 我透过窗户看到,他径直走向了林月瑶的院子。 到了院门口,他停下脚步,双拳紧握,浑身颤抖。 他在拼命抵抗。 但最终,他还是推开了门。 我听到林月瑶娇滴滴的声音:“夫君,您来了。” 4 我的脸一天比一天可怖,那些龟裂的痕迹不断蔓延。 “儿媳,你这副模样,简直有伤门风!” 婆婆颤着手指向我,眼中满是厌恶,“面相如此不祥,岂不是要拖累整个将军府?” 她命人将我拖到祠堂,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 一面铜镜被重重摔在我面前。 “看!给我仔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婆婆的声音尖锐,“丑陋至极!哪里还有半分将军夫人的体面!” 铜镜里的女人面目全非。 有些地方甚至开始渗血,我强忍着反胃,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 疼。 撕心裂肺的疼。 可我不敢闭眼,婆婆就在身后监视着。 她要我看,我就看个够。 “你说,这样的儿媳妇,我们顾家要她有何用?” 婆婆的话句句诛心,“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渊儿娶你!” 我的双膝跪得发麻,脖子僵硬得抬不起来。 可突然间,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炸开—— 既然林月瑶靠我的血而活,那我的血,就是她的命门! 我应该利用这个联系,把她彻底毁掉! “婆婆,我想回房休息了。”我缓缓起身。 婆婆一愣,大概没想到跪了三个时辰的我还能这样镇定。 “哼,总算知道羞愧了?” 我没有回答,径直走出祠堂。 回到房中,我屏退所有人。 云袖担忧地看着我:“小姐,您的脸......” “去给我取一碗鸡血过来!” 早听奇闻异事里说,鸡血最是能驱散邪物。 取来鸡血后我令她退下。 房门紧闭,我从首饰匣子里取出一根银针。 这是当年母亲留下的,说是遇到急症时用来放血救命的。 今日,我要用它来杀人。 我先是用银针沾染上鸡血。 我对准掌心最薄的地方,狠狠刺下! 剧痛瞬间袭来,鲜血涌出。 我没有止血,反而任由血液滴落在地。 但这一次不同了。 “啊——!” 隔墙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那是林月瑶的声音。 “不好了!林小姐突然心痛如绞!” 一个丫鬟慌张地跑过院子,“她说感觉自己喝了毒药一样!” 我看着掌心还在往外冒的血,笑了。 原来如此。 我的血就是她的养料,那我的血如果沾染了什么也会随血液传递给她。 妖物,既然你爱喝我的血,那我就喂你喝个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