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了算剩下的钱,坐火车硬座回家还够给儿子买他上次吵着要的玩具。 于是我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硬座回家给他们父子俩一个惊喜。 却看到丈夫西装革履站着打电话。 “顾总,陆小姐已经凑够我们上次给出的假肢费用了,要我们给她推荐更高费用的假肢吗?” 顾越换了个手拿手机,露出的袖扣我在广告大屏上看到过,足以买下医生推荐的定制假肢腿。 “不用了,这些年她表现很好,上次咳血都没敢告诉我。” 电话挂断,我闺蜜的质疑声却从他背后传来。 “阿越,才三年而已,怎么可能看出她是真心喜欢你还是装的?” “嘉嘉说是不是啊?” 两岁的儿子趴在闺蜜的肩膀上跟着附和:“我不要…脏妈妈。” 然后紧紧搂着闺蜜的脖子,吧唧亲了闺蜜一口:“我要这个妈妈。” 顾越一愣,没有纠正儿子,反而纵容他们俩。 “别闹,那就再试探一年。” 我直接把给儿子的礼物扔进垃圾桶里。 不用他们百般试探,我自己离开。 ...... 医生的电话打来,和想象中一样劝我要更好的假肢。 “陆小姐,最近国外新出了一款假肢,不仅可以帮助运动,材质更舒服贴合,你看要不要…” “不用了。” 医生大概没想到我会拒绝:“好…你的意思是要之前那款吗?” 之前每一次快要攒够或攒够时,医生总是给我推荐更好的,理由无非就是功能更好或者材质更舒服。 而我一直觉得当初的便宜假肢亏欠了顾越,毫不犹豫同意要最好的。 我还没来得及说不要了,身后传来顾越的声音。 “澄澄,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挂断电话转身,看到顾越眼里还没藏好的心虚。 “没事,工作结束就回来了。” “哦,吃饭了吗?下次提前打个电话,我提前给你留饭。” 我一言不发,错过顾越进屋,第一次没有帮他推轮椅。 打开门,却是看到“母慈子孝”的一幕。 儿子顾嘉乖乖坐在闺蜜苏暖的腿上吃饭,苏暖温柔地给他夹菜。 许久未见儿子,却没有了之前的想念,脑海中只有他“我要这个妈妈”的寒心。 之前他总是不亲近我,甚至不让我碰他的东西,我一直以为是我陪他时间太少,他生我的气。 我一直拼命挣钱,想早点给顾越换好假肢,然后换个轻松的工作多陪陪儿子。 今天却听到他亲口说我脏,小孩子根本不懂什么高低贵贱,他这样说肯定是听大人说的。 我没有上前,儿子松开了紧紧攥着碗的手,表情都放松了许多。 还不知道掩藏自己的情绪,厌恶都表现在脸上。 苏暖抱着儿子起身,对我歉意的笑笑:“澄澄经常不在家,嘉嘉不熟悉自然有点害怕。” 好像顾嘉是她儿子一样:“孩子小,我替他给你道歉。” 孩子小难道顾越也小吗?教导成这样,顾越脱不了干系。 顾越为了救我出车祸伤了腿,为了治疗花光了所有积蓄,勉强安了个假肢,不能走路。 我为了给他换上好的假肢和儿子以后的学费,就接了哭丧的活。 定制哭丧的客户大多数是有钱人,客户分散在天南海北,我不是在哭丧就是在哭丧的路上。 顾越带着伤腿照顾儿子,我对他们父子俩更加愧疚。 闺蜜主动提出帮我照顾他们,我感动极了,让儿子认了她当干妈。 没想到儿子却想让她当妈妈而不要我这个亲妈。 顾越平时就是这样看着儿子和我离心吗? 我许久没有说话,苏暖咳了两声,顾越立马递过去一杯水。 “小暖你嗓子不好,别说那么多话,澄澄她不在意这些的。” 我不在意?还没开口,苏暖放下顾嘉。 “既然澄澄回来了,我就不留下打扰你们了。” 顾越操纵着轮椅去送,儿子放下碗追出去。 看着他们三个的背影,指甲扣进手心,留下一个个月牙的血印。 父子俩回来时,我坐在沙发上吃刚刚煮的面条。 顾越看了一眼我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沙发。 “你怎么不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坐了那么久的车洗个澡舒服点。” 要是以前,我肯定以为他在关心我,哪怕是很累也会露出笑脸告诉他我不累。 我还真是蠢,那么明显的嫌弃都看不出来。 “我饿了。” 看到我碗中的面见底,顾嘉怕我抱他,拉了拉顾越的袖子。 “爸爸我困了。” 顾越看出来儿子对我的疏远,拉着他的手。 “你吃完记得把碗洗了,我先带儿子去洗澡。” 我看着厨房脏乱的盘子,垃圾桶里还有某餐厅的打包袋。 我不会傻傻地以为是外卖,打开手机一查,一个菜要大几千。 有消息提醒,是新的哭丧订单,要求后天到达。 顾越出来时我在收拾东西,他已经见怪不怪。 “又要走?” 我点点头,手上动作没停。 顾越简单关心了几句,有点不满我今天对苏暖的态度。 “今天小暖说那么多话你怎么不回一句?” “她是唱歌的嗓子很重要,我知道你有点累,但回一句话而已。” “下次不要这样了。” 苏暖唱歌嗓子很重要,所以咳一声顾越就会递上水。 而我因为哭丧嗓子早就嘶哑,没见他给我递杯水。 我冷笑一声,坚定了离开的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