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凄厉的“爸爸救我”从湍急的河流中传来,揪住了桥头这边所有人的心。 可在危急关头,我却开着亡妻的卡车挡在唯一的石桥通道上。 死死堵住了救援队所有人的救援路线! 眼看远处穿着黄色雨衣的小身板就要被大水冲走。 弟弟和弟媳跪下来求我让路。 “哥!嫂子走了,乐乐是她唯一的牵挂!你怎么能让她寒心!” “乐乐是你的儿子,你忍心看着他去死吗?!快给救援队让路啊!” 爸妈冲过来拉拽车门,试图想骂醒我。 见我无动于衷,两个将近七十岁的老人跪下来磕头求我,血流如注。 所有人都看不下去了,他们举起扳手和锤子,要拆了车把我拖下去打死。 可我只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扬声道: “谁敢动我,我就拉谁一起去死!” ...... “哥!我求求你了!你让开啊!” 肖扬跪在冰冷的泥水里,脸上满是泥水和雨水,显得他脸色苍白又狼狈。 他抓狂地拍打着我的车门,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声音嘶哑地哀求: “那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平时最疼他了!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洪水冲走?!” 暴雨如注,砸在车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闷响。 我没有理他,只是面无表情死死握着方向盘,车头抵住通往西头村的唯一石桥。 浑浊的黄色洪水已经没过车轮。 桥的另一头,在狂风暴雨中,隐约能看到一个穿着黄色雨衣的瘦小身影。 我五岁儿子乐乐凄厉的哭喊声,顺着风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这疯子到底要干嘛!赶紧让路啊!” 有镇民看不下去了,也朝我吼道。 砰! 一块土块砸在我的车窗上,伴随着一声脏话。 “真是造孽了,孩子怎么会有你这种爸!” 一旁的弟媳冯淼,也是我亡妻的双胞胎妹妹,一个平日里温婉贤淑的女人,此刻也红了眼眶。 她没有对我吼,而是小心翼翼地扶着摇摇欲坠的肖扬,带着哭腔劝解群情激奋的众人: “大家别急,我哥......我哥可能是吓傻了。他平时最疼乐乐,一定是......一定是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转头,目光透过雨幕乞求我: “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但你不能拿孩子的命开玩笑!他那么小,快撑不住了!” 话语间,那头黄色雨衣的小身影晃动得更剧烈了。 “爸爸!爸爸救我!呜呜呜——我要爸爸!” 孩子的声音让人触动,不少人都扭头不敢再看。 “肖泽!你疯了吗!快把车挪开!” 我爸愤怒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乐乐!我的孙子啊!小泽你快救救他啊!” 我妈的身体摇摇欲坠,全靠冯淼扶着。 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终于是忍不住也对我吼道: “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但你不能拿孩子的命开玩笑!救援队马上就到了,你这是在谋杀!” 我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又狠踩了一脚油门。 卡车发出一声不甘的轰鸣,巨大的车身在洪水的冲击下纹丝不动。 “是啊,肖泽,你快把车挪开吧,孩子要紧啊!” “你怎么这么冷血!看你家人都快急疯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众人的叫骂中,镇长王大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我车窗前,语重心长地劝道: “小泽啊,王大爷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不是这么狠心的孩子。有什么天大的委屈,也不能拿孩子的命赌气啊!” “听大爷一句劝,先把车挪开,救了孩子再说,行吗?” 我依旧沉默,这沉默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反抗都更让他们愤怒和不解。 “小泽!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爸气得浑身发抖。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们把老房子给了小扬结婚?那不是因为冯淼家条件不好吗?你跟冯琳有车有房,就不能体谅一下你弟弟吗?” 半晌,我摇下车窗,雨水瞬间打湿了我的脸。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以为我终于想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