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导语: 只因我怀了陛下的孩子。 我一手养大的太子,指认我下毒害他性命。 他苍白着脸,眼神怨毒地看着我,亲自指控: “是宁娘娘逼我吃有毒的桂花糕,她想篡夺太子之位。” “父皇,她不仅杀害了母后,还要毒害我的性命,您快赐死她!” 棒棍狠狠地打在我身上,我的一颗心被敲碎。 看着眼前这个我从襁褓中便亲手带大的孩子。 我垂下眼眸,没有辩驳,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 “如你所愿,我死给你看。” 1. 顾循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鲜血口吐不止。 他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我,眼神怨毒。 “父皇,是宁娘娘逼我吃下有毒的桂花糕的!” “她定是因为怀有身孕,想害死我给她的孩儿让出太子之位。” 我浑身像坠入冰窖般冰冷,胸腔里弥漫出酸涩的感觉。 我苦涩的开口: “我没有,他撒谎,分明是他......” “住嘴!” 顾临砚大喝一声,怒目圆睁地看着我: “你好歹毒的心肠,我将晖儿交给你,你便是这样待他的吗?” “我以为这十年你早已将晖儿当成亲子,不会有什么妄想了,没想到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敢谋害晖儿!” 他不听我辩驳,大手一挥,示意宫人将我拉了下去进行廷杖。 我看见他满脸心疼地哄着顾循晖,对我却神色冰冷。 话语卡在喉间没有说出来,我身子无力地被押了下去。 顾循晖冲我讥讽地勾了勾唇角。 这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 数不清第多少次了,他一直想方设法陷害我。 顾临砚总是偏袒他,不分青红皂白地处置我。 他从来不信任我。 我嫁给他十年,替他早逝的嫡妻养大嗷嗷待铺孩子。 可十年光阴,也没有焐热他们的心,这对父子无一人感念我的付出。 碗口粗的棍棒打在我身上,身体很痛。 心更痛,早就碎成了七零八落。 很久之后,我看见宫人惊恐的眼神,缓缓低头。 身下的鲜血汩汩地滴落下去,染红了地面。 我脑子一片空白。 半响,我才反应过来,撕心裂肺地哭出了声。 ——我苦等了十年的孩子啊! 我瘫在地上,心痛得难以呼吸。 我被囚于这四方的紫禁城里,学着做一个母亲和宫妃,自由的灵魂变得麻木不仁。 守在不是我的男人和儿子身边,谨小慎微了十年。 他们却是杀我亲儿的刽子手。 我拖着血迹踉跄起身,来到房门外。 “晖儿以后莫要做这些手脚了,你且放宽心,父皇不会允许任何人抢夺你的太子之位。” “宁妃她待你和善,父皇只放心将她作为照顾你的工具,我心里面只有你母后。” 泪水打湿了眼眶,我捂着嘴失声痛哭。 可是我是有血有肉的人哪...... 眼前一黑,我倒在地上。 醒来后,顾临砚守在床前。 “太子年幼受奸人蒙蔽,原来是有刺客混入宫中给他下毒,误会你了。” 我双目无神地盯着房梁。 “......陛下,我的孩儿没了。” 顾临砚毫不在意,假惺惺地安慰我: “无妨,你好好调理身体,咱们很快就有下一个孩子了。” 我的思绪回到刚进宫的时候。 顾临砚只嫡姐一个女人,后宫无妃。 我进宫后理所应当地承受了他的需求,很快有了身孕。 他一脸冷漠地让我喝下打胎药。 “我只此一生,只会有晖儿一个皇子。” 十年过去了,他才开始松动,让我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如今孩子又没了,他说我不要计较。 分明醒来之际,我听到太医说,我可能此生难以有孕了...... 顾临砚伸手要来搂住我,我侧身避开。 泪水滑过我的眼角。 “陛下,请你广纳后宫选妃吧。” “我已难以有孕,自请出宫了却残生。” 2. 气氛突然压抑起来。 顾临砚目光锐利地看着我,语气责备道: “晖儿他只是遭奸人蒙蔽了,你连这也要同他置气吗?” “况且你作为他的母妃,没有好好看看顾孩子,让他有生命危险本就是你的过错,你不好好反省自己在这里使什么小性子?” 孩子? 我摸着平坦的小腹自嘲地笑笑。 当初顾临砚还是皇子时,与我嫡姐私定终身。 苦苦哀求他的父皇赐婚,娶她为正妻,郎才女貌京城人人称羡。 后来宫乱,顾临砚从皇子捡漏做上了皇帝。 他和嫡姐仍旧伉俪情深,恩爱如初。 只可惜嫡姐身体娇弱,生下太子后大病一场便逝去。 我的父亲沈宰辅不愿意放弃做国丈的风光,将我送进宫代替嫡姐的位置。 顾临砚不放心将太子交于他人照顾,愿意迎我进宫当个摆设。 于是我从沈安宁变成了深宫里的宁妃。 成了顾循晖名义上的母亲,却没有了自己做母亲的资格。 可笑十年时光,养出一头白眼狼。 思绪中断,我平静地看着顾临砚: “没有使性子,我要离开皇宫。” “左右太子已经长大了,而我身子破败,早就没有了用处。” 顾临砚细细打量着我,带有审视的意味。 “我会让太医院为你好好调养身子,假以时日你定会诞下属于自己的孩子,等过几年朝中不再反对,我会立你做皇后......” 他轻声宽慰,我听着却尤为刺耳。 “不必了。” 这些话,几年前就已经听腻了。 我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他只不过是想将我哄着留下来,继续当顾循晖的便宜母亲。 我艰难起身下床,从书架的木盒里取出代为管理的凤印递给他。 “陛下,当年你将此印给我保管,如今我能力不足以胜任交还给你,后宫的事务也有女官为你代为打理。” “晖儿也不小了,即将肩负作为一国太子的责任,我也无力教导,你应为他请一位太师。” 顾临砚冷着脸,挥开我的手。 那代表无上尊荣的凤印滚落在地上,翻了好几圈。 他满眼怒意地盯着我,嗤笑出声。 “沈安宁,你别不识好歹。” “我看在你抚养晖儿十年的份上,我原谅你的目无尊卑,这一个月你便禁足在你的寝宫里,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顾临砚大步离去,院里响起了落锁声。 我又被囚禁在了深宫里更为寒冷的地方。 他不高兴便会这样,数十年如一日惩罚我的方式。 冷寂的寝殿内摆满了他送我的珍宝和华衣。 都是嫡姐喜欢的东西。 父亲曾写信进宫告诫我,我就是嫡姐,一言一行都得是她。 我变成了另一个人活了十年。 只可惜,我不想再装下去了。 “呵......” 我抬眼,顾循晖站在眼前。 小脸上满是不屑,他嘲弄般弯起唇角。 “父皇终归是向着我和母后的,即使你怀有身孕,我不高兴他也不会留下来。” 他得意洋洋地诉说着偏爱。 忘记了他幼年时,全是我夜以继日地呵护他长大。 父亲送我进宫时再三叮嘱。 “要视太子为亲子好好抚养,他生下来就没有了母亲,定会好好孝顺你,感念你的养育之恩的。” 襁褓中的婴儿让人情不自禁地产生怜爱。 十年已过,印证了我们仍旧没有母子情分。 顾临砚拿我当摆设。 他的儿子把我当仇敌。 3. 父亲消息向来灵通,这次也不例外。 他破天荒地请求顾临砚要见我一面,得到了准予。 父亲轻言细语劝诫道: “安宁,你又在同陛下耍什么性子,不过是掉了一个孩子,你不是还有太子吗?他还年幼,万万不能没有了母亲!” “沈家也需要你,咱们家族兴旺全寄托在你一人的肩上啊。” 他喋喋不休,聒噪至极。 我坐在亭子里观花赏景,不耐烦地放下茶杯道: “我已经托举了沈家十年,还不够吗?你非要我老死在这深宫里才肯罢休?” 他一时没有说话。 亭子外,一女子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她身子婀娜,正牵着顾循晖扑蝴蝶。 顾循晖仰着小脸撒娇: “容娘娘,你对我最好了。” 他们笑嘻嘻地朝凉亭处走来。 身边的宫人们窃窃私语。 “天哪,宫里还是第一次出现了别的女人,看来宁妃娘娘已经失宠了,照顾了太子殿下十年到头来什么也不是。” “可不是嘛,她还成天嚷嚷的要离开皇宫,也是已退为进想吓唬陛下,谁知陛下转头迎了一位平民女子做容妃入宫。” “这江宰辅的千金也比不上平民女子啊!” 顾循晖窝在宋婉容怀里,作乖巧状。 “容娘娘,我们一起去御书房找父皇吧。” “我最喜欢容娘娘了,你才是真心疼爱我,一点不像那个歹毒的老女人。” 我捏紧了茶杯,心寒极了。 从小我细心照料他,未曾假借他人之手。 他风寒时,我用自己身子给他温暖,一点点喂他汤药照顾他。 顾循晖开智后,我走到哪他跟到哪。 他说: “宁娘娘最疼爱晖儿了,我最喜欢宁娘娘了!” 如今,他只会说我歹毒了...... 宋婉蓉向我行礼,眉眼弯弯道: “姐姐不要将晖儿的话放在心上,他没有恶意的。” 我看也不看她,自顾自看景赏花。 父亲眼神阴森,恨恨地低语道: “想爬陛下床的人犹如过江之鲫,你别不识抬举。” 宋婉容她的眼睛极为像嫡姐,便从平民一跃成了顾临砚的妃嫔。 理所当然的,得到了他们父子的钟爱。 父亲对我没有了耐心,他脸色阴郁地瞪着我。 “你非要耍脾气离开皇宫吗?” 我将茶杯掷在桌上,掀了掀眼皮看他。 “非走不可,我不想再做嫡姐了,我要做回宋安宁。” 父亲恶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在我脸上。 “没用的东西,当初我就应该把你掐死,送你下去和你母亲一同上黄泉路。” “要不是我,你能当上皇妃享尽荣华富贵吗?” 我的母亲,极其钟爱他。 可是沈宰辅隐瞒自己早有妻室的事实,诱骗懵懂无知的她怀上了我。 在世俗的压力下,逼我母亲成为了他的妾室。 他更是用我母亲病重威胁我进宫。 “我托举了沈家十年,两不相欠了。” 十年,我失去了两个孩子,终生没了孕育的可能。 后宫中,我亲力亲为处理一切事物。 顾循晖更是视同亲子,呕心沥血地养育他。 我付出了我的所有。 直至失去了我自己。 父亲见多说无益,气得甩袖离去。 我抬头,顾临砚平淡无波的双眸映入眼帘。 4. 他一脸冷淡地看着我。 “沈安宁,留在我身边,你还是尊贵的皇妃,出去了没人会要你。” “我会命太医院尽心尽力为你调养身体,你乖一点,我会给你一个孩子。” “晖儿年幼不懂事,我会管束他,日后你是太子唯一的母亲,有着无上尊荣。” 他以为,给足了我台阶下。 我应该感恩戴德的应下。 可惜我不需要了。 “容妃看起来会是一个好母亲,我不配,我要出宫。” 宋婉蓉牵着顾临砚站在身后。 她诚惶诚恐道: “宁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容儿一介平民出身当不起姐姐的捧杀。” “姐姐若是不喜,容儿即刻离宫。” 顾临砚将她揽住,看了我一眼,对她柔声道: “爱妃怎会不配?今日起你便是容贵妃了,当得起这一声母亲。” 他横抱起她离开。 顾循晖对我做鬼脸。 “丑女人,你快走吧,父皇不要你了。” “我都知道,是你为了嫁给父皇,向我母后下毒害死她的。” “等我长大了,要把你下大狱,判斩立决!然后把你喂野狗。” 我看着他的小脸,心中一阵酸涩。 顾循晖从小嘴刁,我为了养活他,自己学会下厨为他做膳食。 他小时候的衣服都是我一针一线为他缝制的。 可以说在他身上,倾注了我全部的爱意与心血。 即使这样,也抵不过别人对我一句话的污蔑。 我不想和他白费口舌,起身离去。 ...... 半月后,关于我病重的消息传的铺天盖地。 太医们束手无策,皇帝震怒。 听闻一乡间的神医可以治我的病,但是他从不外诊。 我苦苦哀求顾临砚放我出宫,他同意了。 就在我出发之际,顾循晖带着宫人拦住了我。 他大摇大摆地挡在我的轿子前,“贱女人,你想就这么轻松地离开皇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