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他出轨了。 我哭求系统带我回家。 最后三天,我静静地看着江淮和小情人在家里打情骂俏,憧憬着他们未来孩子的模样,畅想着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离开那天,江淮狠狠甩了我一个耳光,问我为什么要害他们的孩子。 “你生不出孩子就不允许别人生下我的孩子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 “你认为是,那就是吧。” 我在他的注视下走出别墅大门,纵身一跃跳进大海。 “罗言,不要......” 身后似乎隐隐传来江淮的呼喊。 我眼角滑下一滴清泪,慢慢张开双臂,任由自己沉入海底。 这一切早就该结束了。 1 江淮第三次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他出轨。 我气得把家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 在我砸掉叶素素亲手做的情侣水杯时,江淮眼里闪过滔天的愤怒。 “怎么?心疼了?” 他勉强勾了勾唇角:“没有!这个破玩意儿,该砸!发泄完了吗?这事儿可以翻篇了吗?” “你答应我最后一个条件,明天去做结扎!” 江淮一把钳住我的下巴,用足以捏碎的力道,红着眼怒吼:“你失去了当妈妈的资格,也要狠心剥夺我当爸爸的资格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你以前那么善良那么温柔,怎么现在像个不可理喻的泼妇?要是早知道你会这样,我打死都不会娶你!” 他忍了这么久,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原来,那个执意要做丁克,狠心地让我流产三次的男人也是愿意当爸爸的。 原来,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一生一世的男人后悔娶我了。 我从他的瞳仁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蓬头垢面,双眼无神,身材走形的中年妇女哪比得上年轻漂亮、妩媚动人的尤物叶素素? 我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哑着嗓子问:“所以,你只是犯了天底下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我不应该闹,而是应该安安静静等你玩腻了,回归家庭是吗?” 江淮阴郁的眼底闪过一道亮光,嘲讽道:“早这么想,我至于夜不归宿吗?” 他衬衫领口下的吻痕嚣张地跳出来,刺得我心尖一颤。 “素素是易孕体质,到时候我哄她生个孩子给你养,你都不用承受十月怀胎的苦,白得一个孩子,有什么不好?不是我说你,你是真想不开......” 他说着就过来抱我,身上刺鼻的香水味让我忍不住干呕。 我一把推开他,歇斯底里地怒吼:“闭嘴!给我滚!” “不知好歹的疯子!神经病!” 江淮摔门而去。 我颓然跌坐在沙发上,却被亮起的手机屏幕吸引了注意力。 “阿淮,你怎么还不来?我刚学了一种新的体位,迫不及待想和你尝试一下呢。” 是叶素素发来的微信。 我望着一地的狼藉,忍不住泪流成河。 彻骨的心痛蔓延至四肢百骸,我闭上双眼,哭到失声。 八年前,我接受系统任务来这个世界救赎严重抑郁的江淮。 他父母离异,被爷爷奶奶关进狗笼各种虐/待,好不容易熬到成年,又被父亲利用欠下百万高利贷。母亲突发善心接他回家,却是为了挖他的肾给继弟续命。 他患上严重的抑郁症。 我出现在他面前,声称对他一见钟情。 为了还清债务,我们俩每天打五份工,白天晚上连轴转,还约定好两人不能同时崩溃,一定要留一个鼓励对方。 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们吃遍了人世间的苦,终于窥见了光明。 我们终于有了点儿积蓄,从群租的地下室搬进了一居室,当天晚上我们抱头痛哭。 “罗言,我们永远在一起,到死都不分开好不好?” 对上他诚恳期待的眼神,我曾经决绝离开的心动摇了。 “我不会离开你的,放心!” 系统音在我耳边响起:“你不后悔?” 我坚定地说:“不后悔!” 我做梦都没想到,结婚才一年,他就在外面有了女人。 2 第一次捉奸在床时,江淮的脸上不见丝毫慌乱。 甚至,他都没有从叶素素身体里抽离。 “你先出去!等我结束再和你谈!” 我站在门外,听着他们的动静,指尖握紧,深深地掐进肉里。 等到江淮一脸餍足的走出来,身上还带着情迷后的腥味,我一阵反胃,吐得昏天黑地。 江淮说了很多话。 可我却只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大概是我的平静吓到了他。 他跪到地上,求我看在多年同苦共苦的情份上原谅他。 我愣了好久才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为什么被我看到,还要把那件龌龊的事情做完?” “不然,我会憋得很难受!你那么爱我,应该看不得我难受吧?” 他是道歉了,可眼里没有一点儿诚意。 我用尽全力扇了他一个耳光。 我恨他,恨他背弃了曾经的承诺,更恨我自己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放弃了回到原世界和亲人团聚的机会。 那不堪的一幕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我经常整夜整夜失眠,只能靠安眠药度日。 江淮紧紧地抱着我,一遍一遍发毒誓,说再也不会出轨。 我选择再给他一次机会! 人人都知道,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我却固执地以为,江淮是个例外。 直到那天我去公司给他送饭,透过办公室虚掩的门看到他把叶素素抵在落地玻璃上,说着肉麻的情话挥汗如雨,我的心再次坠入深渊。 保温盒滑落,砸在脚面上,生疼。 江淮听到动静,猛地回头,身体依旧没舍得抽离。 我又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他的回答变了。 “不让她得到满足,她会去找别的男人,我不愿意!” 我红着眼睛问他:“在你眼里,她是什么?” “她是我的女人!” 他的话像穿肠的毒药游走在我的五脏六腑之间,我痛到无法呼吸,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我忍无可忍和他大吵一架,赌气离开。 他想追上来,却被叶素素叫了回去。 从那天以后,我搬去了客房,正式和他分居。 晚上大雨倾盆,江淮不顾旁人的眼光,跪在门外整整一夜。 天亮时,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不想做你老婆了!” 心太痛,实在说不出“离婚”两个字。 他不知道,我的心早已被撕得七零八落,血肉模糊。 连一颗完整的心都没有的人,怎么去爱他? “公司面临上市,如果我的丑闻被曝出,咱们付出的所有心血都白费了。” 无家可归的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现在想来,我其实就是在赌气,不想白白便宜了叶素素那个心机女。 她不是想上位做江太太吗? 我不让出这个位置,她就做不了。 江淮老实了几天,又开始夜不归宿。 我不断地接到叶素素的电话,被她各种嘲讽谩骂。 录了音拿给江淮听,他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她一个小女孩,年轻气盛,不满被我抛弃,别和她一般见识!” 她朋友圈里都是和江淮在一起的甜蜜日常。 他把我当傻子一样骗! 3 我失去了支撑下去的勇气,无奈地唤出了系统。 系统沉默了很久才说:“我可以送你回原世界,只不过你要付出的代价是减少十年寿命!” “别说减少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我也要回去!” 系统叹了口气,消失了。 我把和江淮的所有合照一把火烧成了灰。 江淮向我求婚时一穷二白,他随手送我的饮料罐拉环被我宝贝一样锁在保险柜里。 我拿出来时已经生锈了。 就像我和江淮的爱情,破败萧索,再没有珍藏的价值。 保险柜里还有一对瓷娃娃,是我和江淮初遇那天一起买的。 我狠狠摔在大理石地板上。 溅起的碎片划破了我的小腿。 血液涌出,刺目鲜红,我却丝毫感觉不到疼。 江淮牵着叶素素的手进门,看到眼前的一幕,不悦地皱眉:“你是知道我要回来,故意发疯给我看吗?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说完,扬了扬手里的盒子。 “本来还特意带了礼物要送给你,突然不想给你了。” 他把盒子摔到地上,盒盖弹开,一条银白色的手链掉出来。 我瞄了一眼他们十指紧扣的手,又抬头看向得意的叶素素,目光最终落在她脖子上的粉钻项链上。 “这条手链是赠品,我不稀罕!” 江淮的脸色白了白,喉结滚动了几下。 “赠品怎么了?那也是阿淮的一片心意呀!” 叶素素嗲声开口,眯起眼和我对视,眼底尽是轻蔑。 “我们夫妻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一个野女人说话?” 一句话把叶素素噎了个半死,她恨恨地跺脚,转头对江淮撒娇:“阿淮,你看她......” 江淮把地上的手链捡起来,亲手戴到我手腕上,附在我耳边柔声说:“素素怀了我的孩子,情绪很不稳定,你别惹她,万一她动了胎气......” 我冷冷地推开他,挤出一丝嘲讽的笑。 “你带她回家,不会是想让我照顾她吧?” “怎么?你不愿意?你又生不出孩子,也就是素素善良,愿意舍一个孩子给你......” 我忍无可忍,恼怒反问:“我为什么生不出孩子,你忘了吗?” 当初我体谅原生家庭对他的伤害,同意和他丁克。 我先后怀过三个孩子,都试图说服他留下,都被他断绝拒绝。 第三次怀孕时,我因为江淮出轨的事烦恼,不慎摔倒导致大出血。 我给江淮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人接,后来好不容易打过来了。 那边传来的却是叶素素冰冷的声音。 “流产了?那真是太好了!最好永远都不能再怀孕,这样阿淮就永远是我的了。” 我气得把手机狠狠扔出去,哭到昏厥。 醒来时,江淮握着我的手哭得像个傻子。 “以后生不出孩子也没关系,只要我们两个人好好的!” 不是说没关系吗? 为什么现在满眼满心都是将为人父的喜悦? 原来,他不是不喜欢小孩,只是不喜欢我生的小孩。 没过一会儿他就被一个电话叫走,直到我出院都没再出现过。 等到他回家,一句解释都没有,可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吻痕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一直和叶素素厮混在一起。 哀莫大于心死。 我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就像此时此刻,他给我戴上赠品手链,我心里都没有一丝波澜。 只是那三个流掉的孩子是我的底线,他不该碰。 江淮的脸色冷了几分:“孩子在你肚子里,你非要生,我不是也没办法吗?你不应该怪我!” 4 他转身搂住叶素素盈盈一握的细腰,淡淡地说:“素素就是坚持要生下来,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我才同意了!” 所以,他的潜台词是,我流产三次,是我活该! “罗言,我对你已经很不错了!所有的夫妻共同财产都划到你名下,这可不是一般男人能做到的!你应该知足了!” 他说得对,我应该知足了...... 我问过系统了,这笔不菲的财产可以变现带回原世界。 没了爱情,至少有一辈子花不完的钱可以给我安全感。 想到这儿,阴霾的心底总算划过一道光亮。 江唯看我沉默,以为我默认了,温柔地帮叶素素脱下外套扔给我。 “素素不想在外面吃,你去做晚饭,不要油腻。孕妇只能吃清淡的,还要有营养!” 叶素素倚在江淮的怀里巧笑嫣然:“阿淮,你对我和宝宝真好!” 两人深情对视,没过一会儿就滚到沙发上亲热。 “别闹,你老婆还在呢。” “她已经接受你了,没事!” 我捏紧指尖,默默地对自己说,三天很快就熬过去了。 江淮把我当保姆一样呼来喝去,生怕我照顾不好叶素素。 我本来想忍的,可叶素素故意挑衅,把我珍藏的三张B超单撕得粉碎,还大骂我变态。 等到江淮回来,不分青红皂白就狠狠扇了我一个耳光。 “阿淮,刚才她拼命踹我的肚子,就是想让我流产!” 江淮匆匆赶回来,还不忘给叶素素带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哄她开心。 “孕妇开心,宝宝才能健康成长。” 好贴心的准爸爸! 我苦笑着鼓掌,却不想又一次激怒了江淮。 他眼尾泛红,死死瞪着我:“害死我的孩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反正再怎么解释他都不会信,我随口说:“我等不及看到这个女人的报应,想亲自动手!” 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江淮有片刻的失神。 “罗言,像你这么恶毒的女人,根本不配得到我的爱!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居然以为自己遇到了世界上最善良最美好的女孩。” 我以为自己的内心早已麻木,却没想到他的话像剑刃刺进那道未愈合的伤口,狠狠地搅动,直到血肉横飞。 时间过得飞快,眼看倒计时就要结束了。 我用尽全部力气狠狠扇了江淮一个耳光。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就越过他冲到叶素素面前,左右开弓扇了她至少十个耳光。 时间太紧,再不出气就来不及了。 江淮死死钳住我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罗言,你找死!” 我在他眼里看到了浓烈的杀意。 “杀了我,我就可以回家了!” 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松了手。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径直离开别墅,走向海边。 天边响起一声炸雷,雪白的闪电劈空而下,照亮我决绝的身影。 时空隧道化为一道光柱落在我眼前。 而此时,身后传来细碎的呼喊和凌乱的脚步。 我没有回头,而是纵身一跃,坠入深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