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年纪还小,脾气不好,你忍着点。” 我点点头,不哭不闹。 但只因林珊的一句“碍眼”,我就被傅聿川送到特殊的疗养院调教三年。 爸妈为了找我掏空了家产,被要债的逼到跳楼。 我跪地求傅聿川借我500万,他只冷脸吐出两个字: “没钱。” 可转头,就在拍卖会上豪掷3个亿,为林珊拍下蓝宝石项链。 我彻底心死,向傅聿川提出离婚。 他一把撕碎离婚协议书: “沈时微,五年前,你爸联合其他合作商,将我家逼到破产,将瑶瑶逼死,用尽手段让我娶你,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现在这一切,都是你们沈家的报应!” 我被傅聿川软禁在城郊别墅,日夜折磨。 直到我有了身孕。 可六个月后,他却强行打掉了我腹中的孩子。 “沈时微,我爸妈的命,你爸妈还了。瑶瑶的命,就用你的孩子来还。” “至于你,想死的话,随意。” 我听了傅聿川的话。 坠落深海,不见尸首。 可向来冷静自持的傅聿川却疯了一般,在那片海域搜寻了半年。 哑着声音,日夜唤我: “时微,你回来,我不同意你死......” 1 傅聿川到病房的时候,林珊正跪在我的病床前哭。 红肿着一双眼睛,抽泣着说不出话。 傅聿川心疼地把人抱起。 然后,迅速敛去温柔的神色,抬腿将我踹下了床。 我刚做完引产手术,禁不住他这一下,疼得浑身都在抖。 吊瓶摔在地上,手背上的皮肉被扯开,一片鲜血淋漓。 看着我这副狼狈的样子,傅聿川似嫌弃一般,后退了两步,和我拉开距离。 “沈时微,打掉孩子是我的主意,和珊珊无关。” “再让我看见你欺负珊珊,别怪我不客气。” 林珊是他的助理,也是他的白月光林瑶的堂妹。 更是,他的情人。 傅聿川会为了她的一句喜欢,在拍卖会上豪掷3个亿。 会为了她的生日精心准备,买下25颗星星,冠以她的姓名。 而我,只是在林珊上门挑衅时,气不过泼了她一杯水。 便被傅聿川送到特殊的疗养院调教三年。 想到那三年,我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我忍着痛苦,将自己蜷缩成一个跪着的姿势,不住地向傅聿川磕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别打我,我错了......” 我不敢抬头看傅聿川的表情。 直到泪水打湿了地面,傅聿川终于伸手将我扶起。 “够了!整天装出这副柔弱的把戏,阴阳怪气给谁看呢?” “沈时微,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的招数这么多。” “哦不对,你的招数一直这么多,毁了我家的生意,逼死我的爱人,现在还学会了装可怜。” 我不知道傅聿川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些年,我解释过无数次。 把证据一样样摆在他面前,告诉他傅家的事与沈家无关。 甚至,傅家破产之际,是沈家不计成本地注资,才得以让傅聿川在五年后东山再起。 可傅聿川从来都不信。 最后一次,他大发雷霆,威胁我不准再提及此事。 否则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让沈家在京市无法立足。 彼时,傅聿川的科技公司一往无前。 而我们沈家,只能望其项背。 我记得傅聿川那时眼中的愤怒。 我知道,他说的不是气话。 我妥协了。 却没想到,沈家最后还是走到了破产清算的那条路。 甚至,爸妈也被来势汹汹的讨债人逼到跳楼,双双身亡。 傅聿川的瞳孔黑如沉墨。 我在他的那双眼里,看到了麻木的自己,还有, 无情的他。 我擦干眼泪,退后两步,再一次道歉。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林珊好像不太舒服,你先带她去休息吧。” 林珊蹙眉倚在墙角,柔弱无骨一般,软着声音叫了声: “聿川哥。” 傅聿川只看了一眼,便急了。 一把推开我,匆匆跑过去,把林珊稳稳抱在怀中。 离开前,傅聿川最后留下一句话。 “沈时微,我爸妈的命,你爸妈还了。瑶瑶的命,就用你的孩子来还。” “至于你,想死的话,随意。” 听到他这句话,我的嘴角难得地扬起笑意。 傅聿川可能还不知道,对于现在的我来说。 死亡,求之不得。 2 我如傅聿川所愿,一步一步爬上了楼顶天台。 下腹的疼痛越来越清晰,我却只觉得解脱。 爸妈走后这一年时间,我活得不人不鬼。 自杀了三次,却都被救了回来。 我知道,我这条命,除非傅聿川松口,不然就连死去都是奢望。 如今,我爸妈,我的孩子,都因我丧命。 而我,也终于能去陪他们了。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两下,是林珊的消息。 【沈时微,父母孩子皆因你而死,聿川哥哥也不要你了,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啊?】 【对了,聿川哥哥说要我给他生个宝宝,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我随手往上翻了几下,满屏都是林珊各种挑衅的话语。 而我,从不敢回复。 上次我回击了几句话,把林珊惹哭了的下场是,被傅聿川折断五根手指,在暴雪天,跪地三天三夜。 我打字回复道: 【那就祝你们早生贵子。】 之后,扔掉手机,从天台爬了出去。 沈时微,只再往前一步,你就能彻底解脱了。 风声烈烈。 就在我迈步之际,却被人猛地拉了回来。 “沈时微!” 我被一个陌生男人救了下来。 十分钟后,我从他手里拿到了爸妈亲笔写下的遗书。 整整三页纸,没有一句是对我的怪罪,只有对我未来的担忧。 【微微,爸妈不怪你,好好活下去。】 我看着最后那句话,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方医生拍拍我的肩,开口解释道: “我是沈家资助的贫困生,伯父伯母出事后,我联系不上你,只能小心收好这份遗书......” 再多的话,我已经听不下去了。 我只知道方医生说,我妈最后曾亲口跟他说,要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记得给自己留下一个月的时间。 死亡,也是一样。 我在医院躺了十天。 出院后,我望着阴沉的天空,倒数着日期。 现在,就只剩20天了...... 我站在傅聿川的别墅外。 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屋内林珊的娇笑声。 我想当什么都没看到,可傅聿川似乎并不这么想。 门刚打开,一大把照片就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锋利的边角划破侧脸,瞬间多了几滴血珠。 傅聿川好似愣了一下。 而后,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最终嗤笑出声。 “沈时微,你就这么缺男人吗?你是不是离了男人就活不了?” 我这才看到,那些照片上拍的都是我和方医生。 有他送我出院的照片,有他扶着我去做检查的照片,还有他在病床前给我送饭的照片...... 我一张一张捡起,本能地想要跪地道歉。 却强撑着说道: “傅聿川,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你一样龌龊。” 只这一句,傅聿川的眼底燃起盛怒。 他夺过我手中的照片,全部撕碎,扬到半空。 傅聿川的动作太大,拉扯间我没站稳,摔倒在地。 包中父母留给我的那封遗书,也跟着掉了出来。 傅聿川看到后,一双眼睛更是猩红了个彻底。 他一手攥紧我的手腕,一手举着那封遗书。 压着声音质问: “沈时微,这是什么?那个野男人写给你的情书吗?” 我听着傅聿川的话,使劲挣扎。 “傅聿川,你别碰它!” “还给我!” 傅聿川见我挣扎,钳住我的那只手越发用力,神色狠厉地点燃了打火机。 “不要!” 我发疯一般地大喊,那是爸妈最后留给我的念想。 “傅聿川,快停下!” “那是爸妈的遗书,你住手!” 可傅聿川好似未闻,甚至还低头将那火吹得更大一些。 三张薄薄的纸顷刻化为灰烬。 我的心也如地上的死灰一般。 傅聿川终于松开了锢着我的手,神色冷如冰霜。 “沈时微,我们还没离婚,再让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傅聿川说完这句话,便拉着林珊去了主卧。 那一晚,他们两人暧昧的声音直到半夜才堪堪停下。 而我,听着他们的声音,守着遗书的灰烬。 睁着眼,流泪到天明。 3 第二天一早,林珊顶着满身的痕迹下了楼。 路过我的时候,只瞟了一眼,便去了厨房。 “时微姐,厨房里的东西,帮我煲个汤,谢谢啦。” “你知道的,聿川哥哥昨晚一直缠着我,我要补一补身体。” 我浑浑噩噩地走过去。 看见了林珊口中说的东西。 深红色的,圆圆的一块,布满了血管网络。 中央还连接着一条什么。 “......这是什么?” 林珊一边摆弄着新做的指甲,一边无所谓地说道: “胎盘啊,你儿子的胎盘,你都不认识了?” “他听到妈妈不认识自己,怕是死也不能瞑目呢。” 我听着林珊的话,痛似剥皮挖心。 双腿抖得站不住,跌坐在地。 可林珊那张嘴却还说个不停。 “沈时微,你还不知道吧?那孩子也是命大,出生的时候还有气呢。不过,那么长的刺颅针刺下去......” 我再也听不下去。 随手抄起一把刀,打算和林珊同归于尽。 “林珊,你去死吧!!!” 我闭着眼睛,一通挥砍。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我缓缓睁开眼睛。 林珊毫发无伤。 只是软着身子,在傅聿川怀中哭个不停。 “聿川哥哥,时微姐又发疯了,太吓人了,要不要再把她送回到疗养院啊?” 傅聿川拧眉看向我。 不发一言,似乎在考虑。 疗养院的那三年,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三年。 打骂不止、凌辱不休。 时至今日,我也不敢回想。 所有气愤和悲痛都被恐惧淹没。 我一把扔下了手中的刀,跪地向傅聿川求饶。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傅聿川,求求你了,不要把我送回去。” “还有......不要吃我孩子的胎盘,他那么可怜......” 额头磕在地上,咚咚的闷响。 我哭着抬头,看到傅聿川还是那副冷淡的神情,崩溃地膝行着向前。 “他也是你的孩子啊,他已经死了,能不能不要折磨他了?” “你喜欢林珊,我们现在就离婚,或者,我现在就死,我不碍你们的眼,求求你了......” 不知道是哪句话惹到了傅聿川,他一把薅起我的衣领。 呼吸变得稀薄,面前的傅聿川也变得可怖。 “你敢?” “沈时微,五年前哭着喊着要嫁给我,这么快就对我生厌了?你想离婚,找医院那个小情人吗?” “想都别想!” 傅聿川对我的种种误会,已经成了无法解开的结。 而如今的我,也早没了解释的力气。 傅聿川见我不说话,好似更生气了。 红着一双眼,吩咐厨师用胎盘煲汤,给林珊补身体。 我看向面前的男人,流下两行悔恨的泪水。 如果早知道五年前一见倾心后,是这样的噩梦,那我宁愿从未见过傅聿川。 我的嘶吼与挣扎,通通都被傅聿川强硬地压下。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的胎盘被扔到滚烫的锅里。 而林珊只皱眉尝了一口,便挥手扔到了地上。 “好难喝。” “难喝就别喝了。” 对待林珊,傅聿川是十足的温柔与耐心。 压抑的喉头涌出一股鲜血,我泣血涕泪,哭着质问: “傅聿川,那也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有心吗?” 傅聿川不答,只是凉薄地看了我一眼。 似乎在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又有什么资格质问他。 连日来的压抑情绪彻底爆发。 我再也承受不住,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 最后,竟是生生晕了过去。 4 我这一晕,昏昏沉沉就是好几天。 恍惚中,我好像听到了傅聿川哑着声音,一声声叫我: “微微,微微......” 我大概是听错了。 毕竟,现在的傅聿川,只会对林珊一个人施舍温柔。 我不想再沉溺在虚无的梦中,挣扎着张开了眼。 却不期然,和床边的傅聿川对上了视线。 傅聿川的双眼亮了一瞬。 而后,又被沧桑的红血丝掩盖了光芒。 “醒了?感觉怎么样?” 难得的,傅聿川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忐忑。 而我只是看着傅聿川,一字一句道: “怎么样?我很好啊。” “爸妈没了,孩子没了,胎盘也让你用来给别的女人补身体了,我很好啊。” 傅聿川闻言,又变成了那副冷厉的样子。 面若冰霜地质问: “沈时微,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 真是好笑。 我连好好活着都做不到了,还要求我好好说话? 我的心中涌起无限悲凉,一遍遍地对父母说着抱歉。 答应的一个月之约,我做不到了。 不过,死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天晚一些的时候,我一个人打车去了墓园。 爸妈的墓前,杂草丛生。 我一点点清理干净后,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爸,妈,是女儿不孝。” “求你们等等我......” 只是我没想到,傅聿川竟然会在墓园门口等我。 “太晚了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傅聿川放柔了声音,向我解释: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林珊是林瑶的堂妹,林瑶又是因我而死,我不过念着这份情分,多照顾她一点而已。” “我今天已经把林珊辞退了,你不要再闹了。” 我不知道傅聿川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可从始至终,闹的那个人,都不是我。 还有,真相如何,我自己会看。 手机屏幕亮起,是林珊在五分钟前发的朋友圈—— 【老板心疼我最近工作太累了,让我在家等着他,已经换好睡衣咯,就等他来~】 配图是她的自拍,穿着性感的蕾丝睡衣。 几乎遮不住重点部位。 我知道,这条朋友圈,是林珊特意发给我看的。 几分钟后,傅聿川的电话响起。 车内空间封闭,我清楚地听到了电话那头林珊的声音。 娇娇的,嗲嗲的。 说着害怕,要傅聿川过去陪她。 毫无意外。 傅聿川挂断电话后,就扔下我匆匆离开。 转眼间,车尾气都看不见了。 我打了一辆跨城出租。 目的地是海边。 一路上,我不断回忆着和傅聿川的过往。 可是,我悲哀地发现,我早已记不住他的一点好。 傅聿川留给我的,只有苦痛与折磨。 而这五年时间,我早已麻木心死。 就连眼泪,好像也都流干了。 傅聿川,要是从来都不曾认识你,就好了。 远处透出了一点红光,太阳即将升起。 而我,是活在黑暗中的人。 赶在日出前,我一步一步, 走向深海,走向解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