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这天,我在家等了妻子和女儿一晚上。 我正想打电话问问她们什么时候回来,却收到了朋友发给我的照片。 照片上妻子带着女儿和她的初恋在吃烛光晚餐, 那其乐融融的氛围,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我不愿意相信,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妻子却只回了我一条语音: “你烦不烦?我带着女儿在外面吃饭呢,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直到半夜母女俩才回来。 妻子抱着一大束鲜花,不耐烦地白了我一眼: “都怪你一直打电话催,差点连明哲送我的花都忘了拿。” 她小心地将鲜花插到花瓶里,完全忘了我有哮喘,不能接触花粉。 -- 由于接触了花粉,加上情绪的剧烈波动,我的哮喘病复发了。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发现自己孤身一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昨夜的情景历历在目,我病发后,那对母女并未给予我丝毫的关怀。 妻子陈思语面无表情,语气中透露出冷漠:“你又在闹什么?生病了自己去医院,我明天还有工作要忙。” 女儿林琳睡眼惺忪,显得极不耐烦:“能不能让人安静会儿?我明天还要去学校呢!” 最终,还是我自己强撑着一口气,打车来到了医院。 护士帮我取下吊瓶后,我拖着虚弱的身体回到了家。 然而,母女二人不仅没有表现出关心,反而对我充满了责备。 “明明知道自己对花粉过敏,为什么不避开?”陈思语严肃地质问我。 我轻声反问:“你不知道我有哮喘吗?为什么要把花带回家?” “妈妈很忙,偶尔疏忽也是难免的,你自己不能多注意一些吗?”林琳站在她妈妈那边,语气中带着一丝嫌弃。 我的目光缓缓转向她,“那你呢?你也不记得我有哮喘吗?” “我每天有那么多功课要忙,要记的东西那么多,这些小事哪能都记得住。”她的语气中透露出理所当然。 我凝视着这个我倾注了全部爱心抚养的女儿,心中一片冰凉。 我平静地对陈思语说:“我们离婚吧。” 陈思语显得难以置信:“离婚?就因为一束花?” 我摇了摇头,“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那还有什么?是因为我没陪你过生日?” “还是你又在怀疑什么?昨天林琳都和我在一起,我能做什么?” “我说过,我不希望我的私事被你干涉,我有我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不可能总是围着你转。”她总是这样,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而我不包容就成了罪人。 我是不是应该感激她还记得昨天是我的生日? “所以,我不会再干涉你了,我们离婚。” 林琳插嘴道:“如果你们离婚,我可不会跟你。” 我嗤笑一声,“我有说要你跟我吗?” “就算你想跟,我也不想要。” “好了!”陈思语板着脸斥道,“林之扬,别闹了,我的耐心有限。” 说完,她转身上楼回了房间。 林琳也哼了一声,跟着陈思语上楼了。 我望着她们的背影,心中充满了讽刺。 这就是我深爱多年的妻子,这就是我无比疼爱的女儿。 那晚,我孤独地在客房度过了一夜,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我便起身回到了父母的家。 站在熟悉的门前,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怯意,手悬在半空,却迟迟未能敲响那扇门。 昨日生日,妈妈在电话中的声音温暖而关切,我还骗她说陈思语和林琳正为我庆祝。 “之扬?” 一声呼唤让我回过神来,转身便看到妈妈提着菜篮,眼中满是惊讶,随即转为喜悦的笑容,“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站在门口不进去?” 她急忙打开门,拉着我进屋,高声呼唤爸爸,“老林,之扬回来了!” 那久违的家的温暖,如同春风拂面,让我冰冷的心渐渐回暖。 “昨天你爸还在念叨,说好久没给你过生日了,今天正好,给你补一个生日!” “让你爸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长寿面。” 爸爸手艺精湛,长寿面细长而不断。 曾几何时,爸爸也为林琳做过一次。 但林琳只是草草吃了两口,便嫌弃地说不好吃。 我当时立刻教育她,她不情愿地道了歉,之后便不愿再来。 林琳小时候也曾天真可爱,但何时开始变了呢? 或许是她看出陈思语对我的不重视,而她又极为崇拜陈思语,喜欢效仿她,讨好她。 也就随之将我视为一个高攀陈家的无用之人。 爸爸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妈妈为我订了一个生日蛋糕。 这顿饭,我吃得几度哽咽,直到胃再也装不下才离桌。 坐在沙发上,妈妈握着我的手,目光温柔而关切:“是有什么事吧?” 我喉头微哽,却未发一言。 妈妈叹息一声,没有多问,只是轻声说:“不管怎么样,有我和你爸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想回来随时回来。” 我在父母家待了几天,调整好情绪后,回到了和陈思语的家。 推门而入,却发现家中有客人。 陈思语的初恋宋明哲正在客厅里和女儿玩游戏,陈思语则端着咖啡,浅笑着观望。 他们看起来更像是一家人,而我,却成了那个不速之客。 我的出现,让三人的愉悦气氛瞬间消散。 陈思语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林琳瞥了我一眼,冷漠地转过头。 宋明哲显得有些紧张无措,“之扬,我就是过来陪陪小琳......” 我笑了笑:“没关系,以后你想来就来。” 随后,我转向陈思语,平静地问:“离婚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她沉下脸,凝视了我许久:“你确定你要离?” 我反问:“难道你想让宋先生一直以这样不清不楚的身份存在于我们之间吗?” 宋明哲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尴尬。 陈思语的表情也变了。 我冷静地看着陈思语,心里有数,这次她应该会答应我。 我对宋明哲在她心里的位置很清楚。 大学时她对宋明哲一见钟情,追了他一年才在一起,但两年后宋明哲家里出事,他就出国了,之后就没了消息。 陈思语找了他很久,最后才不得不放弃。 后来遇到了我,我们按部就班地谈恋爱到结婚。 但有一次我无意中发现了她的日记,里面写满了她对宋明哲的感情,我们因此大吵了一架。 她当时讽刺我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有点像他,你以为我会看上你?林之扬,如果宋明哲在,你连碰我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宋明哲真的回来了。 我并没有像她说的那么没用,连她手指都碰不到。 但她对我的态度确实越来越冷淡。 她去见宋明哲的次数越来越多。 我其实不太清楚他们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我以前想着,为了女儿,我可以忍受妻子的背叛,对他们的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只想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 但后来我才发现这个想法有多傻,我的女儿根本不稀罕我这个爸爸。 她更喜欢那个出身好,对她温柔的宋明哲。 再说,宋明哲是陈思语喜欢的人,林琳一向懂得看人脸色。 在这个家里,陈思语是能满足她虚荣心的人,所以陈思语的心在哪里,她就站在哪里。 我今天本来只是想回来收拾东西,离婚不是小事,陈思语的事业正在关键时刻,她不会轻易离婚。 但今天宋明哲在,事情就好办多了。 陈思语沉默了很久,用警告的眼神看着我。 我加重语气激她,“怎么?宋先生不配当你老公吗?还是说,比起他,你其实更爱我?” “如果你这么说,那以后你老公这个位置,我可不会让了。” 听到这话,宋明哲攥着拳头低下头,看起来很失落。 林琳看到后赶紧安慰他,“宋叔叔,你别难过......” 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好像宋明哲才是她亲爸一样。 “妈妈你就跟他离婚吧,他就知道闹,你就成全他,他最后还得哭着来求你!” 这是我疼了那么多年的女儿,说的话。 陈思语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点头,“行,林之扬,你要离婚,我答应你,但你自己别后悔。” 宋明哲站起身,试图缓和气氛:“思语,别冲动,都是我让之扬误会了,我们别因为我伤了和气。” 他接着转向我,语气中带着歉意:“之扬,对不起——” “没必要道歉,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你的。” 我打断他,不想让他的虚伪表演耽误我离婚的进程。 “他说得对,这位置本来就不该是他的。” 陈思语冷冷地说,然后上楼去起草离婚协议。 陈思语这个人,总是擅长用温和的方式慢慢折磨你,表面上却总是保持着和谐。 过去我总是那个情绪失控、独自痛苦的人,而她则冷静地看着我,轻描淡写地指责我情绪不稳定。 过几天,她又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或者送些礼物来掩饰之前的不快。 在外人眼里,她是一个对丈夫非常理解和包容的好妻子。 就像这次,即使离婚,她也做得体面,该给我的财产一分不少。 这样她就可以对外宣称我们是和平分手,给彼此留足面子。 以前我总是忍下所有的情绪,那些别人羡慕的礼物我全都收起来,从未用过。 但她从未注意到我从未使用过她的礼物。 不过我已经懒得再去计较这些小算计,我已经不想和她争斗,不再去寻找她多爱或少爱的证据。 陈思语能这么爽快,无非是认为我会后悔。 我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包括那些陈思语送我的礼物,用来敷衍我的礼物。 钱嘛,谁不喜欢呢。 以前我总是想证明自己,想证明自己只爱陈思语这个人,不占她任何便宜。 现在觉得那时候真傻,当初就应该多存点私房钱。 不过现在也不晚,和陈思语离婚分到的财产是一笔可观的数目,别人听了也会觉得我赚了。 我彻底和陈家划清了界限,包括林琳。 离婚后,我出去旅游散心,还跟着志愿者去乡村做公益。 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小女孩。 她的父母去世了,和爷爷一起生活,但爷爷并不怎么关心她。 那个女孩眉眼间和林琳有几分相似,但性格却截然不同。 她内向、自卑,但很有礼貌,知道上进,乐于助人,也懂得感恩。 志愿者给乡村的孩子们送物资,只有她给每个志愿者都写了感谢信。 半夜大家都睡了,她一个人在外面给大家烧火驱蚊子。 我因为失眠,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她见到我时面露尴尬,急忙辩解道,她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只是在驱赶蚊子。 女孩身材瘦削,皮肤带着日晒的痕迹,穿着略显陈旧的衣物和鞋子,但一切都保持着整洁。 她的鞋子虽已洗得泛白,却看得出她对它们的珍视。 同龄的她与林琳,却像是生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她对于别人赠予的几本书籍和几件旧衣,都能心怀感激。 而林琳,却在享受他人给予的同时,还能挑剔不已。 夜深人静,我便与这个孩子攀谈起来。 越是交谈,我越是喜欢这个懂事的孩子,心中也不免涌起一股怜惜。 她名叫赵月,聪明而不张扬。 她清楚自己的境遇,对每一份微小的善意都心存感激。 我问她:“你不觉得别人是在施舍你,同情你吗?这不会伤害到你的自尊吗?” 她睁大了眼睛,满是不解:“怎么会这么想?那是别人的善意,我应该感到温暖,怎么会受伤?” 可如果是林琳,她一定会这么想的。 赵月的学习成绩优异,她渴望通过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渴望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因为在她父母去世之前,她也曾是被爱环绕的孩子。 我决定资助这个孩子,将她接到城里上学,和林琳同一所学校。 没有其他的想法,只因为那是市里最好的学校。 而且,赵月凭借自己的努力,通过了考核,才得以转学。 赵月问我:“您要成为我的爸爸吗?” 我摇了摇头,“我不想和你建立任何束缚的关系,你可以把我看作是陪你走过一段人生旅程的人。” “我不需要你的回报,当然,也不是无条件地资助你,如果你迷失了初心,我也会随时收回这份帮助。” 赵月懂事地点了点头,但眼中闪过的一丝失落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我沉默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如果你在外面需要,也可以叫我爸爸。”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恍惚,觉得这真是讽刺。 自己的亲生女儿并不把我当作父亲,而这个陌生的孩子却因为能叫我爸爸而如此开心。 令人意外的是,赵月和林琳竟然被分到了同一个班级。 转学过去一个星期后,林琳和赵月都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去学校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