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后腰猛地撞上轿门,我被蛮力推了进去,狼狈地摔在锦垫上。 “冲喜而已,死了也是她的命。” 轿外,侯府管家的声音像冰锥子,扎进我耳朵里。 我,阿黎,一个刚被从乡下找回来的“侯府嫡女”,真正的牺牲品。 回府不到一天,我那舞姬出身的娘亲,就被一杯毒酒赐死。而我,则被当成“**”,塞进了这顶刺眼的红轿。 目的地,镇北大将军府。 我的夫君,是传说中杀人如麻、如今却病入膏肓的镇北大将军,萧寒川。 我的任务,是冲喜,或者说......陪葬。 轿身猛地一震,我额角狠狠磕在硬木上,痛得眼冒金星。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女声,毫无征兆地在我脑海里炸开: 【哎哟我的宝贝儿媳!这群天杀的怎么抬轿!我儿媳瘦得跟小鸡仔似的,别给颠散架了!厨房记下,明天起顿顿八大碗,养不胖全都去边关种土豆!】 我血液瞬间凝固。 这声音......是之前用审视货物般眼神打量我的镇国夫人! 她当时明明冷冷地说:“安分守己,别给将军府添麻烦。” 可她心里......怎么跟唱戏似的? 幻觉?还是我脑子坏了? “吉时到——!新娘子下轿——!” 喜婆尖利的唱喏声打断我的思绪。 帘子被掀开,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架住我,几乎是拖着我走进了死寂的将军府。廊柱上的喜绸都像被血浸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和铁锈味。 主位上,镇国夫人一身玄袍,面容冷肃,视线像刀子刮在我身上。 但她的心声,已经在我脑子里刷成了瀑布: 【天爷啊!这孩子腿都在抖!不行,我得再冷酷点,府里到处是眼线,不能让他们看出我们重视她!对,眼神要更凶!】 【哎呀不好,她脸色更白了!快晕了快晕了!我的宝贝儿媳要倒了!你们这群蠢货快扶住她啊!】 我心口狂跳,一个荒谬的念头浮现——我能听见别人的心声。 而且,这一家子......好像都是影帝? “一拜天地——”司仪干巴巴地喊道。 既然都在演,那我就陪你们演得更真一点! 我心一横,就在被推着转身时,故意脚下一软,膝盖失力,直挺挺地朝前栽去! “啊!”周围响起一片惊呼。 预想的剧痛并未传来。 一只冰冷却异常有力的手,稳稳托住了我的腰。 我被迫抬头,撞进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眸里。轮椅上的男人面色惨白,嘴唇无血色,唯独那双眼,亮得惊人。 他就是萧寒川。 下一秒,他清晰无比的心声砸进我脑海: 【......腰还挺细。】 我:“?” 【演得太假了,身段倒是软,就是太瘦,硌手。】 我差点当场破功。好家伙!连这个快死的病秧子都这么会演! “咳咳......夫妻对拜——”司仪尴尬地试图拉回流程。 演?行,我奉陪到底! 我猛地站直,一把扯下头上碍事的红盖头,狠狠扔在地上! 在满堂死寂中,我迎着所有人惊骇的目光,看向轮椅上的男人,嗤笑一声: “拜?跟一个快断气的人拜堂,是怕我以后太好改嫁?” 满堂哗然! 我无视主位上婆婆那“要杀人”的目光,往前一步,字字清晰地砸在每个人心上: “将军,明人不说暗话。你这身子骨,还能撑几天?抚恤金什么时候发?我好提前规划下半辈子,毕竟守寡的日子,还长着呢。” “放肆!” 镇国夫人猛地一拍桌子,面上怒不可遏:“来人,给我......” 她心里的凯歌却震耳欲聋: 【骂得好!骂得太好了!这才配做我萧家的媳妇!儿子看见没!这种带劲的女人才能给你冲喜!再多骂两句!让那些眼线好好看看,我们娶回来的可不是废物!】 而我那位病秧子夫君,竟不怒反笑。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随即猛地俯身,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瞬间渗出刺目的鲜红。 他抬起头,用染血的手帕随意擦了擦嘴角,目光却死死锁着我。 他的心声,带着一丝玩味在我脑中响起: 【真是有趣。就是骂人词汇量太贫乏,看来,是时候给她找本《骂人宝典》进修一下了。】 我彻底懵了。这一家子......怕不是都有大病? 就在我愣神时,萧寒川突然对我招了招手。 我迟疑地挪过去。 他猛地攥住我的手腕,力道惊人,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带着浓重血腥与药味的气息,一字一顿地开口: “抚恤金?” 他笑了,那笑意冰冷又危险。 “夫人不妨算算,是你的青春长,还是......我的命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