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枕边湿了一片。 一道带着嗤笑的声音传来:“文小姐怎么在睡梦中还哭,真丝枕头浸水可就不能再用了,你赔的起吗?” 文月娴睁开红肿的眼睛,看到眼前站着一位气质优雅的漂亮女孩—— 那位留洋学医归来,与宋知礼早已定下娃娃亲的苏巧慧。 苏巧慧穿着真丝衬衫,耳垂带着南洋金珠,修剪圆润的指甲画着精致的图案,精心裁剪的修身长裙,将她的身姿衬得更加亭亭玉立。 文月娴低头敛眸,默默地将粗糙的手指收回到被子里。 她没有说,她哭,是因为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梦里没有金碧辉煌的别墅,没有精致昂贵的珠宝,只有二十平的廉租屋,挤着的两颗真心。 便宜素丸子在锅内翻滚,廉价小蛋糕点缀着齁甜的奶油,昏暗的煤油灯下,他给她过了人生第一个生日。 蜡烛即将吹灭的瞬间,他说, 要陪她走过一个生日,两个生日,无数个生日。 直到地老天荒。 ...... 彩云易散琉璃碎,海誓山盟变成泪水浸湿枕头,文月娴如今闭眼,脑海里满是宋知礼推她下楼时冷漠的模样。 苏巧慧从医疗箱拿出针管和药,不等文月娴反应,将针头插进她的皮肤。 “你可别把自己当回事,要不是知礼想让我早点住进宋家,像你这种贫民窟的女孩,怎配本小姐亲自扎针。” 一针扎下去,没找到血管; 第二针偏了,手背立刻鼓起一个小包; 第三针更是直接扎出了血。 文月娴疼得冷汗直冒,吃痛收回手时,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的药瓶。 飞溅的玻璃渣,在苏巧慧细嫩的手上划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就在这时,宋知礼推门而入。 苏巧慧睫毛上挂着泪珠,声音委屈: “文小姐,我好心给你扎针,你不领情就算了,为什么要故意打翻药瓶弄伤我?” 宋知礼的目光在文月娴和苏巧慧身上游移,最终停留在苏巧慧受伤的手指,眉头一皱。 他心疼地捧起苏巧慧的手,转头看向文月娴时,眼神难掩愤怒与失望: “给巧慧道歉!” 文月娴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抬头对上的,却是宋知礼那冷得如料峭寒霜的眼神。 “我再说一遍,给巧慧道歉!” 文月娴看着宋知礼紧蹙的眉头,恍惚间,似乎想起许多年前,和宋知礼冬天依偎在棉被里吃烤地瓜,他小心翼翼把最甜的芯给她吃。 她满眼失望地看着宋知礼,想从眼前人的眼神中,找到一丝丝满春的影子。 可宋知礼的眉头蹙的更厉害:“听不清我说的话吗?给巧慧道歉,你也不想你奶奶的医药费断掉吧?” 文月娴身躯猛然一震,她没想到,他竟然拿她在世的唯一亲人作为威胁......只为让她给苏巧慧道歉。 “对不起......” 文月娴指尖深陷在肉里,最终还是在苏巧慧面前弯腰屈膝,咬着嘴唇道歉。 她的尊严,连同曾经美好的回忆,一起葬送了。 道完歉后,苏巧慧撒娇让宋知礼陪她去供销社买胭脂,宋知礼笑着应允。 看着宋知礼远去的背影,文月娴捂着胸口,贴着墙壁滑落。 她颤颤巍巍地拿出那份离开协议,咬破手指,在签名处按下手印。 红色的血迹氤透了纸张,文月娴眼前又浮现许多年前,两人窝在寒冷的廉租屋,凑钱煮一锅红糖水驱寒的场景。 就在这时,宋知礼忽然推门而入。 “你在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