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霍家人的眼里,我也成了上不得台面的野鸡。 两家决裂后,我第一次提出了离婚,霍司航没说话,只是将我关在别墅整整一个月。 让我活不好,死不了。 后来,我第二次提离婚,霍司航当晚就回了老宅。 冷着脸与我抵死缠绵了一个月。 今天,是第三次。 慈善晚宴上,他携手白月光出席。 并点天灯为她拍下我母亲临死前留给我的祖传手镯。 当晚,我直播跳楼,让全世界见证我的凄惨死状。 至此七天,霍司航每天都会收到一封告白信,信中字字泣血,表达着我对他的爱意。 他冲到我的碑墓前,痛哭流涕,希望我能回来。 可就在头七回魂夜,霍司航查看家中监控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穿着死时的红色吊带长裙,对着监控露出一抹笑容。 “霍司航,我回来了。” 1 霍司航带着萧染,大摇大摆走进慈善拍卖会时, 我正紧张的看着拍卖手册上一只翠绿色的手镯。 那是我母亲娘家的传家之宝,直至母亲去世的前一晚,还戴在她的手腕上。 我找了整整三年,不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拍卖会上。 “慕瑶姐,原来你也在啊,早知道就让司航顺路去接你了。” 萧染得意的看着我,脸上满上嘲讽的表情。 我什么都没说。 在看到她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拍卖手册时,连忙合上坐好。 她什么都喜欢和我抢。 好像这样就能证明她比我强一般。 可昨天,在我看到拍卖会信息时,已经向霍司航恳求过。 “借我两个亿,我想拍下我妈母家祖传的手镯。” “只要我能拍下,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他漫不经心的撇了眼拍卖手册上的手镯。 喝一口咖啡,缓缓吐出一个字。 “好。” 此时,萧染见我没理她,立刻噘着嘴向一旁的霍司航告状。 “司航,你看瑶姐,我好声好气和她打招呼,她连理都不理我。” “如果我这么不受待见,那我走好了。” 瑶姐的称呼一说出口,霍司航冷若冰霜的脸上立刻扬起一个笑容。 这带有些许侮辱性的两个字,在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时, 充斥了整整一个小时。 而罪魁祸首,不是喊我瑶姐的萧染。 是霍司航。 他当着所有人,嗤笑着说。 “还挺像的。” 我冷冷的看向萧染。 还未来得及开口,霍司航生怕我会让他的白月光下不来台。 死死的拉着她,好像生怕她会真的走掉。 已经护上了了。 “小染好心来跟你打招呼,总要有基本的礼貌和素养。” “别总板着一张脸,想想你昨天求我的事。” 捏着拍卖手册的手指紧了紧。 他的威胁,总是能精准的击中我的内心。 慕家破产的那天,我求他救救我家。 他把我父亲行贿,和采取非法手段牟取利益的罪证甩在我的脸上。 问我是想要产业还是要我父亲去坐牢。 我选择了父亲。 可一个月后,父亲还是被抓进监牢。 我质问他为什么出尔反尔。 他只用了一句轻飘飘的‘不是我’,把我打发。 母亲受不了打击,瞬间病倒。 我找遍所有关系,给母亲找来最有名的心脏方面的专家。 可那天萧染回国,只说了一句是心动的感觉。 他就把所有心脏专家全都接走,为他的白月光做身体检查。 哪怕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他搂着活蹦乱跳的萧染,再扔给我一份没有签名的离婚协议时,脸上带着一份期待。 “小染已经回来了,如果你自动放弃霍太太的头衔。” “或许我会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救救你妈。” 我毫不犹豫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名字,选择救母亲。 那天他撕碎协议书,爆发了史无前例的怒火,并叫人把我关进别墅思过。 等我再出来时,母亲已经躺在冰冷的停尸间。 而一直戴在我母亲手腕上的翡翠手镯,却不翼而飞。 紧攥着拍卖手册的手指松了松。 我深呼吸一口气,强行扯出一个笑容。 霍司航戏谑的扬起嘴角。 “你还是别笑了,配上你穿的红色裙子,更像窑姐了。” 2 我和霍司航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紧张的呢。 是从我高中时第一次给男同学写情书,让他帮忙给我出主意。 还是从他暗恋萧染,让我替他送花。 那时,他指着我身上最爱穿的宽松卫衣,嘲笑的说道: “慕瑶,你看看你,一点女人味都没有,活该你没人喜欢。” 而我总是会给他来一个过肩摔,反唇相讥。 “比你好,连笑都不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职业哭坟呢。” 可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他送给我一条红裙子。 然后笑着对我说: “你长得白,穿红色好看。” “你这男人婆要是肯好好打扮,没准我就能看上你了。” 从那天开始,我最喜欢穿的就是红色裙子。 可我始终没等来他爱上我的那一天。 哪怕我们结婚三年,已经从男人婆变成性感知性的尤物。 他可以在床上和我抵死缠绵。 却绝口不提他当初的承诺。 我低头看了看火红色的吊带长裙,又看了看他们时刻牵在一起的手。 自嘲的叹了口气。 或许我们最好的结局,就是做一对纯恨夫妻。 待他们入座后,慈善拍卖会正式开始。 明明有这么多空座位,他们偏偏坐在我身边。 萧染紧挨着我,她的身边,是一脸默然的霍司航。 看着他们附耳低语的亲昵模样。 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夫妻。 苦涩的别过脸,第一件拍品已经被拿上台。 是一条红宝石项链。 起拍价300万。 “想要吗?” 霍司航的声音穿过萧染,传到我的耳中。 我欣喜的扭过头时,发现他的目光,正宠溺的看向萧染。 我就不该对他抱有一丝幻想。 哪怕他曾经说过,会送我一条红宝石项链。 三年前,我们刚结婚时,在我生日的前夕。 我死皮赖脸的找他索要生日礼物。 他看着我身上新买的红裙,带着不耐烦的语气对我说道: “看你这么爱穿红裙,我大发慈悲给你买个红宝石项链吧。” 只是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在说这句话时,鲜少的对我扬起嘴角。 可惜的是。 那条我死皮赖脸求来的红宝石项链,终是没能送到我手里。 只因为在我生日的前一天,慕家抢了霍家救命的生意。 迫使霍司航的父亲因还不起巨额欠债,跳楼身亡。 至此我和霍司航不止成为纯恨夫妻。 还背负上彼此家人的人命债。 “这条红宝石项链看着也太风尘味了,一点都不适合我。” “戴上它,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陪酒呢。” 萧染的回答打断了我的思绪。 她突然转过头来,瞥了我一眼,挎着霍司航的胳膊。 “司航,我看这条项链和瑶姐的红裙子很搭,不如你拍下来送给她吧。” 霍司航原本宠溺询问萧染的表情,微不可查的冷峻了一些。 即便我已经把头扭向一边,依然能感觉到他犀利的目光。 许久,他缓缓地吐出几个字。 “是很配,可她不配。” 或许我们全都忽略了。 以恨为名捆绑在一起关系,互相凌迟,相互折磨。 不过是想看看,谁先在这场爱恨的炼狱里,陪着对方一起烧成灰烬。 3 嘴唇被咬出血腥味,掩盖了原本的唇膏颜色。 强装镇定的翻开拍卖手册,盘算着翡翠手镯还有多久出来。 在这里多待一秒,对我来说都是折磨。 期间,我自动忽略掉他们如若无人的秀着恩爱。 可我越是无视,他们越是肆无忌惮。 就在他们正打算来个法式舌吻时,我终于等来了那只翡翠手镯。 “帝王绿翡翠玉镯,起拍价6000万。” 我正襟危坐,举起手牌时,才发现手在微微发抖,手心里也全是汗。 手里只有两亿。 如果不够的话,再向霍司航借钱的话,我还能以什么作为交换条件呢。 昨天我已经把自己卖给他了啊。 他答应我的那句‘好’,后面那句,是要被他困住一生,来偿还我们慕家欠他的。 至死方休。 “霍太太出价6100万。” 和瑶姐一样,霍太太这个称呼,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讽刺。 “司航。” 是萧染娇滴滴的声音。 不好的预感从耳朵涌向心里。 我恐惧的扭头看向她。 萧染拉了拉霍司航的胳膊,继续道: “这只翡翠手镯真好看,我看的第一眼就觉得它和我有缘。” 我闭了闭眼睛。 幸好昨天...... “你喜欢?” “喜欢我就拍下来送给你。” 我不可思议的朝霍司航投去目光。 机械般再次举起手牌。 下一秒,霍司航也举起自己的手牌。 “霍先生出价一亿。” 不知道第多少期举起手牌。 他好像故意想要看我出丑。 总是在没人和我竞价的时候,他淡然的举起手。 我攥着手牌的手指越扣越紧。 直到—— “霍先生出价2亿5千万。” 全场哗然。 这只在我心里无价的手镯,实际并不是顶级帝王绿。 霍司航开出的价格,已经超出手镯本身价格的几倍。 而我能拿出的钱,也已经到了极限。 所有人纷纷看向我们。 这场霍先生和霍太太的对决,大概很快就能冲顶热搜吧。 我忍无可忍的喊道: “霍司航,你昨天已经答应过我,你也知道这只手镯对我有多重要。” “你怎么能......” 不等我说完。 一声甜到发腻的声音再次响起。 “司航,慕瑶姐好像很喜欢这只手镯呢,不如我们就让给她吧。” “只是慕瑶姐,你也太不给司航面子了。” “明知道他想拍下来送给我,你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他抢。” “让他输给你,就这么让高兴吗?” 这样的茶言茶语,在我和霍司航三年的婚姻里,我听过无数次。 可偏偏霍司航每一句都放在心上。 他的表情,已经从漠然转变成带有一丝不耐烦。 很明显萧染的话,再一次让他感同身受。 就在我咬牙想要再次举起手牌时。 “点天灯。” 这三个字,用着我最熟悉的语调,亲自粉碎了我所有的希望。 最喜欢出尔反尔的人。 我早就应该想到了。 第一次,他让我选择是家族生意还是我父亲时,我选择了父亲。 他吞并了慕家所有家产和生意,可还是把我父亲送进监狱。 第二次,他让我选择是离婚还是救母亲。 我选择救母亲。 他让人把我关在别墅,直到我母亲去世才放出来。 第三次,我用我的后半生,换来两亿想要拍下我母亲的手镯。 他为了萧染的一句有眼缘,点了天灯。 霍司航啊霍司航。 你用一句点天灯,撕毁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也失去了留在你身边的唯一理由。 此时此刻,我们慕家欠你的,已经全都还清了。 我连纯恨夫妻,都不想和你做了。 4 在霍司航故意拿着那只翡翠玉镯在我面前晃时, 我问了他一句话。 “霍司航,这只玉镯,你能不能让给我?” “我知道你喜欢萧小姐,我可以离婚净身出户。” “或者一辈子给你们当牛做马,绝没有怨言。” 话闭,他原本得意的目光瞬间冷峙下来。 萧染见状一步上前,冲他伸出了的左手。 “司航,你对我太好了,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送给我的手镯。” 捏着手镯的手指有些微微泛白。 霍司航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两秒,最终再次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下一秒,手镯被戴在白皙的手腕上。 他搂过欣喜万分的萧染,像是看垃圾一样看着我。 “我昨天只答应借你两亿,又没承诺会帮你拍下手镯。” “谁在意你会怎么做。” 随后萧染点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司航,我这辈子已经被你套牢了,你以后不可以丢下我哦。” 霍司航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 “当然。”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拍卖会场。 也不知独自在街上走了多久。 只感觉高跟鞋有些磨脚,红色的吊带长裙也有些刺眼。 迎风而战时,我收到了来自萧染的信息。 一张她戴着手镯,与霍司航十指相扣的照片。 一段录音。 以及几句话。 【你又输给我了,还不死心吗?霍司航把你留在身边只想折磨你罢了。】 【没脸没皮的还想霸占霍太太的位置多久,你忘了是你全家害死司航父亲了吗?】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当年流产,是司航找人干的。】 孩子...... 两年前,我和霍司航曾有过一个孩子。 可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在霍司航对我们慕家最深恶痛绝的那一年。 孩子就这么悄然走进我的世界。 可那是我和霍司航第一个孩子啊。 是我自始至终都深爱的霍司航的孩子。 竟在一次车祸中,就这么失去了。 我连忙点开萧染发来的录音。 而录音这段音频的时间,正是我车祸失去孩子的那一天。 “那个孩子流着慕家人的血,她慕瑶不配怀我的孩子。” “与其让他活在仇恨中,不如就这么没了。” 雨点砸在头上的时候,我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 可那也是他的孩子,他恨慕家恨我就罢了。 我失去了父母,失去了爱与被爱的权利。 为什么连我们的孩子,也不肯放过。 雨水流进眼里,和眼泪融为一体。 我和霍司航之间...... 真的就只有恨了啊。 当我站在慕氏集团最高楼,如今已经变更为霍氏集团的楼顶时, 大雨已经洗去我所有的妆容。 点开直播,买了热门推送,在手机被雨水泡坏之前。 我在几万人观看的直播中,倾诉着心中所有哀怨。 而新进入直播的人群里,就有刚接到消息的霍司航。 一分钟前,在大雨中疾驰的豪车里,他独自坐在后排。 他的手里,还握着在拍卖会上点天灯拍下的翡翠手镯。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车内的平静。 “霍总不好了,您快进直播间看看吧,夫人正在直播跳楼呢。” 是心脏漏跳一拍的慌乱。 他进入直播间时,碰巧弹幕上有人在问我一个问题。 【为什么非要死呢?】 我坐在栏杆外,露出凄惨的笑容。 “因为他对我从未认真过,只有恨是真的。” “霍司航,你说要困住我一辈子,至死方休。” “我现在,终于自由了。” 狂风突然卷走手机,直播画面定格在我坠落前的最后一秒。 碎裂的不知是滑落的翡翠手镯。 还是泪滴胸口,碰巧破碎的那颗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