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潮最汹涌时,她滚烫的唇贴着他耳廓,声音却冷得刺骨。 “辞远,今夜之后,你我便到此为止。” 他的身子瞬间僵住,像被冰水浇透,连呼吸都凝滞。 冷清霜餍足地从背后拥住他,呼吸喷在他敏感的颈侧。 “你知道天宇的性子,他绝不肯与人共事一妻。没法子,只能先委屈你了。” 他在她怀里无声地点了头,指甲掐进掌心,留下深深的红痕。 她似乎很满意,奖励似的亲了亲他的脸颊。 “只要你安分守己,守口如瓶,朕依旧会照拂你母家。” “江南那处皇庄,便赐予你父亲,如何?” 心脏像被钝器狠狠砸中,泛起绵密尖锐的疼。 他咽下喉间翻涌的苦涩,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谢女皇恩典。” 冷清霜捏了捏他的掌心,语气带着施舍。 “放心,即便朕立了赵天宇,你依旧是朕的人。” “毕竟十年了,朕早已习惯了你。”她气息拂过,带来片刻恍惚。 十年光阴。 他从照料她起居的小侍从,变成没有名分的御前侍从兼暖床人,这条路他走了整整十年。 她低头,想再次吻他。 殿外骤然响起急促的叩门声,内监尖细的嗓音撕裂了一室残留的暖昧。 “陛下,赵公子宫中急事禀报!” 看清来人是他安排在赵天宇处的眼线,冷清霜神色微变,迅速起身披衣。 “你先歇着,不必等朕。” 他望着她消失在殿门后的背影,眼神空洞。 起身,机械地穿好衣裳,收拾满地狼藉。 走出寝殿,夜风凛冽。宫灯映出他麻木的脸。 恍惚间,又回到十六岁那场国丧。 父亲将他推上前。 “好好陪着六皇女,她父皇母后刚没,攥住她的心,咱们家就有救了。” 灵堂中央,冷清霜一身缟素,身形单薄,面无表情地看着吊唁的人流。 他站在父亲身后。 四周是压低的、贪婪的议论。 “皇后娘娘与外臣私通,陛下盛怒之下诛杀皇后又自戕,真惨啊......” “可怜六殿下,这么小就只剩个空架子亲王衔。” 那些闪烁的眼神里,赤裸的算计几乎溢出来。 他望着那些人,忽然觉得那少女很可怜。 他不再抗拒靠近她。 成了她沉默的小影子。 她也从最初的排斥,到主动吃他做的点心,带他去猎场看雪,笨拙地为他摘早开的梅花。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沉沦,却小心藏好心动。 直到她守孝期满那晚。 她饮醉了,命内侍唤他去伺候。 好不容易将她扶进寝殿,正要退下,却被一股大力拽倒。 少女滚烫的身体压下来,呼吸灼热。 “热......好热......辞远......让我抱抱。”她带着酒气的吻落下,像燎原的星火。 他忘了抵抗,融化在这陌生的灼热里,哪怕只有疼痛,也甘之如饴。 翌日清晨,天光刺眼。 他睁开眼,对上冷清霜冰冷审视的目光。 “黎辞远,你就这般等不及......” 他茫然坐起,羞涩尚未升起,一叠信件被甩到他面前。 里面是父亲的笔迹。 “药下好了,等生米煮成熟饭,殿下就必须纳了辞远。” “辞远你筹谋了这般久,千万别前功尽弃。” 下面,是他有些慌乱的字迹。 “好。”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 “臣子没有......” 一叠证词劈头盖脸砸来,散落榻上地上,全是昨夜纠缠的露骨描述。 “黎辞远,你和你父亲一样,令人作呕!”少女眼底的厌恶几乎将他凌迟,她拂袖而去,背影决绝。 他怔怔坐在凌乱的榻上。 后来他才知晓。 那晚冷清霜清醒后,父亲带着史官堵在殿外,用名节逼她纳他。 御书房内,冷清霜掷下茶盏,只丢下一句冰冷的话。 “他不配为君侍,做个没名分的侍从罢了。” 他的暗恋尚未宣之于口,便已腐烂发臭。 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他的幼弟,还病着,等着父亲请太医续命。 宫道漫长,灯笼昏黄。 宫道那头,尚药局的小医官朝着他急促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