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这人,挺冷血的。” 我正跟销售确认首付金额,闻言有些迟钝地抬头,望着她:“怎么了?” “虽然你肯花钱,但你有时候真不如你弟弟。” “说白了,就是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 生怕我没听明白,我妈继续说道。 “你看似大方,说带我买房就买房,你弟弟学费也主动交,但你弟弟上周没钱还花呗,找你借钱,你都不愿意帮他还!” 我恍然明白。 原来上周没有帮弟弟还网贷,才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 ...... 我弟江晨,上周给我打电话,哭着说他被网贷公司催债了,再不还钱就要去他公司闹。 我问他欠了多少,他说五万。 我问他钱花哪儿了,他说和朋友投资,被骗了。 这是他第三次用这个理由。 前两次,我都信了,替他还了。 这一次,我没再给钱。 我只说:“我可以帮你报警,或者找个律师,但是钱我不会再给了。” 他那边立刻挂了电话。 我妈随后就打了过来,破口大骂,说我心肠狠毒,见死不救,为了几个臭钱连亲弟弟都不要了。 我挂了电话,她就发短信轰炸我,内容翻来覆去就那几句。 “你是有钱,但你没人性!” “你弟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我把她也拉黑了。 一周后,她用爸的手机给我打电话,语气温和,说知道错了,不该逼我。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提起,家里老房子太潮,她腰腿总疼,问我之前说的要给她买套新房,还算不算数。 我心软了。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销售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拿着合同的手都有些不知所措。 我深吸一口气,将银行卡递过去。 “刷卡吧,全款。” 销售的眼睛瞬间亮了,金钱的力量让她立刻忽略了我妈那番话,热情地引着我去签字。 我妈愣住了,随即跟了上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全款?你疯了?你哪来这么多钱?” 她的声音,引得旁边几桌看房的客人都侧目过来。 我抽出胳膊。 “不是你一直说老房子湿气重吗?全款买下来,房产证写你的名字,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我以为她会高兴。至少,会暂时忘记弟弟那笔网贷。 可她没有。 她死死盯着我,眼神里没有惊喜,而是怀疑。 “江杳,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 “你弟弟不过是找你借两万块钱周转,你说你没钱,现在你跟我说你要全款买房?这叫什么?这就叫假大方,冷血!” 她旁若无人地数落我,仿佛在进行一场公开审判。 我爸在一旁拉她的袖子,低声说:“少说两句,外面呢。” 我妈一把甩开他的手。 “我说错了吗?我这是在教她做人!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六亲不认了?” 她转头,拨通了我小姨的电话,开了免提。 “喂,小琴啊,我跟江杳看房子呢。是啊,她要给我买,挺大的......”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 “......但是啊,我这心里就是不舒坦。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冷血呢?晨晨的事你听说了吧?对,她一分钱不给,还说我们是把他惯坏了。我这心里堵得慌啊,这房子住着能安心吗?” 我闭上眼,太阳穴突突地跳。 这种窒息的压抑感,我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 身边的人还在喋喋不休的旧事重提 “你就是心狠,从小就心狠。你弟弟小时候发高烧,让你去买个退烧药,你都磨磨蹭蹭。要不是邻居张阿姨帮忙,你弟弟早就烧坏脑子了!” 又是这件事。 一件被她扭曲、篡改了无数遍,用来证明我“天性凉薄”的陈年旧事。 那年我八岁,江晨五岁。 半夜,他确实发高死,妈让我去巷子口的药店买药。 可她忘了,那天外面下着倾盆大雨,她给了我十块钱,却没给我伞。 我跑出去,摔了一跤,膝盖磕破了,钱也掉进了下水道。 我哭着跑回家,她看到我两手空空,一巴掌就扇在我脸上。 骂我没用,骂我是个废物。 是邻居张阿姨听到哭声过来,才冒着大雨去买了药。 从那以后,这件事就成了我的原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