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沈知夏十八岁生日这天,父亲和哥哥沈奕辰当众宣布,他们一直资助的傅婉晴才是真千金。 而她是当年家里保姆的女儿。 他们说,是她的生母鸠占鹊巢调换了孩子,才让她享受了不属于自己的富贵,却害傅婉晴受苦十八年。 所以她要向傅婉晴赎罪。 就连自幼与她订婚的青梅竹马陆明煜,也站在傅婉晴身边,“知夏,这是你欠晴晴的。” 于是,她的央美大学保送名额成了傅婉晴的。 傅婉晴住进了那间他们曾为她亲手打造的公主房。 她则被赶进了狭小阁楼,成了他们呼来喝去的女佣。 四年里,赎罪这个词像烙铁,日日夜夜烫在她的心上。 直到今天,她被查出了胃癌晚期,医生说她活不到一个月了。 沈知夏却笑了,她正好也不想活了。 就在昨天,她打扫客厅时捡到了沈父掉落的文件。 她拿着文件走到书房门口,刚要敲门,就听见陆明煜的声音。 “伯父,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告诉知夏,她就是你的亲生女儿,真假千金不过是一场戏。” 沈知夏的手僵在半空,血液瞬间凝固。 接着是沈奕辰的声音:“明煜,我知道你怕她顶着假千金的身份,没办法和你履行婚约。可你别忘了,五年前要不是晴晴拼死把我们从火场里拖出来,我们早就死了,她胳膊上那道疤,就是我们欠她的证据!” “骗知夏也是没办法,不然她那么倔,怎么肯心甘情愿把保送名额让给晴晴?如果不是怕她起疑心给晴晴惹麻烦,我这个当亲哥的,又怎么舍得把她当奴隶一样使唤?” 陆明煜迟疑着:“那就要让她以保姆女儿的身份在沈家当一辈子佣人吗?” “再等等,”父亲的声音略显疲惫,“当年错过了晴晴的妈妈,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我绝不能再让她的女儿受半点委屈。”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等一个月后晴晴顺利毕业,在知夏生日那天,我会认她做养女,这样她就还是沈家女儿,一切和从前一样,你和她的婚约也照旧。” “这一个月内,要让她继续‘赎罪’,免得她发现什么找晴晴麻烦。” 原来,一切都是谎言。 曾经,父亲把她高高举起,说她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沈奕辰为了她喜欢的一条裙子,而跑遍了整个巴黎。 陆明煜在星空下吻着她的额头,说会爱护她一生。 当四年前,他们告诉她是假千金时,她痛苦到想死。 她以为是“生母”作恶,才让他们恨她入骨。 所以傅婉晴让她跪在碎玻璃上找掉落的水晶,她忍了。 陆明煜因为傅婉晴一句话,冬天把她推进泳池,她也认了。 沈奕辰为了给傅婉晴出气,把她最心爱的画一幅幅烧掉,她只能看着。 父亲为傅婉晴当众甩她耳光,她一声不吭。 她以为是她活该。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他们为了弥补傅婉晴而演戏。 却要她一人痛不欲生。 这一夜,胃里绞着疼,一口血呕了出来,染红了被子。 可再疼,也比不上心口被生生撕开的痛。 如今,医生说她活不过一个月了。 她想,挺好的,终于可以解脱了。 从医院出来,沈知夏拐进了一家寿材店。 她为自己定了一口棺材,要一个月后送到沈家别墅。 这是她送给自己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 回到家,客厅里一片欢声笑语。 傅婉晴正被沈父、沈奕辰和陆明煜围在中间,巧笑嫣然。 看到沈知夏,沈父脸上笑瞬间垮掉,“又跑到哪里野去了?家里的卫生都打扫完了吗?” 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见沈知夏不说话,沈奕辰冷着脸:“没听见我爸的话吗?又摆着一张死人脸给谁看?” 陆明煜也跟着皱眉:“知夏,你要知道,你能在这个家是为了赎罪。” 傅婉晴却柔柔地笑了:“爸,哥,明煜哥,你们别怪知夏姐,她可能只是看到我住在这个家里,心里不痛快,才出去走走的。” 一句话,让三个人对沈知夏更加不满。 傅婉晴掩住嘴角的得意,“好了好了,别气了,我给你们画画吧,都开心一点嘛。” 三个人立刻又露出了笑脸。 这变脸的速度,还真是讽刺。 “知夏姐,麻烦上楼去把我的绘画工具箱拿下来。” 傅婉晴习惯性地指使着沈知夏。 沈知夏麻木地向楼上走去,反正就要死了,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她把工具箱拖到傅婉晴面前。 傅婉晴笑着打开工具箱,下一秒,却发出刺耳的尖叫。 “啊!!” 三个男人立刻紧张地护住傅婉晴:“怎么了晴晴?” 傅婉晴指着工具箱,眼泪瞬间涌出:“有老鼠......” 只见工具箱里,赫然躺着一只死老鼠。 她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向沈知夏。 “知夏姐只是不喜欢我,跟我开个玩笑,你们不要怪她。” 说着,她哭得更凶了:“可是......我真的好怕......” 三个人齐齐看向沈知夏 陆明煜声音带着愠怒:“沈知夏,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不等沈知夏开口,沈奕辰就冷笑一声:“既然你这么喜欢老鼠,那就去跟老鼠做伴吧!” 沈父沉着脸一挥手,“把她关进地下室去。” 沈知夏被拖进地下室后,很快就有保镖送进来几十个笼子,里面全是“吱吱”乱叫的老鼠。 沈知夏的血液,一寸寸变冷。 小时候,曾有男同学恶作剧,将她关进空教室,还扔进两只老鼠。 从那以后,她怕极了老鼠,连图片都看不得一眼。 这一点,他们都知道。 那次,陆明煜和沈奕辰把那个男生打到住院,父亲更是直接让那家人再也没在这个城市出现过。 可现在,他们却相信傅婉晴的话,把她关进了老鼠堆里。 看着从笼子里跑出来的老鼠,沈知夏汗毛倒立,拼命拍打门,哭着哀求:“放我出去!求求你们,放我出去!” 那一次在教室里,她也是这样哭喊。 他们砸开门冲到她身边,抱着她说“别怕”。 这一次,他们锁上了门,听着她的哭喊说:“哭也没用,这是对你害晴晴的惩罚。” 沈知夏看着老鼠爬上脚背,感知着老鼠的啃噬。 她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流着眼泪笑声越来越大。 曾经多少个夜晚,她梦见自己还是从前被他们宠着的女孩,醒来后流着泪,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如今,真假千金,果然一切都是假的。 可他们,早已不是她最亲最爱的人了。 他们,她再也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