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她瞥见安静站在角落的周京延,语气不容置喙:“你也去,看着点千帆。” 仿佛他只是个便利的保姆。 到达雪山。 周千帆看到滑雪场,眼睛一亮,拽着许言的手臂雀跃:“许言姐!滑!千帆要滑!” 周京延看着阴沉沉的天幕,心头不安,下意识开口:“天气预报说午后可能变天,雪太厚了,容易出危险。” “闭嘴!”许言冷声打断,厌恶地扫他一眼,“别扫千帆的兴。” 她亲自为周千帆穿戴护具,动作轻柔得能滴出水,然后牵着他滑向初级道。 周京延裹紧单薄的外套,看着那亲密的背影,眉头紧锁,转身想要离开。 “哥哥!”周千帆清脆的声音却突兀响起。 他滑回来,脸上是天真的笑容,眼底却藏着一丝冰冷,“哥哥也来玩嘛!陪我一起滑好不好?我一个人怕。” 许言正好接起一个电话,闻言对周京延抬了抬下巴,命令道:“陪千帆去玩玩,看好他。” 周京延只能沉默地拿起滑雪板。 周千帆亲热地挽住他的胳膊,却暗暗用力,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拖着他径直走向高级雪道入口。 那里陡峭险峻,积雪更深。 “哥哥,快穿上呀!”周千帆催促着,自己却只做了个穿戴护具的假动作。 周京延刚弯腰,费力地扣上固定器。 一股巨大的冲力猛地撞在他腰侧! “啊!”惊呼被狂风吞没。 周京延瞬间失去平衡,翻滚着朝陡峭的雪道下栽去! 坚硬的雪块和裸露的岩石狠狠撞击着他的身体,剧痛撕心裂肺。 意识模糊的最后刹那,他费力地睁开眼,看见许言高大的身影正焦急地冲下雪坡。 她看也没看被积雪半埋的他,径直冲向不远处佯装摔倒正低声抽泣的周千帆。 她小心翼翼地将周千帆打横抱起,大步奔向救护车,声音是周京延从未听过的焦灼与温柔:“千帆别怕,许言姐在!医生!快!” 雪水混着额角的血,流进周京延的眼睛,一片猩红模糊,黑暗彻底吞噬了他。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周京延被头上一阵钻心的痛楚和门外压抑的哭泣声惊醒。 他浑身像散了架,头昏沉沉的。 门外,周千帆那刻意放大的、带着惊惧的哭腔清晰地传来:“许言姐,是哥哥他推我,哥哥是不是讨厌我?”声音断断续续,满是无助的控诉。 “周京延!”许言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带着惊天的寒意。 下一秒,病房门被粗暴地踹开。 许言像一尊煞神冲进来,眼底是骇人的猩红。 她一把掀开周京延身上的被子,无视他身上缠着的绷带,将他从床上狠狠拽起!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晕厥。 他被她粗暴地拖行到隔壁周千帆的VIP病房,狠狠掼在冰冷的地板上。 “给千帆跪下道歉!”许言的声音冷得像冰锥,直刺他的心脏。 周京延疼得蜷缩,嘴唇颤抖着想辩解:“我没有......是他......” “不要!不要让他靠近我!”周千帆猛地缩进许言怀里,发出惊恐欲绝的尖叫,小脸煞白,浑身抖如筛糠,“许言姐!他的眼神好可怕!我会做噩梦!我睡不着!我好怕!” 许言立刻将他紧紧搂住,大手轻拍他的背,心疼得无以复加。 再看向地上的周京延时,那眼神只剩下刻骨的厌恶。 “周京延!你竟然如此恶毒!把自己的亲弟弟推下山崖!害得他惊惧过度整夜整夜睡不着!” 她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大师说了,必须由加害者亲手打磨一串荆棘佛珠,用其苦痛消弭业障,作为护身符!” “并且,加害者必须前往净心寺,在佛前诚心跪拜一天一夜,祈求宽恕!否则,千帆的心病永难痊愈!” 一个麻布袋子被狠狠砸在周京延面前,里面是坚硬无比长满尖刺的荆棘。 “今晚!必须打磨好!明天天一亮就去净心寺跪着!”许言的声音不容半分质疑。 “要是千帆今晚再睡不好,或者明晚依旧噩梦缠身......周京延,你和你爷爷,就等着一起下地狱吧!” 爷爷......周京延心脏猛地一抽,比身上的伤更痛。 他看着那些狰狞的荆棘籽,但为了爷爷,他不能倒下。 他颤抖着伸出手,捡起那个沉重的袋子。 指尖触碰到尖锐的刺,瞬间沁出血珠。 他咬紧牙关,用指腹死死按住一颗,开始用力地、一圈一圈地打磨。 一颗、两颗......血珠不断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晕开刺目的红梅。 他像个麻木的机器,重复着受伤、流血、打磨的动作。 他的手指早已血肉模糊,几乎失去知觉。 窗外天色微明时,一串沾满暗红血渍的荆棘手串终于完成。 他拖着几乎报废的身体,在晨曦中赶到了位于山顶的净心寺。 他挺直脊背,对着庄严的佛像,缓缓跪了下去。 膝盖重重磕在石板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膝盖从刺痛到麻木,再到失去知觉。 身体摇摇欲坠,额头的冷汗干了又湿。 他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浓重的血腥味,才勉强维持住清醒。 当第二天清晨到来时,周京延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 他几乎是爬着,将那个带着他干涸血迹的荆棘手串,递到了被许言小心呵护着的周千帆面前。 周千帆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拈起那串丑陋的手链,却在许言看过来时,立刻换上惊喜甜美的笑容:“哇!谢谢哥哥!许言姐你看!” 他迫不及待地戴在手腕上,依偎进许言怀里,声音带着满足,“好神奇哦!昨晚戴上它,我真的一个噩梦都没做呢!睡得好香!” 许言看着周千帆开心的笑容,眼神温柔得能化出水。 无人在意旁边那个摇摇欲坠双手渗血的周京延。 |